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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甜蜜蜜~ ...

  •   风月楼。
      兰瑛忽然想起曾听张三说过——主子,您真不愧为风月楼的头牌。“风月楼是什么地方?”
      “妓馆。”叶添直望着她的眼睛。“男人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不是一个好地方。”
      “你在那里做什么?”
      “服侍女人。”
      “像服侍我一样吗?”
      “不是。”
      深望的目光微微一闪,短暂的工夫,兰瑛想了很多。
      无缘无故来的这些女人,时机巧合出现的孟林轩……她不想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不过,她已没有耐性再与他周旋。
      兰瑛一个人走下台阶,走过人群,径直来到孟林轩面前。“师傅生前给我留下很多东西,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孟林轩心下有了计较,却不动声色。
      “我用它们,换我的自由。”
      孟林轩暗暗一惊。江湖人都知道,莫言死前将云傲山庄一半产业留给了兰瑛,它的价值远超出一个孟家堡。
      “小瑛!你竟然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把你师傅留给你东西拱手送人!”幽兰夫人气愤已极。
      兰瑛不在乎钱财,她只想要清静。
      孟林轩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权衡利弊见好就收,在程震东和幽兰夫人提出反对之前答应这桩交易才是明智之举。“好。”
      兰瑛在他答应之后,再也不多看他一眼,走回叶添身边。
      幽兰夫人气呼呼的走过来。“我不许你再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为什么?”
      “我不会把我的女儿托付给一个不干不净的男人。”
      兰瑛对母亲从来只是恭敬。“小狐没有不干净。”
      “他说没有你就信?”
      “信。”毫不迟疑。
      无条件,信任。
      不止幽兰夫人愣住,这个回答也在叶添预料之外。
      她竟如此轻易就信了他……叶添凝视着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他没有选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玲珑剔透的女子。此生,他情愿拜倒在她脚下,做最虔诚的信徒。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不知幽兰夫人想起了什么,伤心的摇摇头,失望的独自进了府里。

      兰瑛不明白母亲为何生气,相比孟林轩,相比那些女人,她与小狐朝夕相伴更加亲近,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听信陌生人而怀疑小狐的理由。
      简单的原因,母亲却不愿意谅解,甚至连程伯伯也反对小狐继续留在她身边,他说他太复杂,她无法参透他这个人,将来势必会受到伤害。
      小狐会伤害她吗?
      兰瑛看着站在马车前面的叶添,他仍在在那些女子道别,面对一张张不舍的泪颜,淡笑温和,从容耐心。她没有从那些女子脸上看到怨恨,她们在哭,但没有埋怨。
      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一个人的感觉或许会出错,但若她们感受相同,那只能是事实。
      叶添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转过身,投来关切的目光。兰瑛头枕着窗棂,神情淡漠,永远无从窥知她的心思。即使如此,他却如看懂了一般,简短与她们道别,回到她身边。
      她没有催促他。
      叶添跳上车,笑着坐到她身边,搂她坐到自己身上。兰瑛顺势靠着他的肩,低头见他腰间多了一个精巧的荷包。
      改日,她也学着缝一个送他。
      “车里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
      “不舒服要告诉我。”
      “嗯。”
      叶添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无恙,吩咐张三出发。
      来时只有他们三个人,回去却多了一大群跟班。看着后面长长队伍,兰瑛很难想象药谷居然藏得下这么多人。
      “小狐。”
      “嗯?”
      “他们,一直这样跟着你吗?”
      叶添轻笑。“不是。主人觉得吵吗?”
      她只是好奇,这么多人要多大一间屋子才住得下。兰瑛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地方。风月楼,那里算是他的家吗?仔细想想,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她对他可以说一无所知。
      “主人没有想问我的吗?”
      兰瑛抬起头。“问什么?”
      “主人想知道的。”
      她想知道的……她想知道他的事,以前住的地方,平日常做的事情,喜欢吃的东西……
      兰瑛问了许多问题,他喜欢的茶,他喜欢的菜,他习惯的作息,还有……看到会心软的东西,比方毛茸茸的那些。
      叶添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不关心他的过往,反而认真于不重要的事,她难道真的不曾怀疑过他的“不洁”?
      “风月楼是个怎样的地方?”兰瑛不经意问到。
      “很大,很漂亮,喧嚣繁华,人间仙境。”
      “那一定比药谷好。”
      叶添摇头。“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可他说那是仙境。“不喜欢,为什么住在那里?”
      “不知道。”叶添的目光放远,似在回忆。“走到了那里,觉得热闹便留下了。”
      “你喜欢热闹?”
      “不喜欢。”
      兰瑛不懂了。
      “还记得我说过我娘的故事吗?”
      “嗯。”
      叶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在我还小的时候,每当她不开心,就拉着我坐在外面,反复诉说她向往怎样的男人,渴望怎样的关怀,然后说着说着,就搂着我掉眼泪……那个时候的我很想知道,让一个女人开心到底有多难。”
      “她过逝之后,我只要看到闷闷不乐的女人,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接近,想知道她不开心的原因,想办法让她快乐起来。久而久之,不知不觉成了习惯,身边总有各色不同的女人。我不喜欢她们当中任何一个,只是单纯想逗她们开心,在别人眼里,我大概是个自命风流又不负责任的家伙,但是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想看到她们脸上的悲伤被笑容取代……那些笑脸与娘的泪颜重叠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她的笑容。”
      说到这儿,叶添顿住,陷入了沉默。兰瑛静静的看着他,跟随他讲述的经过,试图体会他的心情。但是她不是他,无法明了他的心情……她唯一知道的是,他遗憾没有办法让母亲幸福。
      “留在风月楼是偶然,我没想过自己所作所为有何意义,直到一天,我突然明白,这么做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叶添低头看着她,轻柔而笑。
      “什么事?”
      “我有能力给心爱的女人幸福。”
      他的眼神极柔,轻盈的几乎不具重量,然而落在她心上,却有如千钧,沉沉润入心间……兰瑛用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体会他话中的深意,然后——
      “小狐,不要再称呼我主人了。”
      “不喜欢?”
      兰瑛摇摇头,望着他。“我想要你喊我娘子。”

