64、人偶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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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戛然而止，镜头最后停留在人偶放大的脸上。
那是对于现在的绿谷出久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他恍惚地盯着大屏幕，与“人偶”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音响里还在播放女主播平静的叙述声，可地下酒吧的众人早已无心去分辨具体内容。
光是“人偶是敌人？”这一条新闻就会在几分钟内登上各大新闻app的榜首，后续的分析帖和阴谋论更是在赶来的路上。
“……我、我没看错吧？”
先打破静谧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衣着光鲜体面，一看就是常年处于上位者姿态的类型，但此刻却犹犹豫豫地开口。
边上的同伴定了定神，“画面里的人，的确是他没错。”
随着第一个人开口，接下来的言语就如同倾盆雨珠，掷地有声地击落在宽阔的大厅里。
“但他打伤了监狱的守卫……”
“有监控的话，那就是证据确凿了。”
“而且他手段那么残忍，直接用匕首……看着都觉得好疼。”
直到现在为止，他们用于谈论其犯罪行径时、还会不自觉地避开人偶的名字，像是不忍心将“人偶”与“犯罪者”这两个名词联系在一起。
群众虽然愚昧，可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相信发生在画面中的情况。
这都要归功于英雄人偶多年来的良好口碑，既没有负面新闻、也没有感情纠葛、甚至连私生活都极少被窥探，就像是曾经的欧尔麦特一样，是被神化的国民偶像。
绿谷出久忍不住用手捂住脸，将瘦弱矮小的身形藏在人群里。客人们的疑惑和议论一字不漏地全落入耳中，让他在混乱之余还有那么一分愧疚。
——十年后的我、看来是被大家好好信赖着的呢……
绿谷出久愈发痛心疾首：所以“我”为什么会变成敌人啊！成为英雄不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为什么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比任何人都要先接受了自己是敌人的这件事。
然而，大众的观点通常都是双刃剑。既然有那么一批善良的人，就会有另一批喜欢落井下石的人。
“总结一下，人偶是敌人吗？”
终于有人说出一直盘踞在心头的话语，轻飘飘的语气与沉重的内容形成鲜明反差。
“……”
现场鸦雀无声。
很快，就像是一颗石子落下去，惊起一池子水花，更多赞同他意见的声音也如同咕嘟咕嘟的气泡般冒出：
“肯定是，你看他的目的不是劫狱吗？”
“对啊，如果不是叛逃的话为什么不避开摄像头呢！”
“以人偶的实力，要隐藏身份应该很容易吧？但他不仅没变装，还穿着战斗服堂而皇之地出现……这是什么？这是公然挑衅。”
“而且，人偶的行动肯定是有预谋的，你看他的表情，那么冷静，根本不像是临时起意。”
“没错！这就是犯罪者的眼神！”
“但是……”
“你别给他找借口了，难道你也想被人偶捅刀吗？”
“不，我就是觉得可能有隐情……”
“不管有没有隐情，至少人偶伤人是铁证！”
只不过瞬息，现场的气氛就从刚才的“我们没看错吧？”变成了“人偶是蓄谋劫狱的敌人”，让人应接不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仿佛个个都是亲临现场的目击者，就差没给人偶定下刑罚。
突然转变的节奏（降临的大锅）让墨绿色头发的少年瞠目结舌。
他蜷缩起身子，无地自容地抱着头小步快走，想把自己塞进地里。
——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先离开这里。
绿谷出久蹑手蹑脚地迈开步伐，尽量放轻脚步声，在交谈的客人中寻觅间隙。可他“做贼心虚”，15岁的少年行事间还带着几分冒失，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客人的后背。
“喂！你走路当心点！”
“呜、对不起！”
“就你这样还能当服务生吗，哼，我看这里的招人水平也降低了不少。”
正忙着侃侃而谈“人偶是不是还有别的同伙”的男性客人被打断，一股怒火憋在心头，便冲着少年发泄。
“真的很抱歉，是我不小心……”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只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歉，希望能赶紧就此揭过，他的脚步以每秒钟挪移一厘米的速度远离。
只是，少年低着头的模样落在客人眼里就成了“不诚意”，于是便被粗暴地扯住手臂质问。
“你一直低着头是不是看不起我？道歉时要露出脸鞠躬九十度再土下座是基本常识吧！”
“居然要做到这个程度吗……太严厉了吧……”绿谷出久忍不住吐槽道。
面对怒火上头的客人，少年一点也不想和他纠缠，脑内飞速计谋着逃脱方案。
他的心理年龄虽然只有15岁，可心智却比大大咧咧的同龄男生要细腻得多，常年被孤立也让他摸索出一套特有的生存法则。
其中一条便是——再把头往下低点，用将来可能会脖子疼（？）作为代价换来的顺从去讨（敷）好（衍）男性客人，后者满意地点点头，眉眼柔和些许。
——就趁这个机会逃走吧！
绿谷出久不经意地向后退一步，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想要摆出鞠躬的姿势，但实际上他的眸底一片沉静，显然是计划好了逃离路线。
可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啊，怎么突然就变成晚上了？好困……”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客人愣愣地仰起头，目光呆滞，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
少年心生疑惑，可眼下是再好不过的偷溜时机，他咬了咬下唇，趁着对方不注意转身就跑。
“唔——！”
只是突然从人群里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他，用上十成力将绿谷出久向后拽去！
少年惊恐地想要失声尖叫，可嗓音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只能从喉咙口发出沙哑的呜咽。
“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清丽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声线陌生而冷漠。
