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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葛爷其人 ...

  •   碧月楼是京城最好的花楼,虽是花楼却风雅非常,里面的妓子各个精通琴棋书画,所迎的客人也都是达官贵人。

      它坐落在京城最为清幽之处,周边种植着四季常春的松柏树,修容的极为雅观,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属于烟花之地的轻浮气,即便是秦守七也未曾来过这样的地方。

      秦守七一入门便有门童迎了上来,报上名号,门童便恭敬的引她入内。楼内同楼外一般感觉不到属于花楼的一丝乌烟瘴气,有美艳的妓子弹着犹如涓涓溪水流淌般淡雅的琴曲,每个坐席都被意境极好的屏风间隔起来。

      门童引着秦守七上了三楼,三楼有楼里最好的包间,单单是走廊摆的一个瓷瓶都价值不菲。

      竹韵飘香。

      这便是包间的名字,门童替秦守七敲了敲门,顿了一下推开门请秦守七进去。

      里面的摆设都由竹子做成,进入屋内便被淡淡的竹香萦绕其间。

      祝羲高大的身影即使坐着也极为醒目,秦守七一眼便落在他身上。定国公本就身材高大,足有六尺高,他的两个儿子更是不落于后,尤其祝羲比他父亲还高出一些。

      “你来了。”

      两人相对而坐,桌上两碟简单的小菜,一壶酒,不远处的珠帘之后已经有一个雅妓在弹着曲子。

      虽然曾和祝羲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也坐在一起畅快淋漓的喝过酒,但终归很多年不见,两人身份也愈加悬殊。此时的环境也让她有些许的不自在,何况对面之人本就颇有气势的一双黑眸也在直盯着她看,却迟迟不开口。

      如对旁人一般的客套对他,显得生疏。如对熟人一般的随意,显得颓唐。她坐下有一会儿功夫才说道:“怎么不叫人来陪酒,干坐这里等着我。”

      祝羲饮了口酒,呵呵笑了起来:“不瞒你说,这样的地方我是第一次来,身为将门之后,我父亲恪守陈规从不让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来烟花之地,少年之时父亲每日每夜督促我习武练功研读兵法,连偷闲的功夫都没有又怎么有机会来这里。那时我说带你来京城最好的花楼,不过是听说你喜欢来这样的地方,鼓舞士气用的。”

      秦守七闻言有些许惊异,祝家历代将门她早有耳闻,当初的祝大将军确实为人严谨苛刻,没想到对儿子也是一般,她如果生在这样的将门之家,恐怕早就成了被打折腿的逆子了。

      “原是如此,为何不见祝允习武?”

      祝羲闻言眸光暗了暗,拿起酒杯在手中虚晃几圈:“我家历代武将,人丁愈加单薄,这代只有我和祝允两个男丁,为保祝家血脉,父亲便不让祝允习武而是让他走仕途之路,不过祝允这孩子倒是十分喜欢习武,若不是有你恐怕要一直郁郁不得志。”

      秦守七闻言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一时面色有些不自在。

      祝羲垂眸放下酒杯,又抬眸向秦守七的方向探了探身,勾唇一笑,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过……父亲不知道。”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入屋,换了新的酒水和小菜上来。

      “一会儿还有个人要来,是京城里颇有地位的葛爷,他平日里最爱倒弄些珍宝,你若是和他交好生意自是少不了。”

      葛爷?!秦守七对此人早有耳闻,据说是前朝重臣之后,京城里颇有头面的世家子弟,平日里就□□请些权贵鉴赏珍宝,运送宝贝的镖局从不用城外来的,大都是些京城退了役的铺头,秦守七曾想去拜访但不得其门而入。

      此番……秦守七向对面的祝羲看去。

      祝羲受到注目礼,闲适的笑了笑:“当初说带你去醉仙楼,可惜时过境迁当初红火的醉仙楼早已不复存在,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多有惭愧,就当是弥补这份惭愧。”

      这惭愧来的拗口,但秦守七也没说什么,毕竟此事对她有利无害,便敬酒谢了一番。战场之上冲锋陷阵本就是将士该做的事,一个醉仙楼又哪有左右的能力,她当时根本就没把此事放在心里。

      豪饮一番,谈了谈前尘旧事,倒是没有那么生疏了。

      此时敲门声响起,穿着锦衣华裳的中年男子举步进来:“葛某来迟了,两位多多担待。”

      秦守七赶忙起身迎了上去,祝羲虽是大将军但毕竟是晚辈便也起身迎了迎。

      寒暄几句,三人落座,跟在后面的仆人便把酒菜又换了一番,换上一桌琳琅满目的佳肴,不仅菜肴味香色鲜,连下面的盘子都极有观赏力。葛爷更是亲自指挥命人好好布了一番菜,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

