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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两头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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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霖北醉得有些迷迷糊糊,感觉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种感觉只在前世刚刚和一帮战友们喝酒时才出现过。现在的身子酒量不行苏霖北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弱。
要不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着,苏霖北在第一瓶喝下去的时候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耳边好像还传来江明路絮絮叨叨的声音。
“呼哧……霖北你有病吧,不能喝还强撑着,都说我代你喝啊!”
“呼哧……你很重有木有!逞强也得看时候啊,和那种王八蛋有啥好喝的!”
感觉身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江明路轻轻叹了口气。
“霖北……你真的变了挺多的啊……”
江明路脸上划过一丝复杂,可是,霖北,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一直……谁让我是你发小呢?
苏霖北醉得快,醒得也早,天还没亮就醒过来了,刚刚一睁眼睛就觉得天旋地转,强行挣扎了一下一个猛扎坐起了身子,身下传来一声痛呼。
“哎呦!”
江明路揉着眼睛看着起来的苏霖北:“你醒得真早啊。桌上有醒酒茶,你先喝了吧,昨晚没事喝那么多干嘛,一身酒味!”
“谢了!”苏霖北一骨碌爬起来把杯子里的液体喝光,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闻了闻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
“我先去洗个澡。”
苏霖北有点怪癖,洁癖。他喜欢干干净净的,但当军人不可能总是干干净净的,一个军人,泥沼里淌过,几天几夜不洗澡,那都是常有的事儿。所以才说苏霖北是怪癖,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他总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
而一旦是特殊情况的时候,让他去跳粪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苏霖北刚脱了衣服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路子,帮我接下!”
“谁啊!”江明路睡眼朦胧地接通了电话,忽然语气一肃,“好的好的,我会通知他的。”
“霖北,要你明天去面试!”
江明路说完就等不及地爬了起来,哪里还有睡意的样子,快步走到浴室前面扶着门框,“你说……面试到底是啥样的啊?会不会刁难你?”等了半天没听见苏霖北回答,江明路有点不满地推了推门:“霖北你倒是给句回……”
江明路没说完,因为门被他给推开了,江明路愣愣地看着□□的苏霖北,砸吧一下嘴巴,然后发出一声勉强而艰涩的感慨,“霖北你……身材……很不错、、”
江明路讪讪而快捷地关上了门,门后的苏霖北一阵沉默。
良久良久,苏霖北低低的声音才传了出来:“路子,明早5点,5公里越野,别忘了。”
=皿=!
江明路小心地提问:“5公里成么……”
“……20公里。”
江明路默了,随后传出了更大的哭喊,“霖北不带你这样打击报复的啊!我不就看光了你一眼而已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洗澡呢啊!再说你的小鸟也不见得就比我大……”
一块肥皂飞了出来堵住了江明路的嘴。
……
苏霖北擦干了身子,套上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胡乱地抹了两下头发,水珠慢慢地滑落到了地上,浴室里蒸腾的水汽把他衬得愈发英挺干练起来。
苏霖北动作很快,随意地吹干了头发才冷眼扫了一下江明路,“行了,别装了,5公里对你也就累一点而已。”
这倒是实话,这几年来在苏霖北的计划下,江明路和三儿愣是被摧残成了怪物,5公里真心有些远,但对他们来说坚持一下,累一点,也就是压榨光全身的力气以后睡一觉就能回来的,但是……
这不代表那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有木有!!
“明天我们不是还要去面试的么……”江明路憋了许久终于想到一条理由。
“几点?”
“10点!”江明路来精神了,“那明儿的越野就算了吧!”
“5点半起来,跑个5公里要跑3小时?”苏霖北皱着头看向江明路,语气略有不解。
“……”
好吧,江明路明白,跑不掉了。
既然跑不掉,那么江明路不会放过任何调戏苏霖北的机会,“霖北啊……说真的,你那玩意绝对没有我的大啊,是不是锻炼得还不够哈……”
苏霖北额头上青筋一跳,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而是用很不屑的语气回答了江明路,
“中看不中用。”
“……”江明路完败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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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道歉?”江明路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张得老大,“他脑子有毛病吧!”
“强子,不是我说你,要不是看在我们几年的情分上面,霖北压根不会来,现在程清他自己拼酒输了还要我们去道歉,你开玩笑吧?”