与此同时，绿谷出久发现自己眼前的场景突变，身边富丽堂皇的地下酒吧被一层灰色雾气笼罩，议论纷纷的人声也蓦然消失，刚才热闹的地下酒吧仿佛变为幽灵空城。
“——！”
无法出声的绿谷出久下意识地掐了一把大腿，让疼痛唤醒昏昏欲睡的大脑。
他用的力气很大，没有对自己手下留情，腿根估计短时间会留下一块青紫，但疼痛带来的效果也很拔群——只见那层遮掩视线的灰雾颜色变淡，那些讨论着“人偶是不是犯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个女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No.1先生呢，警觉心不是一般强……我本来是想先把你带出去再解释，但是现在看来，不先说清楚的话好像不太行……”
“我的本名是宫野志保，在组织的代号是雪莉，个性是【海市蜃楼】，也就是陷入他人梦境中、或是制造幻觉……”
“刚才那个客人突然变得奇怪也是因为我使用了个性，你现在所看到的也是我制造的幻觉……”
绿谷出久注意到女声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一处不自然的停顿。但她没有迟疑多久，很快便继续说下去：
“……以及，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我用个性潜入你的梦境，让荼毘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No.1先生，我这边已经将身份和底牌都暴露给你了，算是很有诚意吧？”
绿谷出久动了动唇角，没有急着回答。
他犹犹豫豫地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却并未看到有年龄与女声相近的人物在附近。
——只听见声音、却看不到人，也就是说明她的本体不在附近，那么她的个性是能隔着一段距离释放的类型吗？
——我现在应该还处于她的幻境中吧？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雾气，也看不清小胜在哪里……
处于完全被控制的状态下，绿谷出久反而不慌了。
他已经分析出状况：雪莉的个性很厉害，想要伤害自己根本是易如反掌，而她之所以静下心和自己谈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雪莉小姐是想要我做什么呢？你……应该不是无缘无故才救我的吧？”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握紧垂落在身侧的手，他孤注一掷地挑明对方的来意，态度坦荡，不卑不亢，与刚才对着男性客人示弱时的姿态判若两人。
他的态度变化的缘由很简单，因为男性客人是喜好指点江山、满足虚荣心的性格，与这样的人争执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而自称雪莉的女子，似乎是明事理的性格。
“嗯，你被陷害，而我也在叛逃中，我们的处境是一样的。”
绿谷出久一愣，没等他抛出疑问，就听到雪莉的声音里带上一丝焦急，“快跑起来，我的幻觉要失效了……”
少年的反应很快，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就转身，视线还没有完全恢复，灰色的雾气散开，嘈杂的人声逐渐回潮。
同时，一直抓着他手腕的身影也变得清晰，是一名茶色短发的少女，年龄约18岁左右，穿着类似研究者或是医生的白大褂。
“雪莉小姐，你快躲到我后面！”
“诶——就凭你的豆丁身材？”茶色短发的少女嫌弃地瞥他一眼，用词毒舌犀利，动作倒是坦率，立刻闪身到他身后，“嘛，稍微挡一下还是能用的。”
少年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抬起，恰好与二楼瞭望台的男人四目相对。
——好漂亮的异色瞳。
绿谷出久的脑内只来得及冒出这一个感叹，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脸颊上似乎被什么冰凉凉的东西擦到。
“是……是谁击中了灯？！”
“要掉下来了！快跑啊！”
地下酒吧屋顶的水晶灯突然受到袭击，左右摇曳，一副随时要坠落的模样，光线如同舞台的灯光效果，一束束光忽明忽暗地打落在地面上。
——呜哇！绝佳的逃离时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先溜为上！
绿谷出久感动地吸了吸鼻子，一愣神又被走在前面的少女催促“快点”，便低下脑袋赶紧钻进人群。
二楼的轰焦冻面无表情地放下右手，他的指尖尚且残留着冰晶碎片。
就在刚才，轰焦冻发动了冰冻的个性，制造冰锥击中水晶灯，将众人的注意力从绿谷出久身上引来。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在任务结束后给他造成一系列麻烦、甚至是投诉，内容可能会是“手法粗暴激烈，有造成民众损伤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安室透心下起疑，表面上却略带歉意地扯出一丝苦笑，“看来这下交易必须得终止了，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你们这里的安防实在是太差了！”
高木警官还在努力扮演愤怒富商的形象，似乎是被四处逃串的人群吓到，但又想表现出淡定，便红着脸硬撑着架势。
茶金色头发的男人微微叹气，为自己不得浪费时间在眼前的富商身上而感到郁闷——明明追捕雪莉才是任务第一顺位，话说刚刚的巨响应该是人为的袭击吧？是雪莉干的吗？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人群。
——不能让安室透发现废久。
虽然一直保持沉默，可爆豪胜己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分了三分之一在少年身上，自然也将绿谷出久与雪莉逃走的一幕尽收眼底。
——可恶，废久真是个废物，居然连伪装都不做，还穿着国中校服大大咧咧的出现，以为自己那张脸很路人吗？
爆豪胜己、或者说是莫斯卡托，咬了咬牙，趁着灯光明暗不清的状态下，伸手抓过一旁的餐车上的托盘。
他闭上眼，用棒读的口气大喊，“波、波本先生，啊啊，快避开！”
随后，爆豪胜己毫无负罪感地将数杯香槟酒往自己身后的安室透身上倒。
——混蛋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人偶6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