      “葛某曾请了数次大将军来尝这里的菜式皆被拒绝,如今被大将军邀来真是受宠若惊,来,葛某敬大将军一杯。”葛爷似是无意说道,豪气举杯。

      祝羲眼波闪了闪,举杯淡笑,一双黑眸更是有震慑力:“葛爷这是数落晚辈不懂事吗?那晚辈自罚一杯。”语毕仰头喝下。

      葛爷点头笑笑:“哪有的事!来!喝酒!”继而又转头向秦守七笑道:“秦七爷也请。”

      秦守七举杯谦逊附合:“晚辈不敢当,葛爷叫我秦肖即可。”

      “早闻江北有位人人称道的秦七爷,如今一见果然是少年巾帼,此杯该敬,请!”

      葛爷果然是老油条,一番酒下来拉近了三人的关系,化解了悬殊的气氛,三人一桌倒是显得和气。

      “听闻秦肖刚来京城,想必是第一次来碧月楼,这里如何?”

      这碧月楼从一入眼便可看出非同一般,楼的主人绝非池中之物,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位葛爷。

      秦守七不说过目不忘,但也比一般人观察入微,加之阅过的珍宝如数家珍,方才看了外面挂的诗画和摆的瓷器便也能点评一二,一番话下来,葛爷连连点头。

      “没想到秦肖年纪轻轻,对这些诗画古玩的鉴赏不落窠臼、目光独到,让人刮目相看,来!我敬你一杯!”

      “秦肖班门弄斧,承蒙葛爷不弃,秦肖敬葛爷一杯。”

      与人相交最怕此人性情随意,还好葛爷为人讲究,穿着打扮都有一番计较,秦守七阅人无数从外在便也能窥看此人心思品行一二。来来回回几番敬酒,加之祝羲在旁添上几句,聊得格外融洽。

      天色已暗,葛爷已经喝得有些醉意:“今日聊得十分畅快,改日我们再喝上几杯!看来今后少不了劳烦秦肖你了。”

      此言一出,秦守七自然明白葛爷已经认可她了,今后少不了生意上的合作。当即举杯笑道:“秦肖定当奉陪到底。”而后仰脖喝下,干脆利落。

      葛爷拍了拍她的肩也爽快叫了声好,便道别离去。

      秦守七与祝羲送走葛爷,门童也牵来了他们两人的马,两人翻身上马,秦守七正想说些道别感谢的话,祝羲拉了下缰绳与她的马齐头。

      “守七,你若是不急着回去,不妨和我去个地方。”

      “也好。”

      *
      *
      *

      一路策马奔腾,便到了城外山坡之上,将马拴在树上,祝羲领着秦守七又向上攀了几步,拨开杂草和枝蔓豁然开朗,原来这里有一处平台,从这里鸟瞰,便可以看到大半个京城。

      繁星遍布的苍穹之下就是灯火通明的京城,这一片浩瀚映入眼帘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心胸都随之开阔起来。

      夜风袭过,透着清凉,顿时醉意醒了几分,觉得神清气爽,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祝羲席地而坐,秦守七也随他坐下。

      “京城确实大不一样,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依旧灯火通明,一眼望去气势恢宏。有如我们那时胜利之后,站在城楼之巅俯瞰打下的那片江山时的感受,连绵起伏的火把是我们麾下战士的豪情壮志。”

      祝羲闻言微微侧目,看到一旁秦守七眼中光芒点点,仿佛真如回到了那时胜利的场景,再去看眼下这些景象确实有了不同的感受,秦守七确实不是一般的女人。

      这里是他的亡妻带他来过的地方,他的亡妻本就不似寻常女子,比一般女子要豁达开朗,这也是他娶她的原因。但看到这番美景也会如小女子般羞涩,依附进他的怀中,感叹这就是她想要带她情郎来的地方。那时他以为这便是女子心中思慕的地方,没想到到秦守七眼里却成了不同的景象,不过却更让他觉得愉快感到赞同。

      “是啊,这一片荣华的背后,是多人付诸于血汗才筑建而成的,这种感觉除你无人来诉。”

      短短几句话,就如回到曾经,他和秦守七似乎有某种默契,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寥寥无几的几句话,就能让对方心领神会无需多言,这是旁人比不来的契合。

      是,她的三个哥哥把自己的血肉之躯都贡献给了这片太平盛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种感受,心中一阵暗痛。这是她不变的信念。

      到了面上,秦守七只是淡淡笑了笑:“现在天下升平,是大宗之幸,也是你我的荣耀。改日拎壶酒来到这里畅快淋漓豪饮一番,才不虚此行。”

