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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晋军军营(上) ...

  •   王猛和祖思雅一早就来到灞上晋军驻地,远远的就听到将士操练呼喝声,声势宏伟。

      辕门外一队兵士把守,看到有人过来,立即有两人出列上前,一领头模样的小将开口到,“军营重地,闲杂人等勿近!请速速离去。”

      王猛上前施礼到,“魏郡王猛,听闻桓公英名,特来拜会,并非闲杂人等,劳烦小将军代为通传。”

      那小将打量两人几眼,“后面跟着的是谁?”

      “是我义弟,姓祖名思雅,听闻桓公大败秦军甚是仰慕,央求我带他一见。请小将军通融。”

      那小将见两人诚挚,又听是仰慕自家主公,前来投军,自然乐意,“且等着,待我前去通禀!”

      片刻功夫,那小将就回来了,“主公有请,两位随我来吧。”

      王猛和祖思雅进入主帅帐中,只见居中端坐一人,年四十左右,面目豪爽,乌须黑发,姿容伟岸,想来定是桓温。

      左下首坐着一名青年将领,浓眉大眼,正是昨日食肆中被绿绮发现偷听两人谈话之人。

      祖思雅一看,正待上前问询,被王猛扯了一下,才意识到这里是晋军大营,不能胡来,只得安份,只是仍愤愤盯着那人。

      王猛初见那人也是一愣,可他性子沉稳,不动声色。对居上位的桓温施礼,口称,“在下魏郡王猛,仰慕桓公威名,愿投麾下效劳,鞠躬尽瘁,为天下福祉了尽绵薄之力,还请桓公成全。”

      桓温还未答话,那青年将领倒是被祖思雅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抢先开口,“大哥,这两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昨日在食肆中遇见前来投军的秦人。”

      “哪个是秦人?我们可不是氐胡!”王猛阻拦不及,祖思雅脆生生地反驳!

      那青年本想为自己解围,哪知祖思雅并不给他机会,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哈哈哈。。。四弟难得吃瘪,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桓温笑得爽朗,笑吟吟地看着祖思雅。

      王猛早见那青年年纪轻轻,却是一身将领装扮,坐在桓温下首,猜测应是桓家后辈。此时听闻桓温唤他四弟,看来没有料错,此人正是桓温幼弟桓冲,江东才俊,最受桓温器重。

      “我叫祖思雅,华山人士,可不是什么先生,桓公唤我思雅即可。景略才是才识渊博的先生。”祖思雅倒是不怕桓温,有啥说啥。

      “景略?”

      “景略是我的字号。”王猛答道。

      “嗯,”桓温捋须颔首,突然问道,“我桓温,奉天子之命,率领十万大军,以求驱逐逆贼,收复北地。如今,一举攻下武关,兵临长安,关中百姓更是夹道欢迎,杀牛宰羊,持酒犒军。可除先生两人,竟无一关中豪杰前来投军,先生以为,为什么会这样?”

      “桓公不远千里,深入关中,力克劲敌,攻至长安,为何不一鼓作气,渡过灞水,一举灭秦?”

      桓温皱眉。

      王猛接着说,“这个问题就是关中志士心中的疑虑。桓公停而不前,众人不知桓公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担心今日来投,他日桓公率军退去,自己会遭秦人报复毒手。”

      “很好!我桓温对有智、有识之士,不拘一格,不问出身,绝不埋没人才。先生就放心留在军中,为朝廷效力吧!”

      “猛定不负主公知遇之恩!”

      祖思雅看桓温与王猛聊的热火朝天,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也不介意,反正,主要就是王猛能得桓温看重,可以一展抱负就好。自己不懂行军布阵之道,更不用说经世致用的良方了。倒是这会儿对着军营挺感兴趣的,想出去看看,于是,对那个专心听两人侃侃而谈的偷听贼,哦,是桓温的四弟,使眼色,小小声叫他。可那人太过专注,根本没反应。

      祖思雅想,嘿,叫你不应,没人带我,那我自己去看,更好!

