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上仙》悲*停

6、第六章

　　凌霄殿上，众仙家诧异地望着我，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以浑身是血的模样出现在这里。
　　唯有他面不改色，瞧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听见身体内部崩坏的声音，用禁术逃脱锁魂，如今已经是极限了。
　　“寒胤擅闯仙殿，打下囚仙牢。”
　　那一刻，我希望自己是聋了。
　　他不会不知道要挣脱锁魂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不会不知道我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
　　“百年好合，白首不离！”我几乎是咬碎了牙，从齿缝中迸出了这句话。

　　囚仙牢，号称是这天界中最恐怖的地方。囚禁在其中的仙人，法力全无，宛若凡人。唯一较之凡人好的地方就是漫长得没有边际的寿命。
　　可是仙也会死。仙死的场景很美，就像是天边散开的云雾，在点点微光中碎成一片片。
　　所以，我也会死。

　　在忘川河下十万年我都过来了，现在才过一两天我却变得着急起来。人真是越老越没有耐性了。
　　头挺沉的，我总有种现在睡下去就永远醒不来的感觉。所以不敢睡，睁着眼看着囚仙牢昏黄残破的墙发呆。
　　“父亲。陌儿接你了。”
　　他没来，来的是璃陌。我捡来日后镇压忘川的棋子。
　　同我捡到他孩子的时候相比，现在已经是个面容巨俊雅的青年了。许是少年时的阴影太深，随着年岁的增大，人也是越发的清冷。
　　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他是个细心的孩子，一言不发地扶我起来。说好听些是扶，说不好听些是抱。
　　忍不住苦笑一声，原来我韩胤也会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带我去找西王母。”说完眼前就是一团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一睁眼见到的是西王母满头的银丝。
　　我有些诧异。
　　她见了我有几分惊喜，但更多的是一份哀怨和幽愁。
　　醒来后修为没变，伤势也完全愈合。
　　“你的头发……”我的伤对于仙人来说是致命的，而现下我还活着，没有一分一毫的损失，说明有人为我付出了代价。
　　看着她，不难知道，这人是谁。
　　她笑笑，我这才发现她唇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不过白了而已问它做什么。”
　　我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很冷，像是仙界北原深处的一块冰。
　　“对不起。”她是我穷尽一生都无法报答的人。
　　“你好，便什么都好。”
　　除了爱，她什么也不要。可惜偏偏这个我给不了她。

　　听说仙死的时候很美，美得像散开的烟雾，一点点在微光中消散。
　　现在我可以把听说两个字去掉。
　　那景象确实很美，一点点变得透明，然后像烟雾般朦胧起来，风一过，便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那景象叫做魂飞魄散。
　　“婧雨，谢谢。”西王母叫惯了，她的本名想起来只觉得如同隔世般遥远。但是那确是个美妙动听的名字。
　　只是仙界日后再也用不着这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