“行了行了,这事到此结束。”江明路不耐烦地挂了电话,面对苏霖北询问似的眼神不大高兴地说:“没事,就是程清那家伙,要我们去给他道歉来着,霖北你别往心里去,咱不和他计较。”
“行啊!”苏霖北走过来面带笑意道,“咱们的路子也有不找事的一天了?”
“去你的!”江明路恼怒道:“我这不是不想给你找麻烦么!”
“你不去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你。路子,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你知道哪两种吗?”苏霖北笑得意味深长。
江明路叹了口气,得,霖北又要开始大谈人生了,这两年给他灌输了一堆成人思想教育……他想了想,不确定道:“好人和坏人?”
苏霖北白他一眼,“你再猜?”
“快说吧你!”江明路不耐烦了。
“一种被人称为蠢驴,一种自诩为智驴。程清以为他是那头智驴,所以他想要与众不同,但他忘了,蠢驴和智驴,也不过都是驴而已。”
苏霖北说完便伸了个懒腰,“起吧路子,咱们跑步去!”
“啊?”江明路愣了半天也没明白苏霖北啥意思,什么智驴蠢驴的,还不都是驴嘛!
既然不明白,他也就懒得想,反正霖北最喜欢扯这些看起来高深的玩意,他咕囔了一句,穿了鞋子跟上去,“等等我哈,就来!”
苏霖北和江明路一前一后神清气爽地跑出军区大院,正好碰上一个老人,苏霖北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给敬了个礼,老人笑眯眯摆摆手,“行了,整个院里你就冲我敬礼,老了,吃不消啊!”
“哪能呢,您应得的。”苏霖北语气很严肃,又带着一丝尊敬。
“人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老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菜篮子往地上放了放,人却还是站得笔直笔直的,“小北啊,听说你和小路要考国防?”
老人锐利的眼睛扫视过两人,竟是让人感到锋芒外露,苏霖北深深吸了口气回答道:“想去闯闯。”
江明路对老人倒是没苏霖北的那股尊敬,语气有些随意:“霖北去哪我去哪啊,这还用说嘛!”
“好啊,年轻人,有目标有理想就好!”老人忽然身子一正,向两人敬个了个军礼。
苏霖北赶紧回礼,却被老人挥手挡住了,“不用不用,你们也就要离开啦,以后早上就看不到你们叁的身影了,就当是个临别礼物吧!”
“好好努力!”老人摇摇头,提上篮子走了。
苏霖北目光复杂地看着老人走远,呼出一口气,看向江明路:“走吧路子。”
“那到底谁啊,你好像很尊敬他的样子?”江明路不解。
“抗美援朝那会你知道吧,”苏霖北眼里有点狂热,“当初就是那个老人,拿着一捆炸药一把枪,直接把对方一个火力点给端了!”
“我靠,这么猛!”江明路眼里也带上了一丝敬佩,“够叼,够暴力,够血性!就是现在不大看得出来啊……”
说到这里,江明路一窒,明白了为什么苏霖北眼里不仅有敬佩,还有伤感:时间,抹去的不仅仅是一些伤痛,荣耀,更多的是……生命的流逝。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一点伤怀,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进军校,做一名军人,为自己国家奉献自己的血液和生命。两个人作为将门虎子,这是从小就受到的教育,直到现在考完试,填好了志愿,才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马上便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大院,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走吧。”
两个人缓缓跑出大院,绕着大街小巷开始他们的晨跑。
苏霖北每跑一步,感受着脚下的重量,感受这种真实的触感,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他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就像是以前每一次晨跑一样,和自己的队友一起,为了明天的生和死挣扎,但有人打断了他这种极有节奏的频率。
程清叼着一只中华站在那里,烟上面没点火,身后还站着几个人,见到苏霖北大咧咧地笑了,“哎呦,这消息还真没错,每天都来这小巷子跑步,你们的生活还真健康啊!”
苏霖北看到程清的时候也笑了,转头对身边的江明路道:“你看,智驴这不就来了吗。当你发现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蠢驴和智驴已经不重要了,看的也不不过是哪只驴的拳头大。”
江明路有点没听懂,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于是江明路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