      溜出主帅大营,长出一口气,唉,虽然自己对投军杀敌报国或上得庙堂,为百姓谋福祉都挺崇敬支持的,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首先,投军杀敌报国吧。身为女儿身,又没有练过刀枪棍棒,从小爹爹又不怎么让接触兵书,完全就是被杀的命。

      再者,上得庙堂更是痴心妄想。抛开女子身份不讲,朝廷选拔官员的体制是九品中正制,主要依据家世、道德、才能三个标准。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门阀家世,自己家世原说也是不低,但是后来几经变故,如今更是隐居华山,自然没什么可以依仗的了。

      即便是像王猛这样武能安邦,文可定国的人才,因为出生寒门,还不是要从军中搏出身!

      祖思雅原本是不会想这些的,她从小随父亲祖道重隐居在华山祖家庄,爹爹疼爱,哥哥娇宠,衣食无忧,是不知人间愁苦的世家女郎。

      后来,王猛拜在华山古直老人王佐门下,古直老人和祖道重的师父摩诃又是多年老友,一来二去,王猛和祖道重成了好友,祖思雅时时跟在父亲跟前,听王猛谈天下人,天下事,不免对穷苦百姓起了怜悯之心,对胡人逆贼又多厌恶憎恨,只恨没能生为男子,否则马革裹尸,血洒沙场,一展凌云壮志,也不枉活了一场。

      如今身处军营,自然要好好的了解一下,那些杀敌卫国的无名英雄是怎样的生活的。祖思雅四处望了望,营地东边有一处,士兵往来走动比较密集,决定先去那里看看。

      刚迈出步子,肩膀就被人抓住,祖思雅惊了一下,倏地转身,竟是那个被桓温称做四弟,昨日在食肆偷听自己和王猛讲话的那青年将军,“喂,你这贼人,做什么吓我?”

      被称作贼人的桓冲满脸郁卒,愤愤地说,“你这小子,实在无礼!随景略来拜谒我大哥,中途却偷偷溜走。我好心出来寻你,你竟骂我。早知道就不管你了,随你乱闯军营,被当做细作,砍头了事!”

      祖思雅听他一说,才知道原来在军营乱闯会这样危险,实在有些后怕,见他气的满脸通红,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可是又拉不下脸面道歉,于是,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嘟囔道,“谁让你悄不吭声地抓我肩膀,再说,你在食肆里确实偷听了我们讲话,叫你贼人,也没冤了你。”

      “哎!你。。。”桓冲又要生气,祖思雅忙说,“好了好了,我们扯平了。你偷听我们讲话,看在你提醒我的份上我就不予你计较了,你也不要再揪着我叫你贼人的事情了,好吧?”

      桓冲瞪了她一眼。

      祖思雅想了想,又说,“男子汉大丈夫可别让人说小肚鸡肠啊。怎么样?我们讲和吧!”说着,扯了扯桓冲的袖子,用这招对付哥哥,祖思雅是驾轻就熟,百试不爽的。
      桓冲自然不想被说小肚鸡肠,于是,不情愿地说,“在食肆里我可没偷听,是你们自己不知避讳,有耳朵的都能听到。”

      “是是是,都说了讲和了,就不要再提那个了。”

      桓冲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祖思雅思量着要怎么开口。

      “你。。。”桓冲终于想起要问什么。

      “你。。。”祖思雅憋不住话。

      “你先说!”祖思雅难得客气。

      “还是,你先说吧。”桓冲说,这毕竟算是自己的地盘,来者是客,祖思雅再怎样也算是客人。

      “好吧,那个。。。”祖思雅晃晃手指,“呵呵,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呢?”

      “啊!奥,我叫桓冲。”

      “桓冲呀,你可不可以带我四处转转呀。”有求于人,祖思雅说的温柔。

      桓冲怀疑地斜睨了她一眼,“我正想问你呢,你偷偷溜出来,打算在营地里乱窜,真的不是细作?”

