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誓》造画弄人

24、Meet with you24.

　　二十四.

　　高台上的一抹红在灿金色的阳光下微微抬起脸，国色天香的脸庞即刻入了无蕊的视线。张扬的气势，绝佳的容貌，清瘦的身影，举手投足的那股高贵的气威，那可不就是带她来到京城的“雷公子”吗？

　　“雷公子怎麽会是第十二号——”无蕊垂下了头，喃喃着。
　　无蕊脑海中开始回想着她与“雷公子”相遇到至今的点点滴滴，渐渐地一些她曾经无意中意识到，又被忽视的细节瞬间跃然于脑海中。
　　“雷公子”的衣服，她很多次看到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直以来不能得解，今日看来那答案也呼之欲出了。因为女子的身形本就与男子不相同，更显瘦弱，等穿上宽大的男装后难免会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还有，那次她与“雷公子”戏水后衣服被弄湿，“他”好像很尴尬，然后拉着无蕊即刻快步走着想逃离路上行人迟疑的目光。还有到了买衣服的地方，那家老板第一次说话时目光好像并没有放在无蕊身上，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位老板早就看出了“雷公子”是女儿身，才会问“他”想要什麽款式的衣服。

　　“等等……还有，还有雷公子白皙的手和那股幽香……”无蕊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瓜，仿佛在埋怨着自己是女子，但这一路来这麽多相处的时间，却没有看出“雷公子”原来是女扮男装。

　　“下面，竞拍开始！”玫老板轻声一笑，又敲了敲铜锣。
　　“我出一百两黄金。”一道雄厚的男声大声喝道。无蕊转头一看，是一位体型发福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满脸的爱慕之情，激动地高举着木牌。“好，一百两黄金一次，一百两黄金两——”“等等！”
　　又一道男声喊道：“一百五十两黄金！”
　　“……二百五十两黄金！”
　　“三百两！！”
　　“五百两……”
　　“……”

　　“一千两黄金。”

　　无蕊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竞拍声，她回头看去，竟是那位刚才不耐用扇子敲她腰侧的男子。他衣服是上好的暗蓝色丝绸，满头黑丝被高高束起，一双剑眉下是一双闪着狡猾意味的狐狸眼。她蹙眉，陷入一番思索，渐渐地眼前一亮。

　　无蕊理了理宽大的男式衣裳，站起身子往后面那位穿着华丽的男子走去。
　　“哎——”无蕊忽然一倒，男子身旁雕木桌上的茶杯被她宽大的衣袖拂落。“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公子……”她惊叫一声，赶紧俯下身子用衣袖擦拭着那男子被茶水打湿的衣服。“……”那公子轻佻眼角，皱着眉推开了无蕊的手，自己擦拭起来。无蕊笑着对他又说了几声抱歉，便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无蕊昂起了头，嘴角微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紧握的拳中隐约闪烁着浅绿色的光芒。

　　当竞拍提到了一千两黄金的高价时，众人也踌躇了起来。因为都将钱花在前面的竞拍上，也都在迟钝着该不该继续往下竞拍了。高台上的“雷公子”目光落于无蕊与她后面的那位男子之间来回徘徊，细眉皱起。
　　“差不多了吧——”无蕊抿了一下茶水，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木牌。

　　“一千一百两黄金。”
　　她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挺直了身子高举木牌压低声音喊道。周围的喧哗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无不聚集在无蕊一人身上，有惊异的，羡慕的，不满地，后悔的，但众多目光中却掺杂了一道藐视的目光，如若一转头，便会看见那道目光的主人便是坐在无蕊身后的那位公子。“哼。”他轻哼一声，抬起头准备再拿起木牌，可当他抬头瞅无蕊时，手的动作竟硬生生地停在那里。
　　“你——”狐狸眼公子火冒三丈，一双眼直勾勾地怒视着无蕊别在背后的手，那只白皙的手指赫然拽着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

　　“公子，不知道能否让让小弟呢？”
　　无蕊回头对那公子悄然一笑，不出所料地狐狸眼公子更加愤怒，正要起身时，一旁侍奉的男子附在他耳边嘀咕几声：“等竞拍结束，我们再……”他眼珠一转，模样与狡猾的狐狸如出一辙。只见他慢慢地点点头，坐了下来，紧望着高台方向，双眼中满是迷恋之情。

　　无蕊看到那狐狸眼公子放下木牌后，不觉松了一大口气。

　　她知道，至始至终与她竞拍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个，就是那位公子。
　　待第十二号登台，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高台上那抹耀眼的红，并且还一掷千金。一开始时，她就注意到那块玉佩对那公子十分重要，因为他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放在挂在腰间的那块玉佩旁。为了不让他对自己的成功竞拍造成威胁，所以她假装不小心让茶水洒落在他衣裳上，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他的视线，把他的那块玉佩弄到手。而她正是看中了这样一个细节，才让自己有了竞拍成功的把握。至于为什麽他没有知晓自己的玉佩被拿，那只要看看他一直停留在高台上的目光就明了罢。

　　“一千一百两黄金一次，一千一百两黄金两次，一千一百两黄金三次！”
　　玫老板先后敲了三次铜锣，想着无蕊成功竞拍到了“雷公子”，不觉松了一口气。
　　“那麽，请第二十一号公子上高台。”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无蕊已手握那块木牌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再次聚拢在她身上。她抿着唇，迈大步子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台。

　　她，或许在他人眼里的他，面带淡笑，灰黑色长衫被风的波动微微卷起一角，两只手握成拳一副坚定的模样。
　　她，或许是曾经认为的他，着一身红长裙，黑发飘扬，张扬明媚的笑挂于嘴角，两手垂在身侧，平淡中带着喜悦。

　　“嘿，我们走吧。”
　　无蕊对“雷公子”一笑，大方地伸出自己的手掌。面前的红衣女子嫣然一笑，也大方地将自己白皙的手搭在上面。
　　命运就像玩世不恭地捉弄一个又一个人，此时的场景让无蕊想起了那天在柳舞赌场高台上的一幕，只是两个人的身份对调。无蕊此时也不知道，两个人的友情其实是从现在才真正开始，就在她握上她手的一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