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世狂情》郁*德

6、5

　　“夜，我们到镇上去玩吧，整天呆在宅院里烦死了。”璨羽扑过来抱住夜焚世的腰，仰起头，嘟起红红的嘴唇，撒娇地道。

　　“小羽才修练出人形，根基不稳，若是外出，不小心碰到玄门术士，会被看穿的。”夜焚世摸了摸璨羽的头，宠溺地道。自从小羽幻化出人形之后，他就喜欢把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小羽小小软软的身体，总让他有一种得到一切的温馨感觉，他喜欢那感觉，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厌倦这种感觉的。

　　璨羽皱了皱眉头，不依，“夜会保护我的嘛。”

　　夜焚世压根就不想出门，对于外界他早已厌倦，天、人、魔三界似乎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遇到璨羽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惊喜，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孤独一辈子，漫长地活着，直到有一天再也无法忍受，自我毁灭或者毁灭天下。但小羽出现在他身边，改写了一切，让他觉得生活并不是无休止的寂寞和无聊，虽然一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弄明白，小羽为什么能在他身边成长起来，他不是已经习惯性的毁灭自己身边的一切物种的吗，为何小羽独能例外？可是，现在小羽就在他身边，他又何必去追究，他喜欢小羽，就像是喜欢自己的孩子一样，噬魂是单性繁殖的物种，通常死亡的时候，才会结子，没有噬魂能活着看到自己的孩子，也许正因为自己把小羽当作自己的孩子那样去爱，才使者小羽能在自己身边存活吧。而且有小羽相伴，心似乎变得柔软了，孤独感也慢慢的变淡了。

　　他低下头望着双手缠绕在他腰上的璨羽，决定纵容自己的心软，这是自己的孩子啊，就算怕他受到伤害，但是做父亲的怎么拒绝得了自己孩子的请求，而且保护孩子不是父亲的职责么？

　　“夜？”璨羽疑惑地摇着夜焚世的手，看着他沉默的脸，有些不安。夜这是在生气吗，自己果然还是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就这样和夜呆在宅院里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自己真已经用去太多的时间了，阿爹阿爸不会这样容忍他一辈子的，就是外公，迟早也会来找他的，夜要学会怎么和他的家人相处。

　　“小羽想出去镇上的话，那我们就去吧。”夜焚世牵起璨羽的小手，七百年没有出过宅院，外面想当然又是物是人非了，不过，不论是哪里，都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物是人非对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如果可以，和小羽生活在这个宅院里，永远也不要见任何人该多好，可是小羽毕竟是小孩子，肯定也不喜欢老是和他呆在一块吧。想到有别的什么东西会吸引小羽的注意力，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做父亲的就算再疼爱孩子，也不应该阻止孩子去接触外面的世界。看来做为一个父亲，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真的？”璨羽的小脸一瞬间就发光了，还以为这次又会被夜拒绝。夜的感情太淡薄了，就算是表现宠溺，也表现得淡漠如水，只是以噬魂天性的狠戾，自己能留在夜身边，是不是还是有一些值得期待的地方呢？至少，夜并不讨厌自己。

　　******************

　　一离开宅院，离开自己的结界范围，夜焚世就感觉到了奇怪的波动，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也有些隐忧。隐藏在暗中的气息非常杂乱，有神、有魔、有妖，而且似乎全是冲着他来的。天、魔两界执意要毁灭噬魂，即使过了这么久，他这个漏网之鱼也还是被人憎恨着吗？只是，自己的力量在最近的七百年里以惊人的速度增长，那些在他弱小时曾令他恐惧不安的气息，现在只给他一种微弱得可笑的感觉，这些枉想杀死他的魔、神们难道真的以为他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虽然并不担心这些小丑会伤害到小羽，可是让小羽看到自己凶残的一面，却绝对不是自己所乐意的。只是，天、魔两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团结了，为了对付他，居然握手言和、同流合污了？

　　璨羽觉得一切都很新鲜，很多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夜，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都好久没有吃过人间的饭了。”

　　夜焚世没有注意到璨羽话间的含义，不过一般刚刚幻化出来的小妖，对人间都有一种奇特的向往，对人类的生活也十分好奇，所以璨羽提出想吃人间的饭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放任自己的意识搜索了一下四周，然后道：“这条街拐角处就有一间酒楼，酒楼过去是一间绸庄，吃完饭，正好给小羽做一些衣裳。”

　　“好啊。”璨羽答得爽快，他现在就像刚出笼的小鸟，一切都是美好的。

　　两人刚刚在酒楼中找好位置坐下，他们身后就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只一会的功夫，酒楼就人满为患了。

