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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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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风在果园里徘徊着,天气越来越冷了。
身强力壮的罗拉意外地得了重感冒,躺在房里无法起身。
阡稚将装着水果的汽车开出大门,虽然此前她已经跟罗拉去酒店送过两次水果,但这是她近一个多月来第一次独自走出果园。
酒店座落在一片花海之中,乍一看去,如同深蓝海洋中一座奢华的城堡——虽然是秋季,但那些奇特的蓝色熏衣草依然开得很茂盛。草丛中数米高的喷泉和巨大的金色雕像星罗棋布,宽敞的道路正对着形似流云的巨门。
阡稚停好车,按了按遥控器,车厢自动打开了,推车顺着斜坡状的伸缩板滑出来,落到地上。她推着小车向前走了一段,在离酒店几百米远的地方停住。
两名身穿制服、戴着白手套的酒店职员早已带着一辆精美的推车等在那里。
将水果交给对方,阡稚按原路返回,把推车放回车厢。
按照规定,在酒店五公里范围内,汽车是不允许飞行的。阡稚驾驶着汽车平稳地行进了五公里之后,越过标示牌,顺着岔路向右侧拐个弯,这才腾空而起。
汽车上有定位监视仪,如果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出发或者随意改变行驶方向,甚至在果园外面滞留时间超过五分钟都会被环宇公司监测中心的智能人发现。
回到果园,阡稚去看了看罗拉,罗拉吃了退烧药,依然昏昏沉沉地睡着。
阡稚走到院子里,拿出打扫卫生的工具,顺着果园的小路向前清理。
路过院门的时候,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这座大门在汽车进来后立刻关闭了,打开它需要一张一次性的电子卡。阡稚清早从罗拉那里拿到一张出去的电子卡,又从酒店职员那里拿到一张回来的电子卡。这两张电子卡用完,没有智能人的允许,当天想要再出去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阡稚从酒店回来时一直没有开启汽车的飞行功能。汽车沿着道路向前行驶,她留心着四周的行人和路况。
忽然,她看到一个中年人的背影,她急忙刹住车,从车下跳下来快步追了上去。
“请等等。”她拽住那人的袖子。
中年人回过头,诧异地望着她。
她愣了愣,满腔惊喜全部化为失望。
“对不起,认错人了。”她尴尬地说,同时松开手。
阡稚的确认错人了,那只是个陌生人,不是帮助她从工业C城逃出来的那位程先生。
阡稚回到车里,看了看计时器,刚才耽搁了四分零五秒,再有五十五秒,智能人就会来抓捕她。她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恨意:自由和生命,这些人类最珍贵的东西,被智能人轻慢地践踏着。是的,无论打着多么冠冕堂皇的旗号,侵略战争的本质永远不会改变。对资源、财富和权利的占有欲必然使侵略者选择忽视被侵略者的命运和情感,而把他们当作牲畜,当做摇钱树,当作战火中的炮灰。
阡稚在4分钟59秒的时候发动了汽车。与此同时,环宇公司监测中心的智能人看了看电子板上刚刚发了道亮光就立刻暗淡下去的预警灯,莫名其妙地摸了摸下巴。
罗拉站在院子里,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她刚刚接到一个通知:从明天开始,所有贫民和工人集中起来学习智能人的语言。
K在早些时候就想统一语言,但遭到一些保守的智能人高层官员的反对,现在他终于冲破层层阻力将这条政令发布下来。
当然,罗拉并不知道智能人高层之间的意见分歧,她只发愁她将不得不学习一门新的语言。
“学智能语?这可怎么办,我记忆力不好。”罗拉对刚回来的阡稚说,“智能人说的不也是地球的语言吗?我从没听他们说过智能语。”
“必须要学吗?”阡稚问。
“通知上说必须学。”罗拉黝黑的脸上现出极度苦恼的神色。
从外表上看,罗拉似乎粗枝大叶,其实她是个细心而又谨慎的人,她遵守一切规章制度。
既然罗拉去学智能语,送水果的任务便正式转交给了阡稚。
隔天早上,阡稚照例把水果推到距离酒店几百米远的地方。
“你跟我来。”等在那里的酒店职员说。
“什么事?”
“禹先生要见你。”
阡稚跟着他穿过草坪,顺着那条宽敞的道路向前走去。
进入白色的拱型门,奢华典雅的大厅立刻呈现在了眼里。光滑的地面擦得闪闪发亮,东西两侧镂空的黑色金属格子中摆放着各种名贵的装饰品,北墙上并排悬挂着六副精美的淡金色人物画像,楼梯铺着雪白的地毯,蓝水晶扶手放射出的光泽与大厅上空镶嵌着黑钻石的吊灯遥相呼应。空气中充满了植物清淡的香气,几个身着礼服的乐师站在楼梯右侧,专注地演奏着优美的小提琴曲。
酒店职员带着阡稚乘坐升降式电梯到了10楼,这层楼是酒店的最高一层。他们顺着两壁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走廊走到东侧左数第2个房间门口。房门上镶着一个银色的牌子,牌子上刻着三个金色的陌生文字,文字左上角用绿宝石压着一束雪白的羽毛。
“禹先生在忙,你先进去等着。”酒店职员说完转身走了。
走廊靠外一侧的十几道窗口敞开着,清晨的阳光扑面而来,气息干净而又凉爽。雪白的窗纱挽在一边,棕色窗台上摆放着精致的银花瓶,花瓶中蓝色的熏衣草上洒满了啾啾鸟鸣,和着微风与窗帘一起轻轻摇摆着。
阡稚的心突突乱跳,她并没有受到这种美好气氛的感染,她推开门,向里面看了看。
正如酒店职员所说,房间里是空的。
她走进去,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张书桌上放着眼镜、钢笔和一些书。书桌旁的矮几上摆着两碟点心、一盘水果和半杯咖啡。
她拿起一本书翻了翻,里面的文字和门口银牌上的文字是一样的,奇特而又陌生。她放下书,半靠在椅子上。走廊里始终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经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原本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最后竟靠着椅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从书架上取书,正是禹邢。她立刻完全清醒了。
禹邢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