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海底监狱之行·救兵 ...
-
银菲愤愤地转过头，他都要气疯了。
银菲来自殊之大陆，是诺亚星球唯一一块海陆紧密相接的国土板块，里面的居民也不像通常的洲、陆那样海底居民常居海底，陆地居民只在陆地活动，而是平均地分布、生活在一起。殊之大陆学院的学生也同时包括海底公民和陆地公民。因此，最近殊之大陆启动和外地学生交流项目时，直接把目标定在了图之陆和海之洲。这两片板块虽然并不相连，隔得距离却不算太远，而且平素沟通合作也很频繁。这样一来，殊之大陆的学生可以分开学习，彼此联系却还是可以很方便。
银菲作为战斗学院的优秀学生，被选作了第一批的交换学生，于几日前刚刚抵达海之洲，还处于旅游状态。今日银菲独自拿着推荐信参观海之洲的海底城监狱，正好听到了需要测量百合的通知，就兴致勃勃地赶来秀一把自己的诺亚之力，不免存了展现殊之大陆优秀学生能力的心思。
结果，他不仅没有享受到设想中审判厅中人们惊叹佩服的目光，反而被先后两人质疑，现在，居然还有人跳出来否定他的判断！
银菲恨不得化出鱼形把来人一头吞掉。
如果他是爆炸鱼，估计已经气炸了！
出现在门口的青年看起来其貌不扬，一身三等公民中最常见的布衣，个子不高不矮，银菲怒气冲冲瞪过去时，他正低头和送他来的鱼儿道谢，感觉到银菲的怒视，他稍稍抬头，一双沉稳的眸子对视过来，居然还带着丝笑意。
银菲一看对方长得不是很帅的类型，脸上顿时更加黑了三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讥讽对方，两句饱含吃惊的声音同时从两侧的公证席传来——“封远？”
脱口喊出名字的两人之一，自然便是莫汝。他有点愣神地看了一眼另一个喊出名字的人，居然是核桃教授，一幅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的摸样。
封远闻声望过来，对着莫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封远的从天而降让莫汝大吃了一惊，同时，莫汝内心中隐约猜到，无论封远是什么身份，如何得知自己被逮捕一事，此刻，他匆匆赶来，绝对是为了救自己。
想到这里，莫汝心中一安。所有的忐忑不安和心灰意冷，一瞬间都因封远轻轻的一点头，消失不见。
封远大步走到审判室中间，在怒视他的银菲身边站定，对着法官行了一个礼后，恭恭敬敬地朝核桃教授到：“核教授。”
核桃教授鼓着眼珠瞪着他，头顶核桃裂出好几条缝。莫汝分明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你跑来干什么”的疑惑。
“核桃教授，这是你的下属？”阿凉对于今日审判接二连三的不速之客很是无奈，但神情中没有一丝不耐烦，仍是一派温文尔雅。
“他是……是我的……”核桃教授慢吞吞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封远自觉地接过话头：“我是图之陆二等公民封远，是核桃教授研究中心的见习考察员。”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莫汝，补充道：“兼保安。”
核桃教授：“……”
莫汝：“……”
“不知阁下来此有何事？”
“喂，你说这个犯人有自然亲和力是什么意思？”银菲也语气不善地问道。
“就是你所听到的字面意思。”封远不紧不慢地回答。
银菲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的观察有误？还是说我撒谎故意陷害这个犯人？”
“不是。但是被告的确具有自然亲和力。我来便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以免他被误判有罪。”封远伸手摊开五指，“这，就是证据之一。”
他的手心里，躺着一株植物。
那是一株金针菇，看不出是否进行过进化。莫汝仔细看了看，心中冒出一个问号：咦，那白嫩白嫩的帽盖怎么那么眼熟？似乎看起来像是自己曾经在修炼园面对的那一株？
“这是鹿角小镇修炼园的Ａ等金针菇，自然核已经被激发产生了进化。”封远道：“其进化发生在十多日前自然亲和力测试之后的第一天。经我调查，激发自然核的人正是被告Ｇ５４００７。”
银菲突然嗤笑了一下，特别响亮。
封远神色自若，继续道：“这表明他显然是具有自然开发力的。但是，之后我和被告接触时发现，他的自然开发力很不稳定，呈现出时有时无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他今天正好处于‘无’的状态？”银菲忍不住了，打断封远：“太荒谬了，你随便拿一根进化过的植物声称是犯人开发过的，就想证明他‘时而’有亲和力？你们人类倒是对真话果免疫，想编什么就编什么……”
