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彤的重生》龙筱雨

5、第五章

　　“观众朋友们中午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三十分……”一起床就听着这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多少让我有些不适应，再一看他们身边的弹幕，赫然显示着“7月17日星期四”的字样。我蓬头垢面的来到沙发上，一屁股正好坐在陈飞的报纸上，就听他的声音从厨房穿出来，“看着点，别给我压坏了。”
　　世道真是变了，养猪的还又是看新闻又是看报纸的。我一边腹诽一遍将报纸抽出来扔到茶几上。

　　陈飞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居然真的端着两碗面，我一路目送他走过来然后递给我。
　　“说说，你最近怎么样？”
　　我大感不可思议。老实说来相处的这几天我和暴发户的关系仍然停留在陌生人的程度，除了第一天撒泼打诨硬是住进来以外，我俩的交叉点少之又少。突然间他这么关心我，着实让我难以自处，看了看手里的面，闻着味道也确实挺香，可我却不敢轻举妄动。

　　“不饿？”见我半晌没动静，陈飞嚼着面条含糊的问我。
　　我拿起筷子挑了挑，顺便对他笑了一下。大概是这个笑暴露了我的想法，陈飞沉了一下脸，说：“你怕什么？劫财劫色你都不符合标准，放心吃吧，没下过迷药。”
　　“财我是没有，色还真不好说。”
　　“是啊，你美得跟天仙似的，我打算把你放倒以后为所欲为。”

　　一听他这么说我倒放心了不少，挑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你今天不去看你的猪啊？”
　　他没搭理我，吭哧吭哧吃着面。倒是真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有这手，味道还行。于是我也加入了吭哧吭哧的行列，两个人像是比赛似的，风卷残云，不一会吃了个干干净净。
　　把碗一放，我边擦嘴边说：“求你个事呗。”
　　“什么？”他用舌头顶了一下牙缝，那毫不在乎形象的姿态弄得我以为我俩是住一个宿舍的大学同学似的。

　　“你那么有本事，认识的人又多，帮我查查明筱雅的底细呗。”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他倒毫不惊讶，瞥了我一眼后反而说出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什么都没查着。”
　　“这么说你查了？”头一秒的反应我挺气愤的，觉得这完全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啊，好好的你凭什么查我，你有什么资格随便查我，可一转念又觉得他这么做又似乎很有必要。毕竟我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陌生人住进人家里，虽然我一样不承认他有色好劫但至少财是真的有。唉，财，恐怕现在大街上拦住一个背书包的小学生都能比我富有。

　　“恩。”陈飞毫不避讳地承认。
　　我倒不满意了，说：“怎么能什么都查不到呢？你找的人不靠谱吧！人家靠谱的□□都能把祖宗三代给挖出来，你怎么就什么查不到。”
　　陈飞鄙夷地看我一眼，这种眼神多得让我都快免疫了，其中的含义我也懒得深究。“你电影看多了是么！查你底细当然是去派出所了，找什么□□。”

　　我大吃一惊，难道查人底细这种事不应该找□□的帮忙么？那种拿着个相机这里拍拍那里照照，然后就把你从小到大所有经过外加祖宗八代全打印了装进牛皮纸袋里尽数交给金主，更有甚者还可以两头做生意，拿着女人偷情的照片再去敲诈一遍什么的……可陈飞这么一个暴发户居然告诉我他查我底细是去的派出所！
　　不过这也足以让我产生一定的好奇，问：“你怎么查的？”
　　“去了不就查了，报了你名字，然后人家输入电脑。”
　　“人家派出所的就那么随便？”上学那会我也跑派出所去弄过一些户口上的东西，跑了几次只觉得那里头的都是大爷，对人几乎爱理不理，尤其操作电脑的那几位大姐，啧啧。

　　陈飞搓了搓手又揉揉鼻子，告诉我说：“有个哥们儿在派出所，让他帮忙的。”
　　我失望到了谷底，消沉地再次与他确认，“明筱雅真不是你表妹啊？”他以前一直是以明筱雅表哥自居的，怎么到了我这他就不认识明筱雅了呢？所谓区别对待也不是这么来的吧！
　　陈飞摇摇头，“亲戚不少，但谁是谁我还分得清，你这号的表妹，确实没有。”

　　我一头砸在沙发靠背上，“这算什么，我成了明筱雅，可我还是我，那明筱雅哪去了？就算交换身体也没有交换一半的吧？把我换来这了，那明筱雅呢？她人呢？”我记得以前看电视看过，说是人都有第二第三或者更多人格什么的，说白了我一直把这种叙述肤浅的理解为精神分裂。一会哭一会笑一半天使一半恶魔什么的，详见小时候看的汤姆杰克，不就老在主角脑袋上盘旋两个天使和魔鬼模样的自己在做心理战么。那我现在一人分饰两角，我这半边是天使啊还是魔鬼？思及这段日子与另一半马彤的相处越来越剑拔弩张，我觉得我这半边是天使的可能性更大些。

　　我这正伤春悲秋呢，陈飞的电话突然就响了，他抬起来看了一眼，面色如常接起来。
　　“喂？”
　　“你来我这干嘛？”
　　“对，朋友在我这住几天。”
　　隐约传来的声音听得出是个女人的声音，我猜着大概是他女朋友，大气都不敢出，尽量让这个空间显得只有他一个人在。
　　“行，你要来就来吧……恩，随便，你看着办吧。”