      “我也正有此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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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暗处。

      “哼!喝酒可以,下次我一定在你们中间!”韩初见狠狠咬了一口草叶,目光炯炯的看着那边并排坐着的两个人。

      苏妙苦着一张脸,挠了挠被虫子咬到的手臂,小声说道:“主子,要不要现在过去啊?我们总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你傻啊!怎么能让七郎知道我们偷偷跟着她,要是祝羲敢对我家七郎图谋不轨我再冲出去英雄救美!”韩初见一脸愤愤,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情况。

      苏妙翻了个白眼,那两个人能出什么图谋不轨的事,就像两个老爷们一样坐在一起谈天下兴衰,显然一点情调都没有能出什么乱子!真不知道他家主子瞎忙活什么,他一点也看不出大将军会和他家主子一样好七爷这口~╮(╯▽╰)╭

      *
      *
      *

      夜越深寒气越重,秦守七本就穿的单薄,好些年不在外面奔波,秦守七也不如以前耐寒,夜风刮过,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忽然,一件带着暖流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她向身侧看去,祝羲笑的淡然:“纵然你再强势,男女终究有别,我属阳你属阴,比你耐得住寒气。”

      秦守七本想退回去,闻言就轻笑一下接受了:“大将军娶过媳妇就是不一样了。”说完以后才想起将军夫人已经过世,听闻两人曾经伉俪情深,自觉失言有些歉意的向他看去。

      祝羲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似乎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我以前经过的女子太少,娶了媳妇才知道女子原是怎样的,不过还是在你这样的女子身边觉得更加习惯。”话说完,祝羲刚硬的面容都带上了几分柔情。

      秦守七怔了怔,笑道:“坦白说我应该算不上是女子,若说女子该是怎样的我也说不上来,若是让我如我嫂嫂那般,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到。你对我……”

      秦守七话还没说完,祝羲向她倾身过去,修长的手臂拦住她的肩,一股男子的热流烘在她的身上。

      “守七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女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女子。”

      他目光如炬,眼底的情愫让秦守七有几分震惊,心头跳了跳。眼见他目光越加迷离,脸孔离她越来越近,秦守七稳了稳心神,手指探入衣内……

      “七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韩初见迅速的分开了两个人,将秦守七挡在身后,凌厉的目光射向祝羲:“祝将军好情趣大晚上约女子来这种荒凉的地方是要做什么?”

      “二……二皇子?”突然出现的二皇子让刚才还有些迷醉的祝羲回了神,想起上次的事,祝羲似乎明白了什么。

      祝羲还没说什么,秦守七便起身道:“我和大将军只是在这里看看风景,二皇子怎么也在这里?”

      韩初见听秦守七这么说心理怔痛一下,她的话就好像是埋怨他打扰了她的好事,他们两人两情相悦,是他出来横插了一竿子……但是!就算是两情相悦,他也不会退缩的!

      “我也是来看看风景!这里只许你们来吗?!”气话脱口而出,韩初见就有些后悔的,自己怎么又这么沉不住气!这语气明明只能激化矛盾,要是七郎更加生气拉着祝羲就走……

      被韩初见这么强硬的口气对待秦守七也怔了怔,秦守七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怕韩初见误会让三人之间的关系陷入尴尬的境地,没想到他居然生气了?!

      “我……我不是……我就是……” 韩初见有点急急的为刚才的话辩解。

      秦守七看他又后悔急着辩解的模样却笑了起来,搭上他的肩道:“二皇子这么晚了出来看风景就不怕皇后娘娘生气吗?天色这么晚了,我送二皇子回去吧。”

      转身,她又看向祝羲:“你说你没去过花楼我本来还不信,如此一来我倒是信了,这药瓶里是清心丸,花楼中的酒多少带些媚|药,你以后若是去就备着一瓶,方才的事不要记在心里,我先告辞了。”

      语毕,她便拉着已经变傻的韩初见离开了。

      韩初见被这种峰回路转的剧情搞得反应不及,他家七郎没有拉走祝羲而是拉走了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黯然伤神的人变成了祝羲而不是他?

      他家七郎就是具有让人出人意料的能力!回头看看那个拿着药瓶僵直站在原地的祝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你就不要努力了!

      “七郎~七郎~我现在进不去宫门了,不如去你那里住一夜怎么样?”

      “好。”

      万岁!~\(≧▽≦)/~韩初见屁颠屁颠的上了秦守七的马,两人扬长而去。

      “主子!你不要只顾着欢呼雀跃!苏妙该怎么办啊!”被咬的全身包的苏妙躲在草丛里抓耳挠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葛爷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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