      自诩为爱国人士的祖思雅,被自己国家的大将军质疑是不是敌人的细作,此等怀疑,简直比指着鼻子骂她还过分。

      桓冲无疑是点了一个炮仗。

      “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刚说我是氐族秦人,这会儿又怀疑我是细作,我们不是都讲和了吗?你那只眼睛看出我是细作了?”

      桓冲没见过这样的,他早早的就跟在大哥桓温身边,长在军中,自然不知女子刁泼耍横是怎样一个情态,此时,总觉得祖思雅有些违和,不似一般的军中汉子。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违和。不过,看祖思雅反应这样强烈,且眼神真挚,不似作伪,想来不是细作,自己刚刚那样问,也不过是瞬时反应,想来的确是误会他了。

      于是忙安抚,“思雅不要生气,两国交战,自然要万分谨慎,一个大意那就是千万条性命呀。”

      祖思雅听他这样说,觉得有理。自己算起来也是陌生人,人家有些堤防也是常理,于是不在这点纠缠。只是再次央求,“我只是敬佩这些沙场杀敌的战士,有些好奇,想看看罢了。我保证自己不是秦人的细作。你就带我看看吧,你跟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真是很重要的地方,什么禁地啦,你不带我去不就好了?”

      祖思雅虽然有些娇纵的刁蛮脾性,却是讲理的主。再者,在祖家庄时能将父兄,庄园一众家仆哄的团团转,也是有几下讨好撒痴的本事的。

      桓冲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交锋几个来回,就点头应允了。

      “那好吧,我带你看看。你刚刚要去哪里?”

      “那边!”祖思雅连忙伸手指过去,“我想去那里看看!可以吗?”

      桓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皱眉道,“为什么要去那里?”

      “不可以?我看那里好多人进出,想去看看。”

      “不是不可以。那里是伤兵营。寻常人看了会受不了的。你想看兵士军队,我带你去操练场看吧。”

      “哦,那也行,我们先去操练场看看。”祖思雅好说话的答应了桓冲。

      桓温率领晋军一路过关斩将,直取长安,不得不说的确是带兵有方,攻守有术。只见操练场上军容整肃,招式整齐划一。操练完毕,又进行搏斗阵术演练,桓冲带着祖思雅顺着操练场的边缘边走边介绍,“只要不打仗,我们每天就会进行这样的训练。”

      “每天?”

      “是的,不管刮风下雨。这还只是上午常规的训练,下午我们会有计划的组织一些特殊训练。”

      “那岂不是很苦很累?”

      “打仗本就是又苦又累的差事,平日里好好训练,苦点累点,等到了战场上这可都是救命的本事!说实话,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有谁愿意打仗。”

      “我愿意呀,虽然很苦很累,可是他们都是英雄!我也想做英雄!”

      桓冲看了看祖思雅,摇摇头,“就你这小身板,算了吧!”

      又说,“当兵打仗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这些兵将,说不得好多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为了挣些军饷养家糊口才提着脑袋来当兵。他们,可不都是为了当英雄!”

      “啊!为了军饷?”

      “是呀,所以这兵不是谁都能带的,要有杀伐决断的手段也要有激励士气的气概!这点,大哥就很厉害!”

      “你很崇拜你大哥?”祖思雅歪头问他。

      “恩,当然,我想有一天成为大哥那样的大英雄!”桓冲一向温润的大眼睛里平添几分坚毅。

      祖思雅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你不会成为你大哥那样!”

      桓冲有些生气,“为什么?”

      祖思雅皱皱眉头,“只是感觉,我觉得你们的眼神很不同。”

      桓冲以为他小瞧了自己,哼了一声,说,“你总会知道自己看错了的。”

      正说着呢,桓冲突然盯着一处看,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大踏步的走到带领操练的那个红衣将领身边,两人交谈起来。

      被撇下的祖思雅没有生气,远远的看两人在那里比划,好像是商量怎样调整阵形,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说完,看没人注意自己,就偷偷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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