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拒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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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六敦随着他爹坐上去北方的大船，经过一个月时间，好容易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金陵。
船一驶入金陵的大运河，你可以完全被这里的大气和喧嚣所震撼。数千只船停靠在运河中，金色太阳下蛮樯海舶，浩荡的连成一片“陆地”，瑞雪覆盖了整个北方的城市，却覆盖不了这里的热闹。成群的海鸟围着渔船飞翔，时时发出鸣叫。阿六敦做的大船打着的是红底幌子，等船靠了岸，下了船上了码头，见此处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商人。
到了北方的地界，感觉此处果然与南方大有不同。正如书中记载南富北贵，其实从沿海到京城，阿六敦也见识过了许多码头。水路贸易的发达，也使得在长江、大运河、沿海地方形成一些天下闻名的码头，如荆州、樟树、芜湖、湖州、瓜州、临清、正阳等处，动辄烟火十万人家，南北客商往来，百货汇聚，“最为商货辏集之处”。这些码头，楼台之密、市肆之盛、货财之富，“虽不及苏杭”，亦甲于一方，名于天下。
而此处苏杭的银票、淮阴的粮食、维扬的盐，临清济宁的百货、徐州的车骡、京师的古董、无锡的米、建阳的书、浮梁的瓷器、温州的漆器，也都往来聚散，“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自是繁华。
阿六敦一路过来，算是长了大见识，开始是跟着他爹，帮跑跑腿，不过之后胆子也大了，自己到处逛起来。
京城的大街上往来的都是大车马，大轿子，那金发碧眼的波斯人在这里都坐起轿子，还能在这里见到东瀛人，朝鲜人坐在马车上，而达官贵人都是八抬大轿出出入入，随便一个大官人出行都是前后左右一大群侍从簇拥着。这就是京城的气派和场面。
可惜春儿没有来，不然该是多么的兴奋了。
阿六敦和他爹走着，就见路边的小摊贩贩卖的小吃都别样的精致，什么驴打滚、艾窝窝、豌豆黄、糖卷果、褡裢火烧、麻豆腐、炒疙瘩、炸糕、灌肠、焦圈 、姜汁排叉、糖耳朵……一大堆，阿六敦就买了些小吃回来，鄯昭以为他是自己吃的，不过没想到他让人都用油纸包好，然后贴身带在怀里，后来买得多了就给装盒子里小心收好都没吃，鄯昭笑笑，一看就明白了。
按照行程鄯昭先去金陵的各大粮店打探现在的粮价，然后又坐马车去附近的各个州、府的村头收购粮食。
鄯昭还要去拜见一些商贾之人，少不了参加商会还有应酬，这些人第一次见阿六敦，都说这小公子生的俊模样，阿六敦帮着他爹算算帐，看看账本，生意也做的辛苦，但是鄯昭一边教阿六敦也滋滋有味，阿六敦边看边学，掌握的也很快。
不知不觉呆了一个月，好容易能得空闲下来，鄯昭还想带自己儿子好好看看这儿京城的繁华，可是发现阿六敦早就没了心情。
“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阿六敦这话每天都问了不下十次。
“你想回去了？”鄯昭一笑，望着阿六敦十分渴望的眼神，这出来已经二个月了。
“嗯……”阿六敦咬了咬唇点点头。
“爹还有些事没办完呢。”鄯昭故意逗他。
“还没办完？爹，都快要过年了！”阿六敦急道。
“你是想春儿了？”鄯昭拉过阿六敦的手问。
“……！”阿六敦马上红了脸，不吭声，然后一副感觉自己老爹很坏的样子瞥了他爹一眼，又支支吾吾倔强道：“谁想她了？我是想我娘了！”
鄯昭哈哈一笑，就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这小子，行了，你是我儿子，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啊？明儿咱们就回去了！再不回去，你给春儿买的小吃可都要坏了！
“噗！才没有”阿六敦先是红着脸娇嗔一番，然后激动的睁大眼睛问：“真的？”
“我也挺想你娘了。”鄯昭点点头。
“可是你说你的事还没办完……”
“那是逗你呢！”