“银菲，请注意你的用词。”阿凉突然出声。
银菲撇撇嘴，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对方是二等公民，自己的话的确有人身攻击的成分。
“只凭这个证据的确不够。”封远倒神情未变，淡淡说道：“我自然不是唯一的证人。”
封远话音一落，腰侧有光芒闪出，从腰带缝间腾地钻出一朵粉色花苞，花旋转着绽开，花瓣层层叠叠似乎生长不尽，接着有一个蛇形的影子倏然从花瓣间突围而出，硕长的身体眼见要撞到阿凉的法官桌的刹那猛然一拐，向上空冲去，欲至屋顶时又一折，在空中画出一个椭圆大弯，头部绕回封远上方。直到此时，影子细长的尾部才刚刚完全脱离花瓣。
——酷毙了！
莫汝脑中闪过的一个念头就只有这三个字。
审判室中央的封远平静地站着，腰间的花苞消失不见，空中有无数粉色花瓣四散落下。他身旁，一条长约十米多的蛇形身躯盘踞半空，西瓜那么大的头浮在封远左肩上方，通体粉色，皮肤看起来像人类，且如婴儿一般光滑粉嫩。
那头形状似蛇头，却无鼻无眼无嘴，非常怪异。只在头部后方有一双红色的羽状腮，再往下几分，是一双细小的三指小爪，中间一指上还戴着一杖戒指。
“洞螈族？”屋里几人异口同声叫道。
盲视无眼，有人鱼之称的洞螈？
莫汝忍不住瞪大眼睛，余光注意到核桃教授见怪不怪的表情，对面左翊和斜对面的史瑞克脸上，却同时闪过一丝恍然。
原来，这两人一直觉得封远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却回忆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此时洞螈出现，他们才想起来自然亲和力测试日的裁判资料上便有这个名字，介绍一栏还特意提到了对方有洞螈族的契约对象。只是后来这位裁判缺席，因此他们对名字的印象并不深刻。
“洞螈族是另外一个可以观察到人类自然开发力的种族。和银鲛族不同的是，这个族具有的自然核必须被激发后，才有一定几率得到这种诺亚之力。但是，一旦他们的诺亚之力被唤醒了，就是整个诺亚王国，对自然开发力判断最为精准的种族。”
莫汝身旁的逻辑藤喃喃道，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莫汝听，还是在自言自语：“天呐，听说现在这个种族人数特别稀少，比左翅族还少吧，没想到我居然能见到一位。刚才那是契约花吧？天呐，他居然和这位二等公民签订了契约……”
契约？莫汝对第一次在诺亚听到这个词，不明就里。但他穿越前看多了玄幻，心中估计这是类似终身搭档，一人臣服于另一人或双方平等的协议。
逻辑藤的话显然也反应了法官阿凉和银菲内心中的惊讶。阿凉抬头望了一眼盘旋在屋内、华丽登场的洞螈，又看了一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银菲，方问道：“二等公民封远，这便是另外一位证人吗？”
“Ｈｉ，核教授好久不见。大家好，我是洞螈族阿盲。”洞螈阿盲的声音很低，像吉他的第六根弦，听起来似忽近忽远。莫汝一听，就认出了这是第一次他和封远对酌时，最后冒出来的神秘声音。
他要替自己做证？莫汝有一丝紧张。莫非他从自己身上感应到自然开发力了？
阿盲的开口吸引了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除了还在恍惚中的银菲。
“这位就是‘植物最佳情人’柏族阿凉先生吗？”阿凉激动地道：“哦我一直是你的粉丝！你连冠三十三届‘最浪漫的植物人大赛’，虽然我看不见现场直播，但是一直都有听全程广播哦！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偶像，哦刚才我还亲自听到了你说话的声音，这嗓音真是太迷人了……”
旁人：“……”
喂、喂，不是做证吗？这可是和我生死攸关的严肃审判现场，现在这粉丝表白心意的一幕是怎么个情况？莫汝嘴角一抖，斜对面法官桌后的阿凉果然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嘴唇刚张开一线，阿盲已经继续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不是植物人却是你的粉丝是吗？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在我漫长的生命里会有那么一天突然就让你驻进了我的内心深处，也许，事情可以追朔到很多很多年前……”
莫汝：“……”
阿凉：“……”
