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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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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个喜欢招惹麻烦中的麻烦的人。
一人冲去最前线,就在飞来飞去的箭石之间洋洋得意!
好吧,他也许不是得意,只是愉悦兴奋。
但周围的人可悲苦至极!
眼见一队南朝的敢死战士,没有马匹、没有长兵器,视死如归地杀将而来,差点把木兰吓坏!这千把人……是在自杀啊!可他们这边才两百骑士!
一名精锐骑兵对上五名敢死步兵?
其他的骑兵要赶来救援,要先看到信号、再冲过来。而木兰眼前就窜上好几个,对着战马和马上的骑士就乱砍!
马槊都来不及用!弓箭在放倒几个后,立刻被前赴后继的补上!木兰惊觉,前面、周围的同袍瞬时倒下一片,一咬牙,放弃此时显得笨重的长槊,一手刀、一手剑,最后,当支援的其他骑兵赶到时,她的马已倒地,人也正被三个人围攻!
铁甲骑兵呀!
哪怕是被步兵的刀砍到,也依然强悍得回击。
很快的,这些敢死步兵几乎全没!
皇帝没事!这是头等大事!第二个头等头的是,她木兰除了满身别人的鲜血,和用力过度导致的虚脱,居然也什么事都没有!
这次两百精锐中的精锐骑兵,一下子陨了大半。
待木兰把血湿的衣服头发都料理停当,正要干嚼些自己带来的补气血的药时,发现眼睛红肿的独孤扬惊愕地死瞪住自己!
“你活着?!”
“……是。”
“呸,我还哭了一场!”
他扔下吃的就跑了。可这些吃的……好像烧了半焦……还能吃吗?
这下子,木兰发现大家真的认为自己已经阵亡了!赶紧四处露笑脸去。
经过这一遭,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在本阵到底多么有“名气”——从搜刮来的“祭品”就知道,全部是好吃的,满满几筐!还有人没有摆吃食,用的是花儿什么的,居然还有人抄了篇祭文打算烧了给她,这最无趣的竟是侯慕林。
“我这不是差一点点,就两三个回合,就真的没命了……正好给我补补……”
大家都瞪着传说中已经英勇阵亡的漂亮同袍,傻了。
百夫长很高兴地过来,用力拍她的肩,可那边肩胛骨在这次对阵中几乎脱臼,一记不轻的巴掌拍下来,痛得木兰眼都红了。
“活着就好,呵呵。”百夫长直接把她的名字自刚开始拟写的阵亡名单的第一列里划掉,转头就去确定其他真正阵亡的人了。
而最最最让木兰冷汗直冒的是,过来看望受伤战士们的皇帝,他本人见着她也是愣神的模样。
“朕亲眼看见你摔下马,还被几个人围上……好,果然!上回朕曾遇见你在练习步下工夫,当时你说是为了摔马以后准备的……”非常不幸,皇帝也拍上了她的那块肩胛骨,而且力气相当大!
木兰在皇帝身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众人还以为她是力气不支而倒的。
其实,哪可能真的什么事也没有!筋肉不知伤了多少,等劫后余生的亢奋一过去就立刻给人颜色看——她趴了好几天,四肢才恢复力量,而肩膀的伤则足足养了十天。
等她可以归阵作战的时候,南方的战场依然如火如荼。
渐渐的木兰也琢磨出滋味来:对东边大用兵之前,一定会在南北西三地中选一处!至于到底是轮到谁倒这个霉,也许是看情形,也许要凭陛下的心情,且是真打、真夺、真杀!
