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llel》沫蔷七

4、第 4 章

　　第四章
　　夕阳西下，一向平静的校门口居然变得人山人海。贺贼光亮的脑袋在人群中有些突兀。
　　“没办法么，老师也要吃饭。”贺贼是这么说的。

　　南英和二中说起来是学校合并，但实际上和收购没什么两样，二中原来的校长卷了些钱，带着老婆孩子不知道躲哪里乐呵去了，可怜二中的老师们不仅丢了饭碗，就连近几个月应发的工资也没了着落，于是只能干起这堵大门的勾当。
　　贺贼咬了一口葱花饼，“你们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训练啊，我们要参加南英的运动会。”叶语辰揪了一块贺贼的饼塞进嘴里。
　　“你呀，我说你这性格要改改，总这么大大咧咧的不好。”
　　“长大点再说吧。”
　　贺贼突然瞄了一眼校门，急急忙忙包好手中的饼子就要躲起来。
　　“老师你干嘛去？”
　　“咱们班的同学就要出来了，我可不能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给孩子们丢人可不好。”说完一路小跑躲进最近的小卖部。
　　叶语辰突然觉得应该为这个一直很照顾大家的老师做些什么。于是向大门里的同学们招呼。
　　躲在小卖部门后的贺贼半天不敢出门，也许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们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吧？贺贼拨拨头发，让好学校的同学知道自己的老师窘迫的揭不开锅，孩子们也会为难吧？可是当老师的还是很想自己的孩子们，那，偷看一眼总可以吧。
　　心里争斗中的贺贼突然听见一群熟悉的声音。
　　“贺贼！我们想你！”
　　心里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暖暖的，还有些酸痛。
　　“突然要我们喊这个干嘛？”李晨曦说。
　　“你不想他么？”
　　“想啊！”
　　“这不就完了？”

　　身后的金哲野一直在踢自己的车轮子，叶语辰忍了几忍终于忍不住了：“干嘛？”恶狠狠的说。
　　“嗯。”金哲野把手抄在头后，“你车胎没气了。”
　　低头一看，果然是瘪的，叶语辰：“……算我错怪你了。”
　　路口，大家商量好运动会全胜之后好好出来庆祝一番就散了。
　　南英的运动会与二中不同，并不是采取班级制，而是个人团体制。也就是个人项目赢了算自己的，团体项目赢了算团队的，而团队可以自由组合。正是因为这样，李天润才和叶语辰他们一起训练。
　　叶语辰踩着自己的影子，然后顺着旁边的影子看过去，金哲野还是一脸悠闲的在旁边晃悠。
　　“你跟着我干嘛？”叶语辰问。
　　“送你回家。”
　　“我干嘛要你送？”
　　“那就是我不想回家。”
　　“……”
　　叶语辰停下来，看着金哲野：“你……没事吧？”
　　“嗯？”金哲野把手插进裤兜里，“怎么这么问？”
　　夕阳投在女孩脸上，让她的轮廓更显温暖，金哲野伸出手，突然很想摸摸她的脑袋。
　　“啊。”金哲野看着自己的手，叫了一声。

　　“关节没大问题，软组织损伤也不严重，你们这么大的小孩就是喜欢出去惹事，下次可不要出去跟人家打架了。”护士给金哲野装好药，“擦几天就好了。”
　　“嗯。”然后看看站的远远的叶语辰，“你站那里干什么？”
　　叶语辰哼哼唧唧的挪过来，瞄了他一眼。
　　金哲野有些想笑。
　　看着面前的女孩摸摸脑门，然后先发制人：“你也太差了吧？我还没用劲呢。”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叶语辰一愣，“你笑什么啊？”

　　医院门口。
　　叶语辰和金哲野坐在花坛边。看着这小子是一时半会不会回家了，叶语辰有点憋屈的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我今天晚点回去。”
　　“又怎么了？”
　　“我有个同学心情不好，我想陪他说说话。”
　　“男他女她？”
　　“男他。”
　　“他人怎么样？爸爸干嘛的，妈妈干嘛的？”
　　“老妈你歇会吧！”叶语辰无语。
　　“好好好，那妈妈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聊！”
　　嘟嘟嘟。
　　电话就这么断了。
　　叶语辰把手机插回口袋，“喂，你到底有什么事？”
　　金哲野偏过头，“你很着急着走么？”转回脑袋，“还是说你就这么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
　　叶语辰看着他一时语塞。
　　“可是我很喜欢跟你呆在一起。”自顾自的说下去，金哲野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反常，“我的脾气很怪，你是这么想的吧？”
　　晚霞染红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叶语辰突然有些明白金哲野今天说的话。
　　“你的脾气还算怪啊？那是你没见过我家人，怪脾气你连我都不如，还敢班门弄斧？”
　　金哲野笑笑。
　　“笑什么笑，看你那傻样！”
　　金哲野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叶语辰头上，“这算是你欠我的。”然后像摸狗一样的拍拍叶语辰的脑袋。
　　“……”
　　很小的时候，他是多么想要人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再说一句：“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那个人似乎一直没有出现过。
　　直到面前的女生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愁成这样？慢慢都会好起来的。”然后用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自己，“你这个表情不是想哭吧？”
　　金哲野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小小的伸了个懒腰。
　　“天黑了，你回家吧。”他说。
　　“嗯？”叶语辰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你这就好了？”
　　“嗯，你快回去吧。”说完，他瞄准一辆刚刚进站的公交车，头也不回的跳上去，然后把叶语辰一人仍在马路边发愣。
　　少年透过车窗看见女孩一脸诧异的盯着自己，拉高衣领挡住自己的嘴巴，回瞄叶语辰一眼：哦，她果然火了。
　　女生跳着脚大喊：“你这人怎么这样！”
　　金哲野摆摆手：“拜拜。”
　　“你！有病啊！”
　　叶语辰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小点，金哲野拉下衣领，摸摸嘴巴，笑了。

　　“神经病！”叶语辰坚持不懈的对着远去的公交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