这时，银菲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下意识向一旁退了一步，目光从阿盲身上收回，上下打量封远，满脸不解的神情。然后，他下定什么主意似的，直勾勾地瞪向封远的双眼。
片刻，银菲“咦”了一声，忍不住再退一步，望向封远的目光变得更加惊疑不定。
诺亚神在上，他居然丝毫观察不到封远的自然开发力！这和旁边的那个犯人完全不同，后者是因为没有自然开放力，而封远的身体周围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雾，轻轻巧巧地把自己的观察挡在了外面。
这表明，要么他的自然亲和力达到了Ａ等级的巅峰，要么就是他对开发力的操纵，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难怪那个洞螈人愿意和他签订契约。
银菲暗暗心惊。
这个二等公民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不会图之大陆随便一个研究中心的见习考察员兼保安就这么厉害吧？
封远的面孔在他眼里，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而实际上，此时封远正在严重走神中，他的脑海中，阿盲正在气急败坏地声讨他：
“封你把我突然召唤出来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我不掺和这件事的吗！那个金针菇明明还没调查出来，怎么就变成Ｇ５４００７的手笔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自然开发力！一丁点儿都没有！难道我要凭空说他有？”
“我已经说了他的自然开发力时有时无，你只需要说曾经感应到过他的开发力即可。”
“喂喂，封你有没有意识到这是撒谎啊！真话果对我是有效的啊喂，如果他们要求我吃真话果那我的清白我的声誉就全毁了！就算你对这小家伙感兴趣，也不能拖我和你一起冒险啊！就算我是你的契约者，不代表我会没有底线和原则……”
“盲——”封远打断阿盲的叫嚷：“我要保住莫汝。”
阿盲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才不死心地冒出一句：“核教授不可能同意帮你。”
“我会说服他。”
“给我一个你非要这么做的理由。”
“还没有想好。”
“靠！”阿盲悲愤地咆哮：“我当初一定是年少无知才会和你签订契约！”
这边阿盲分心和封远激烈地争辨，审判室里的几人却快被他起掩饰作用的追忆给弄得抓狂了。
洞螈是长寿一族，柏族更是诺亚寿命最长的种族。阿盲的追忆起源于他的小时候，讲了半天才过了十几年，还在交代他青春期对生命的意义不能理解的懵懂状态。
莫汝偷偷瞄了一圈，发现除了听得很入迷的逻辑藤小律师外，每人头上都挂着几条黑线，奇怪的是却无人出言中止他。史少爷几人也就算了，法官出于礼貌——毕竟在对方在赞美他——不便打断，但是怎么连银菲也老老实实地听着？
耶？莫汝再仔细端详了一下银菲的小脸。好吧，对方原来在走神……
“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时间的沉淀对人格魅力形成的重要性。”一直侃侃而谈的阿盲突然顿了顿，“哎，其实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出口，但是此处非交流感情之良地啊……”
屋里几人精神一振，阿盲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了？阿凉暗松了一口气，脸上浮出笑容，开口欲要询问正事。
“等今天的审判完毕，柏族阿凉先生，我再与你继续谈心吧。”
阿凉笑容一僵：“……”
“噗”，莫汝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屋内没什么人注意到他。因为，他们都被阿盲同一时间正在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现在，以一个证人的身份，我想说，我的确曾在半月内感应到被告Ｇ５４００７的自然开发力一次。”
阿盲一字一字道：“虽然很微弱，比普通的Ｇ级别还要微弱。但是，它的的确确，是自然开发力无疑。”
阿盲的证词一出，审判室再次陷入沉默。唯一一个作出反应的人是银菲。
他再一次仔细“观察”莫汝好一会儿，旋即偏开头，再未发过一言。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海底监狱之行·救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