比如,这回将差不多十个县那么大的地方全部碾得平平的,有南朝的有自立的甚至有做盗匪的,几方伤亡也是以万计——当然皇帝的敌手更惨。木兰的这一阵也惨淡,如她这般一段日子无法作战的过百,阵亡的两百,一下去了三成。
右边身体还是不能多用力。木兰参与了一回攻城,立刻跑来找军医。那大夫是之前侯慕林带她看过的,知道她的底,也不多啰嗦,只叫她避免用力,一个月!绝大多数士兵都用右手右臂,因此若右肩出了问题,跟没有战力一个样。
唉,战场上休养!木兰苦笑,还是混在军中,只不再冲锋陷阵。
大夫还给了伤药,挺管用,可味道难闻,辛、苦、凉、臭混在一块儿,又冲又让人有点犯晕。算了,少充英雄。她开始大练左臂,甚至吃东西也试着用左手。
当今皇帝治下的土地与人口比他祖父辈多了一半不止,各族又各不相同,治理起来当然更加费力——治国之类的大事是与木兰无关的,她只关心肩部的骨头筋肉。
老大夫用了种非常可怕的治疗手法:扎针!长长细细泛着幽光的一排针!木兰绝对不是胆小之辈,可见到那长长细细的银针深入皮肤中,扎进去几寸长却没有血,只有酸麻感——这玩意也太邪乎了!
可,战战兢兢的一刻光景过去,原来肩上那种不分日夜的阵阵疼痛,居然消失了!
“明日再来扎一回。”汉人大夫连眼皮子都不抬,继续拾掇他的药材,待木兰把衣服都扯紧弄好后,示意她来搭手帮忙。“既然一时半会上不了战场,就帮着做点事吧。”
木兰没有反驳,不能上战场的士兵待在战地军营里就是废物,不做点事情还真对不住自己那份宫卫钱饷。
干活吧!虽然麻烦枯燥了些,总还是有条命在。
可等伤兵们送来,这才晓得这活儿不好干。那样多的鲜血淋漓与狰狞伤口……
“诶,木兰啊,你在帮忙军医。”残箭已经取出,却痛得早就麻木了的士兵是丘穆陵真。
木兰是早就认出他来了,只是下刀时丝毫没有手软——这一点令大夫非常满意,直夸她没有浪费过多的药材银针——接下来是止血收口的药,一样的不“舒服”。
“小心,忍着点儿。”她知道这玩意的厉害,会让你在刚开始的小半个时辰内恨不能昏过去,但接下来就会明显好很多。上药的动作不是很熟练,可手法比其他医士们轻柔,最重要的是,这种时候医士总是不够用,有些伤兵反而可能在等待中辗转死去。
丘穆陵真咬紧牙,不吭声。
真是,这样接近皇帝的近侍居然也会如此直面险境……真是让人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痛快呀!虽然看着熟人流血并不如何愉快……
“行了,别乱动。我去帮别人去。”
好几回,她也是无奈地耐心等待大夫和医士的救治,那样近乎绝望的心情啊……
胡乱塞了几口吃食,她继续下一个伤兵,手法拙劣,但真心实意。
右肩部隐隐有些痛。
木兰的肩没多久就得到了很好的“休养”,包括很多其他士兵也一样。因为,在将大片土地踏得跟羊皮般平整以后,皇帝扔下后续的政务或者说是残局,回平城!
毫不留恋也绝不畏惧的,冷硬。
***
一睁眼,是前后熟悉了一年的房顶。回营了。
侧向右边,躺了会儿,肩膀虽然还每真正恢复,但已经可以右侧睡而不至疼痛。
大夫依然经常帮她用针。木兰私下塞了不少钱物给他,他也欣然接受了。
不欠人,真好。
轻柔活动着肩膀,适度动几下——动的东西稍微危险了些,都是刀啊剑啊之类的“凶器”,只是,这种像是活过来的感觉,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木兰笑眯了眼。
居然又撑过了一场恶仗,而且几乎可以称得上毫发无伤——能恢复如初的都不叫伤。这,看着一批批生面孔变熟悉,然后逝去……
咳,她又在像个妇人而不是战士那样去思考了。
嚼完明显有些失了往日水准的中午菜,咸的过头了、淡的又没味道、油放地不是时候……可,好歹,她好手好脚地倚在高木桩上吃东西。
再次睁眼,面前的人放下一袋东西,笑了下、挥挥手就又离开。唉,独孤扬给她的“祭品”哦!
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