　　三言两语电话挂了，看他似乎没有告诉我点什么的意思，我有些忐忑的问道：“你女朋友……要来？”
　　“恩。”
　　恩？你家里有个女人的情况你女朋友要来你却只是对我恩了一声？相比他的淡定我是不淡定了，“要不我出去玩会什么的？等你女朋友走了我再回来。”

　　“不用，她就是要来看你的，你走了下次不还得来。”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他什么情绪，但我隐隐觉得他似乎是有点生气。干笑了两声，“别，这种是非事还是别把我拖进来，你们俩怎么说都好办，我一个外人就不牵扯了。”人情侣俩怎么着都好说，今天吵架明天就滚床单，我掺和进去的话始终是里外不是人，再说了，我还指着陈飞以后帮忙呢，惹急了他把我撵出去了算谁的。
　　陈飞把碗冲我一推，“别废话了，洗碗去。”

　　下午，陈飞的女朋友来了，姑娘长得真的一朵花，笑容满面还拎了一堆吃的。陈飞简短的给我们做了介绍了，然后就不管她了。姑娘拎着东西进了厨房，说让我们在外头玩着，一会饭好了叫我们。那个贤惠啊，啧啧……大概也是不熟，她一会问这个在哪一会问那个在哪，硬是把陈飞叫进去了好几次，我当然不以为这么叫进去只是找个东西，所以就识相的坐在客厅看我的电视等着吃。

　　“小雅，吃饭了。”终于在动画频道放完结束曲的时候，甜美的声音呼唤我开饭了。
　　我摩拳擦掌坐过去，以为能有什么大菜呢，结果就是个炒青菜炒豆芽一个小炒肉外加一只打包回来的烤鸭。姑娘笑了笑，“我也不太会做，随便吃点，别嫌弃。”
　　我笑呵呵的拿起筷子，“怎么会呢，有肉有菜的，咱们三个人吃正好。”
　　“小雅啊，我听他说，你是在金翔上班的？”看看，但凡要亲密度到达一定程度或者要假装亲密度到达一定程度的，叫另一半绝对是用一个“TA”，这样不让人起鸡皮疙瘩又显得亲密无间。
　　“恩，是啊，在那售后，你要买什么可以来找我，我拿我员工价带你去买。”

　　姑娘抿嘴笑笑，那姿态跟电视里的后宫妃子应付狐狸精似的，估计她也是电视看多了，我幡然醒悟，用筷头敲了一下脑门，“嗨，瞧我说的，你们哪用得着我那点折扣，你们家陈飞赚那么多钱不就是等着你花呢么。”我是开玩笑，也不是，女人的直觉让我嗅出了这姑娘对我的敌意。我凭什么让着她啊，又不是真跟暴发户有一腿，我才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呢！

　　姑娘倒也真是配合，掩口就笑了，“瞧你说的，哪有这样的。我在烟草公司，一个月那点钱，还算勉强可以，能应付我平时的花销。”看吧，跟我比高低了。烟草啊，除非女人不来大姨妈男人就能不抽烟，可能吗？不可能！况且抽烟的还不止男人，而且这个庞大的消费群体更不是一个月一消费。所以这个机构的捞金程度可想而知，在这里工作的人那工资，呵呵……
　　“哇……”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哇了一声。

　　姑娘笑得咯咯咯的，给我夹了只鸭腿，“你多吃点，别客气。”接着又说：“我是觉得还是一般吧，也就轻松一些，我这个人啊挺懒的，当初从X大毕业以后好几个公司让我去面试，我挑了这个，就是不想太累。钱少一点都无所谓，人高兴就好，你说是吧？”
　　还比学历！我去，有这个必要么，我又不是要跟你竞争陈太太的宝座，姐们儿你弄错了！
　　“啊啊，是啊，是啊。”我无奈至极，企图冲陈飞传递一个眼神，可他似乎完全不在状态，只顾着吃。

　　这一眼估计是被姑娘看见了，于是她接下来的火力更猛起来，翻着扒着用她和蔼可亲的方式扒着聊我祖宗八代。我就她问一句我答一句，直到把马彤整个人生阅历搬空以后她似乎才罢休，感叹了一句：“小雅，你真是不容易啊~”有毛不容易的，不就没考上个好点的大学么，三流大学也是有尊严的，那也是大学，我的原则就是既然都上了人家了就别嫌弃这嫌弃那的，于是我说，“倒也没什么，在哪上学不是上么，干什么工作不是干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个城市没有发廊的话饥渴的爷们儿上哪排忧解难去？！”

　　一不小心该说不该说的就都说了一堆，陈飞正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恰逢我这话一出毫不意外的就给呛着了。他女朋友忙着要给他擦嘴，被他接下了纸巾，摆着手说：“快吃饭吧，吃完送你回去。”大概是忍着咳嗽，说完这话他脸都憋红了。
　　“不急，我跟小雅聊得挺高兴的，多待会。”说着更是甜蜜蜜地笑看我。

　　余光中我收到陈飞的眼神，立马会意，遗憾万分地道：“真是对不起啊，我今天晚班，一会就得回公司去了，不能陪你啊。”
　　姑娘也遗憾了，“这样啊，唉，你们这工作还真是辛苦啊！”大概是为了帮我洗刷悲惨的境遇，只听她扭头用欢愉的口气对陈飞说：“那咱们晚上看电影去吧！”
　　看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