“……”阿六敦沉默了一下，一阵兴奋雀跃，看得鄯昭笑呵呵的。
阿六敦当天连吃饭都香起来，李顺还怕他噎着。现在他天天都是想着她，只想等他爹办完了事儿可以早点回去。虽然天天念着，可是一颗心早就飞回去了。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就赶紧和李顺一块收拾行李，他现在是归心似箭。
回去的时候他们清点了货物，请了马车，先把货物拖运到渡口，再找了搬运工给搬上船，只是打城门口过来，再到商船的渡口处，一路都是官兵层层把手，每个口子盘查的很厉害。鄯昭好容易让人装运了大大小小几百件米粮上船。被官兵盘查完，他们才舒口气，就等船起锚回去。
这时船上还有另外一个商人包下，也和他们一样托运了许多货物，都是一个箱子一个箱子装上来的。
“爹他们运的都是些什么？”阿六敦问。
“不知道，这船上做什么生意的都有。福之绸丝，漳之纱绢，泉之蓝，福延之铁，福漳之橘，福兴之荔枝，泉漳之糖，顺昌之纸，都有可能。”鄯昭道。
接着他们在船上见到几个东瀛人，嘀哩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像是来和他们打听的，但是很快被人哄了去。
这时就听鄯昭道：“现在大昭国，有些商品拉到东瀛去卖的话，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可惜现在沿海还在实行禁海，禁止向东瀛输出商品。这些也东瀛人只有想办法到这里要些货回去。”
阿六敦觉得只有在极少的船上能看到一些异地来的商人，交换些货物带走。大部分的船只还都是南方来的船。
这一夜阿六敦独自一人睡船上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抱着枕头，想着好像刚才梦里是抱着那个傻春的软软的身体一样，脸一红着赶紧爬起来，心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梦，就听到船上一片嘈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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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现在还没有解决饥荒问题，倒是一道天子诏令，实行了里甲制度。以十户为一甲，相邻十甲组成一里。每甲设一“甲首”，由甲中人户每年轮流担任，但每里有十户富裕人家被专门挑出做“里长”，也是十年轮换一次，一年一换。在他们之上又委派地区性的税收官员“粮长”。
村长开了大会，清湖村就选了九个里长出来，轮流进行赋税的征收工作。今年是灾荒，很多人到了冬季都没东西吃，这征税都难了，沿海的人都撬蚝烧成石灰来卖以糊口。
春儿有了阿六敦送的鸭子算是帮了家里的大忙，让李家和鄯家都度过了难关，这鸭子就是她最宝贝的东西，每天都将阿六敦送她的鸭子都赶到海里面去养，李老头就在海边拉好网将鸭子围起来，退潮的时候，有些鱼就搁浅在沙滩上，那些海鸭子就会飞到露出水面的海床上寻找食物吃，鸭子几个月就长的又肥又大。春儿看着鸭子一天天长大，就数着日子，鸭子长大的时候阿六敦应该快回来了吧！可是今年守岁的时候春儿在家左右等着都没见阿六敦回来。
今年是村长亲自来收税，李嫂子正愁，想想估计要卖掉春儿的那些鸭子去才能交税。之后就和春儿商量，春儿开始不愿意，可是也没法子，只有点头同意了。
这时候就听到门口一阵敲门声，以为是阿六敦回来了，没想到一开门，不是阿六敦，而是孙夫子带了桃花四来。春儿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什么风把孙夫子给吹来了，忙给他行了个礼，见李嫂子急忙迎接，热情的超乎想象，孙夫子笑呵呵的又进了屋子和李家寒暄几句。手里还带了些米面来，那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了。
桃花四只有朝春儿勉强笑了笑就跟着进屋。春儿先在屋子里拢了地龙，一屋子就暖和起来。
李嫂子叫春儿赶紧去倒茶，春儿到厨房烧好水就提了水壶然后拿到屋子里，给他们倒上。
“你怎么会来我们家？”春儿抬头好奇的问桃花四，上次在乌梅镇，她对桃花四颇为有了好感了。