　　酒楼的老板乐得呵呵直笑，还不到午膳的时候，就这么多人了，看来今天的生意很不错啊。

　　夜焚世一直沉着脸，扫视了一眼周围“午膳”的人。奇怪，就算自己是噬魂，以自己今时今日的法力，完全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些人是怎么识破的？虽然自己并不怕他们，但这样劳师动众的派遣天、魔两界的人前往人间，现任的天帝和魔君都在想些什么啊，一旦发生冲突，就不怕引起人间的动荡吗？就算神、魔可以用法力抹去看到这一幕的人类的记忆，但这样肆意枉为就只是为了除去自己这一株小小的噬魂，也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既然是来对付自己的，这些人却还沉得住气，没有一拥而上，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吗？

　　这时，一个白衣青年慢慢的走进酒楼，见酒楼内坐满的人，不由微皱眉头，一眼瞧见夜焚世和璨羽这一桌，立刻走了过来。

　　夜焚世不动声色，这分明是一个白玉精，不过法力根本就不强大，似乎不像是这些人的首领，而且一个精怪也不可能统领神、魔两界的人物。

　　“两位，这里已经没有其它座位了，在下见两位桌前尚有空位，可否借一角于在下？”

　　“当然好，大哥哥请坐。”不等夜焚世拒绝，璨羽已经热情地拉着那青年坐下，“人多也热闹一些，我和夜是第一次到外面来，都不认识什么人呢，大哥哥是哪里人，也是这镇上的人么？”

　　既然璨羽这样说了，夜焚世也就不吭声了，心里却决定晚上回去之后，一定要教教小羽懂得什么是人心险恶，这白玉精法力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看不出小羽是个刚修炼出人形的小妖。要知道有些妖怪是靠吸取低级妖魔的灵力来修练的，小羽这样不谙世事，难保不会成为别人窥觎的目标。不过，什么样的妖怪在他面前也是不够瞧的，这世上还有什么妖怪能比噬魂更邪恶？他不吸取别人的灵力就已经是仁慈的了，通常情况下，被他吃掉的东西别说是灵力，就连魂魄都不能够存活。这白玉精最好不要对小羽怀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不然一口吃掉他，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在下姓白，单名一个玉字，不知两位怎么称呼？”白玉极力表现出和善，却从眼角打量着一脸冷漠的夜焚世。这就是小羽一见钟情的对象啊，也不怎么样嘛，模样只能勉强算得上是英俊，跟秋后的妖媚根本没法比，比之圣君的桃艳也差了好几个档次，性格又这样冰冷，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小羽究竟是喜欢上他哪点？

　　“我是璨羽，这是夜。”璨羽介绍。扯扯夜焚世的衣袖，和人家打个招呼嘛。

　　夜焚世瞄了白玉一眼，连眼皮都没翻一下。

　　“夜，白玉哥哥没有恶意的，好歹对人家笑一笑嘛。”璨羽瞧见白玉一脸尴尬，怎么说白玉也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人，在他身边是最久的，也不能太不顾及人家的感受。

　　“小羽，你和他才第一次见面，还没有亲密到称呼他为哥哥的程度。”夜焚世转过璨羽的小脸，忽略心中的不悦，一脸严肃的教训道：“不要对陌生人这么热心，通常无故搭讪的人都不安好心。”理也没有理白玉一下，他是食肉的，灵魂不过是他食肉时不得不吞食的附带品，这白玉精的肉身显然不好吃，既然没有食用的价值，那么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块会走路的石头，他对吃石头可没有什么兴趣，同样的，也没有对着一块石头傻笑的奇怪嗜好。

　　面对夜焚世不留情面的言词，白玉心中也生出一些不满，鉴于这朵差劲的烂花是小羽看中的，这口气只能忍下。他只有假装不在意的意图活跃气氛，“呵呵，看来这位大哥对小羽还真是爱护……”

　　夜焚世猛然投射来的眼神让白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止住了声音。

　　“我可没有允许你叫他小羽。”夜焚世冷冷地道。

　　“夜……”璨羽拉着夜焚世的手，一脸担忧。

　　“看来是在下打扰两位了。”白玉不忍见璨羽为难，只好主动离开，看向夜焚世，“这位大哥，白玉只是存了结纳之心，绝没有半点不轨之意，既然大哥不相信白玉，白玉离开便是。”

　　“夜……”璨羽继续拉着夜焚世的手，眼神可怜，嘴角也垂了下去。

　　夜焚世看到璨羽不安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忍心，缓下面部表情，勉强朝白玉道：“小羽还太小，不懂得防范别人，夜某只不过是担心他上当受骗，并非针对阁下。”

　　“两位的关系看上去很是亲密，莫非两位是……”白玉假装疑惑。看在这朵烂花对小羽这般维护，自己不过是叫小羽的名字叫得亲密了一些，就嫉妒得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想当然是非常爱小羽的，总算还有些可取之处，自己就宽容一点，不计较他给自己的难堪了。

　　夜焚世点头，“不错，我们是父子，小羽是夜某最心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