      兰瑛离开关宁府不久,她与烟花柳巷的男人私订终身之事便在在江湖传的沸沸扬扬。程震东愧对孟家,将女儿许配给孟林轩作为补偿,孟林轩从兰瑛处得到了半个云傲山庄,又从程锦绣那儿得到了关宁府,孟家堡一跃成为武林中人心目中的领袖,不少人开始传说,要不了多久,孟林轩将会取岳父而代之,成为新任盟主。
      宁静详和的药谷将江湖纷争隔绝于外,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打扰兰瑛。她要成亲了,和叶添。
      兰瑛本想着摆两根红烛,两个人拜拜堂就算,可是叶添说什么也不答应,娶她已是此生之幸,万不能委屈她半分。兰瑛不明白哪里委屈,她怕麻烦,不喜欢把可以简单的事办得复杂,但他见如此坚持,她也只好由着他。
      张三负责置办婚事,大小细节全不用她操心,倒是没添什么麻烦,她每日照常呆在药房,叶添有时陪着她,有时外出,然后带回来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由她挑选。
      有次张三说漏了嘴,兰瑛才知道,虽然办事的人是他,但婚事用的东西都是叶添亲自挑选,嫁衣的绣图,首饰的样式,都是他画好交由工匠制作。
      他真的很重视他们的婚事。
      本来把婚事当作平常的兰瑛,心里起了细微的变化。
      夜里,她把叶添叫到身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条白色发带。发带末端绣着一枚绿叶,代表他的姓氏。叶添两手托着发带,半天说不出话来。
      兰瑛有些羞窘的低下头。“绣的不好……”
      是算不得好,叶片走形,针脚错乱,不用心猜根本看不出那是片叶子。但是,那是她用心绣给他的。叶添执起她的双手,看着细嫩的手指被针扎出一个个小孔,心疼的用唇轻吻。
      兰瑛害羞更甚,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着。“不疼……”
      “我疼。”
      兰瑛看看他,又低头。
      “我会珍惜它。”叶添微微笑,眸光轻漾,温柔似水。
      “嗯。”
      “还有你。”
      兰瑛一怔,头垂得几乎贴到床上。
      “主人以前不会害羞的。”叶添觉得有趣,凑近逗她。“为何现在这么容易脸红?”
      “不……不知道……”
      “主人喜欢我吗?”静凝的目光,深邃灼烫。
      兰瑛点点头,又摇头,摇过之后又点了一下……不是十分确定。她是喜欢他的,可这就是喜欢吗?若不喜欢,为何她不曾对别人这样……心动。
      叶添读懂了她的眼神,笑着拥她入怀,浅浅喟叹。“我只怕等不到成亲的日子了……”
      兰瑛自然是不懂。“成不成亲,有何不同。”
      “……”
      的确,没有不同。
      叶添松了手,笑凝着她。
      “我帮你绑上。”
      “好。”
      兰瑛帮他重新梳发,仔细绑好发带,叶添转过身给她端详。发带并不出奇,只是白色衬他极好看,兰瑛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丝软软的,十分舒服。兰瑛认真的摸着,没注意叶添早已将她圈住。
      气息渐近,炽热升温。
      兰瑛虽已习惯他时不时的亲近,却始终无法习惯唇舌牵出的战栗,似甜蜜似心痛,让她开始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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