“……嗯，就是来看看，你病都好了么！”桃花四谢过道。
“嗯，都大好了！”春儿倒好茶，不知道孙夫子是不是来家访的。可是她又不念什么书，他来家访做什么？
春儿还发现自己的爹娘对孙夫子也很是热情，桃花四就在一边并不说话，但是偶尔也会说上几句，然后有时候会看看春儿几眼，这和他往常爱说话的样子大不同了。等喝完茶孙夫子起身，桃花四赶紧起身和李嫂子行了礼，孙夫子到了门口又摆摆手，叫了春儿过去，春儿疑惑的上前，孙夫子拉住她的手，给她塞个小包，里面好像是一串铜钱，春儿一摸就知道。不知道是不是算是喜钱？可是孙夫子第一次上门还来看她，又给她家送米送面，又给她送喜钱，真的让春儿更是纳闷：不知道孙夫子如何对自己这般好起来。就看着桃花四，不过桃花四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李嫂子送了孙夫子出门回头就赶紧问春儿：“春儿，你知道还有多久童试？对了什么是童试？”
“童试？”春儿奇怪自己娘怎么也关心起童试来，在书院呆着久了也知道些了，才细细地给她解释道：“哦！童生试就是童生考取秀才，一共要考三次，先是县试、然后是府试、最后是院试。二月考的是第一次，叫做县试，是知县大人主持的。这次过了的话，四月份就可以去参加知府大人主持的府试。最后就是院试，若是三场都过了，就能被送入县学或者府学去读书。”
李嫂子一听就笑起来：“哦，原来如此，那能被送入县学或者府学去读书，那可不就是咱们平时说的秀才了？”
春儿点点头。
“你说孙阅那孩子应该能当上秀才吗。”李嫂子又忙问。
春儿疑惑的摇摇头：“不知道，桃花四……呃，是那个孙阅，听说读书很是厉害……只是这考个秀才十分的难，几百个人里也才出来一个。”
李嫂子就皱了眉毛：“哎呀，那你可要保佑他能过！”
春儿不知道自己娘这是操的什么心，就先去帮着爷爷烧蚝壳去了。
她还想自己家都还顾不上，怎么倒是关心起别人来了，而且她娘也忒古怪了点，打从西园寺回来后，真的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不信佛的现在天天都在家烧香拜佛起来了，一是保佑她身体健康，二就是保佑那桃花四能过了童试。
大昭国七年春
和春儿等的消息不同，春儿在等阿六敦回来的消息，而全国的学子都在等一个消息，就是等官府放榜的消息，今个整个大朗书院里都聚集了等着放榜的学生，那些北派的一个个坐立不安，翘首以盼。本来一个个都在书院搞了诗社无聊的等消息，不想一有人来报说榜发了一个个都坐不住跑出去看。那考过的自然是欣喜若狂手舞足蹈，没考上的自然是愁眉苦脸，只有等三年后再考了。
桃花四并不意外自己上榜，可是一回到家，就愣住了，从来冷落的家里到处挤满了人来报喜，那孙夫人喜上眉梢，村里人都来道贺，连村长也来了。屋子里其实还聚集了不少女眷和族里人，都是孙夫人家的本亲。
而且这次让他意外的是，给他说亲的一下来了好几家，其中不免一些官宦人家，想想平日也是不会正眼看他们的，如今都巴巴的来了。
他娘被这些人围着，她虽不是名门闺秀的身份，倒也是小家碧玉出来的，跟了孙常礼就是吃了亏，如今仗着儿子可是扬眉吐气了！
桃花四对此无趣，正要出去，就听得这一群的媒人里，一户鄯家派媒人这么一说，迈出去的脚才收了回来，皱了眉回头打量那媒婆，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头看那个媒婆，恬着脸笑道：“鄯家的丫头长的乖巧，又是个能人，原来听说是孙夫子相中了的。”
孙夫人不知道这鄯家是谁，和周围女眷们一打听才知道这鄯家的来历，不仅拧了眉，看看周围女眷掩口而笑的脸色，一声冷笑：“你不提这丫头还好了，一提我可想起来了，可就是村里那有名的傻子？”
媒婆尴尬道：“这个丫头其实不傻。”
“哼，傻不傻谁都知道，还有，她不是姓李么？还说什么鄯家的，真是学人家挂了羊头卖狗肉，卖到我这来了？”
众人轻笑起来。
“夫人这话说的，你家老爷可是有言……”
话还没说完，孙夫人本是坐着的，站起来就怒道：“你别拿我家老爷吓唬我，他断不会看上那样人家的丫头！你快些回去，休要当着这么多人再胡说！小心我将你送官去！告你诋毁我家名誉。你要是为这户人家的丫头说亲，也当找个和她一样的傻子去，来找我家孙阅做什么！”
孙夫人发了大火，一旁人急忙劝慰，其实孙夫人岂是不知道他相公要他儿子娶这个农户女儿为妻的事情，早就和她说了，可是说别人还好，一说是个傻子她就不愿意，如今他儿子又是今非惜比了，真当这么多人的面来提前这事，让她儿子娶了那傻春可就是村里一大笑话了。
