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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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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凤藻宫内诸多宫娥们正殷勤地添盏倒茶,花翎与张公公则站立一旁。曹睿端坐在锦席上,瞧着身旁的月娥,淡笑言道,“几日未见你,怎变得如此憔悴,莫不是心有怨言?”月娥递过来一盏茶,几许悦色撩过脸颊,回道,“臣妾只是略感不适,皇上不必挂怀,不过臣妾听闻昨个儿皇上传召辽东大司马(公孙渊)之子进殿赴宴,为何皇上不将他留置在洛阳,想必这应是皇上的初衷才对。”
月娥心中暗想,曹睿岂会不知辽东之子民并非真心臣服,尤其是公孙渊,想来以后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他们当年杀害了月娥的祖父(袁尚),月娥如今真是想将他们碎尸万段,怎奈有心无力,只得冒险探探曹睿的口风。曹睿听月娥话中有些忿然,心中不免猜测,挑起剑眉,抓住她的手,佯笑道,“后宫不得干政,你难道不知吗,况且你怎知朕的心思,见你这般消沉,该是另有缘故吧?”曹睿逼视着月娥忽闪的双眸,似有窥视她脑中所想之意。绿珠见月娥有些招架不住,忙躬身回道,“皇上,夫人一向身子娇弱,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派人又胡乱折腾一番,扰的夫人连日来未能入眠,还请皇上体恤。”
曹睿这才松开手,淡淡说道,“此事为何不早些告知朕?”张公公见势,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回话,“皇后娘娘命令我等奴才不得多言,否则——”张公公欲言又止,朝一边的绿珠瞄了一眼,然后低头不再吭声,花翎随即也躬身低头。月娥揉揉手腕,缓缓说道,“娘娘只是想打理好后宫之事,并无不妥之处,皇上无需动怒,”言毕,注视着有些默然的曹睿,心想这会子也只能拿毛后来说事儿了,否则很难转移他方才的疑惑。
一片寂静之余,曹睿叮嘱绿珠等宫娥,叫她们好生伺候着,随后便扬长而去。月娥此时紧咬双唇,如一汪秋水般的眼眸瞬间迸出怒火,狠狠地对绿珠低语道,“他越是谨慎多疑,就越容易瞻前顾后,这样对我们反而有利。”言毕,疾步走回屋内,绿珠顿时觉得月娥并非如表面般柔弱,实则很有手段。就像方才毛后之事,她并未大肆去诋毁毛后,反而为其开脱,倒让他人觉得月娥宽以待人。但绿珠很明白,月娥对毛后早已恨之入骨,现今这般行事,只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阵阵秋风拂过馨儿的脸庞,待她将书信和一包衣物交与云翔后,心中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哀伤,是的,隐约间思乡之痛已袭上心头,令她一时难以开怀。浩鹰不知又与云翔低声说着些什么。须臾,云翔拂袖离去。浩鹰看出馨儿的伤感,几步上前笑言道,“小姐不知,府上新请了数名厨子,手艺很是精湛,待会儿晚食呈上来,小姐定会欣喜。”馨儿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默默回屋。
一轮明月当空,夜色渐浓,没想到新进府的厨子竟来自蜀国成都,馨儿满眼充斥着久违的惊讶与感动。这必定又是昭悉心安排的,不过令她感触颇深的不止如此,还有那熟悉的家肴味道。馨儿抬脸柔声说道,“昭哥哥,谢谢你。”他那深邃的双眸透着爱怜,抚着馨儿那垂肩青丝,温和的回道,“馨儿,只要能让你欢喜,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馨儿缓缓靠在他的肩头,握住他温暖如常的双手,从心底涌上一阵甜蜜之感。
此刻的馨儿只想沉浸在这样的幸福之中,眼前的男人是她在这里的唯一支柱,更是她的依靠。虽然昭与父亲是宿敌,但是她那颗心早已归属他,认定他,不管明日将迎来怎样的血雨腥风,她想爱昭的心不会偏移。
数日过去,云翔策马奔驰到蜀国成都,将馨儿的书信与一包衣物交与诸葛亮。亮看到这些,顿时老泪纵横,实难言语,云翔上前实力回话,“丞相莫忧,小姐一切安好,我家公子待她甚厚,特叫属下前来问候,免得丞相挂怀。”亮缓和过来后,便叫仆人送云翔出府,并无再询问任何事。云翔本欲再言,奈见诸葛亮无心搭理,也只好作罢,拨马望洛阳而来。亮拆开书信,见馨儿信上之言皆是劝他放弃兵出祁山,攻打魏国。亮不禁黯然失色,猜出她多半已心系司马昭,遂径自出屋,望见多年前馨儿亲手栽种的花圃,心中一阵酸楚。
他日,诸葛亮又将信中所说的丝帕转交给关兴,而给姜维的则是一件长衣。姜维自接过回府,整个人怔了许久,停滞在眼眶中的泪水终是流了下来。他的心口好像被撕裂开来。令他在原地晃了又晃,他从未将馨儿忘却,又怎舍得把她抹去。所有的痛楚,一切的根源,姜维此时都算在了司马昭的身上。他抽搐的握紧双拳,愤怒的提□□向木桩,朝天撕心裂肺的怒吼,仿佛想要震破天际,只是如此依旧不能把馨儿唤回来。
站在远处的慧儿,心中已知晓她的夫君为何这般狂喊,又是在为谁哀伤。不过她只能原地站在这里,因为她知道,此刻任谁也安慰不了他,除了他心中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