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同人]与你一起》陶夭

30、浅川流光之卷－飞雪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飞雪漫天的荒野。雪下得极大，几乎已经赶得上鹅毛大小，然而轻轻盈盈，在空中飞舞得极是好看，让我想起了“未若柳絮因风起”这句诗句。这雪，倒是颇有这诗的几分风姿。我纵是急于赶路，也不禁被吸引住了，停步细细观看了好些时候。
　　我是京都浅川家的家主。浅川家代代以阴阳师为业，以诛杀妖魔为己任。然浅川家已式微。以阴阳之术传家而出名的家族，其中最有名的就有安倍家，麻仓家等这些人才辈出的名门望族。浅川家只是一个小小.小小的，甚至已渐渐不为人所知的阴阳家族。
　　我的性格，说好听点是温和，说得难听了就是懦弱。天资倒是还好，只是天性就不喜学阴阳之术，以至于能力也是一般，幸而是生在平安京时代，日子过得还算和平。然而浅川家不像那些有名的家族一样，不仅人丁单薄，而且后继子弟之中纨绔者甚多。我是谪子，性格又易被控制，不知不觉中，就被长老们推举成了浅川家的家主。
　　成为家主之后，倒也接了一些工作，像为某个溺水身亡的人进行超度啊，治疗某个被鬼附身的人啊什么的。因为都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必担心会有危险，又能够帮到别人，我做的很是开心。只可惜好景不长，被长老们知道以后，嚷嚷着浅川家的家主怎么可以做这些初级学徒才做的事，有失身份，会使家族蒙羞云云的，一边又变相地软禁了我，说是等我学好了阴阳术能够光宗耀祖了再放我出去。
　　这次能够出来，却并不是我学已有成，而是托了一个妖怪的福。据传京都附近的山里出了个妖物，已经有好几个进山的失踪了。而浅川家到底是阴阳世家，这时便有人上门求助，居然还有人指名要我去除妖的，想是我平日与他们混得久了，竟也混出几分名气出来了。到得后来，长老们被闹得没办法，索性就派了我去除妖。反正家主也只是个傀儡，大不了从旁系再挑一个就是了。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我是只敢在心中想想，要说出来却是万万不能了。我是懦弱，可并不代表我糊涂啊。只是日常与平民相处惯了，知道他们生活已是不容易，实在不忍他们再受苦，索性就拼了我这条性命，去和妖怪斗一斗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能灭了这妖怪，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我天性喜爱风雅，心想要找到那妖怪已是不易，要杀它更是谈何容易，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便缓步徐行，观赏雪景。只是这一举动，却让我看出一些异处来。要知飞雪茫茫，天地之间素白一色，其中竟出现了几丝银白闪光，在满是白的世界中显得极是耀眼。
　　我心中顿时好奇心起，便向发出银光之处疾走了过去。没想到这一走近，却是让我大吃一惊。只见面前俏生生立着一个着白色单衣的女子，背对着我，满头银白发丝披肩而下，直垂至小腿之处。反射着银光的，就是这一头漂亮的银发。
　　我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你不冷吗？”
　　女子闻声回过头来。我如遭电击，张口欲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眼前是一张雪白的素颜，肌理晶莹，竟是没有一丝血色；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眼中犹如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却让人觉得竟已隔了千山万水，忍不住要走近前去。我的心中，此刻不由得浮现出‘美若天仙’这四个字来，只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眼光竟不能转得半瞬。
　　只见这雪衣女子缓缓向我欠了欠身，轻声说道：
　　“小女子绯夜，承蒙公子关心了。”
　　“啊，不，没，没什么……”我慌张得口不择语。紧张之间，突然将我手中撑着的伞塞到她手里，道：“天冷，还是撑伞挡挡雪好。”
　　女子目光闪了闪，没有言语，却也没有推拒，只略略调整了一下，把伞举高了点。
　　将伞送出后，我心下稍稍镇定，想了一想，又把身上的披风解下，递到女子面前，说道：“这个也请姑娘收下吧。天气寒冷，此物虽是浊物，尚能挡一寒气。若姑娘不嫌弃，就拿这御御寒，小心着凉了。”
　　等了一会，女子却是毫无动静，我正想着再劝几句。她却突然伸手将披风接了过去，道：“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我笑了笑，说道：“姑娘能收下就是在下的荣幸了。若姑娘没事的话，在下就告辞了。”
　　女子的目光又闪了一下，也没有留我，只向我又福了一福，道：“那绯夜就失礼了。”
　　我一笑，转身就走了。这时我心中已恢复平静，只觉得这女子虽美得让我心生异感，然到底是萍水相逢，我只当又做了一件好事，也就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走了老远之后，我偶尔间回头望了一望，却见那女子依旧是痴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终于知道，这一次偶然的遇见，竟成了我一生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