旁边几个媒婆也围拢了孙夫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媒婆好不识趣，人家孙阅相貌堂堂又是才高八斗的秀才，你还给个傻子说亲，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这媒婆碰了一鼻子灰自然十分的生气，这般牙尖嘴利的女人她是头次遇到，回绝亲事也就罢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话怎说的如此难听，但是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是她的宗族亲戚，这个孙夫人又是秀才的娘，也不敢得罪她，只好憋了一肚子气，摔了袖子就走，惹来身后一片讥笑之声。
桃花四见状皱了眉，只是冷冷瞪了那些讪笑的女人门一眼。就赶紧出去，身后一群人喊他也充耳不闻。
孙夫人只好笑着继续招呼大家：“我儿子脾气像他爹，就不喜欢热闹。他爹也就快回来了，大家都坐吧。”
桃花四出了门就跟了那媒婆去，媒婆气呼呼的往前走的飞快，等走的远了，在一墙根处，桃花四才喊住她：“喂，等等，你可是替李家说亲的？”
那媒婆回头一愣，见是桃花四，忙问：“哎呀，孙秀才？你怎么跟来了。”
桃花四咳嗽一声给她做了个揖施了礼恭恭敬敬道：“别叫我孙秀才，太别扭了。”
“噢！”
“我娘刚才说的话，请不要往心里去，我替我娘给您赔不是！”
媒婆受宠若惊，赶紧扶他起来道：“哎呀。不敢当！不敢当！你这是折煞老身了！我个粗人怎么受起你这个礼啊！”
能够取得秀才资格，不仅可以在仕途上有所进益，在地方上也可获得尊重，具有一般人所未有的权益，比如：可以免除差徭、见到知县可以不跪、地方不能随意对其用刑等等，这点媒婆岂会不知。别看他年纪小，这说不定以后就是个官了。身份地位自然比她高多了。
“我娘素来知书识礼也不是这样的人，您回去可替我好生和李家说说，别让那李嫂子往心里去，孙阅在此谢过了。”桃花四说完又是作了一揖。他这般求她，就是见那媒婆在气头上，怕回去和那李嫂子将她娘的话原封不动说回去，他更不想让春儿心里难受。
媒婆见桃花四这样，哪里还有气，笑道：“哎，小秀才这说的什么话？纵然是别人再说丫头什么不好的，我这当媒人的也不能回去和丫头当面这么说啊！是人都要三分薄面呢，我啊，就是靠着嘴吃饭的，没给你们搭上桥是老身没本事，哪里敢怪别人！”
桃花四听到搭桥两字了脸微微一红：“那就多谢您了。”
媒婆瞧了瞧桃花四微红的脸，好像洞察出些端倪，就笑了笑大胆问：“小秀才，老身厚着脸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那李家的丫头？”
桃花四听了一惊，忙低了头，几分羞怒道：“没……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和她两个不过是从小的玩伴，我当她是我的好朋友，不想因为这事坏了两人的情谊。老人家不要误会了！”
“哦！这样……”媒婆怔了怔，只有点点头，又是一笑，这男孩子年纪虽轻，可是这么细心能为他人着想也是难得：“那是我多心了。老身替李家小丫头谢谢小秀才的一片好心，老身回去会好好说的，让李嫂子想开些。”
正是说着，就听门外有人追出来喊话，正是余大嘴：“好你个桃花四，俺到处找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娘让俺喊你赶紧回去，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家里那么多人给你庆祝，我可等着吃你的喜酒！你和那婆子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说着就笑呵呵的跑过来。
“就来！”桃花四转头一看皱了眉，临走还是不放心的多看了看那媒婆一眼才低了头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29章 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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