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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留得残荷听雨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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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小雪,他又来了,项下美玉莹然依旧,只是眉宇间那俊逸丰姿终是淡隐了,星眸中几许黯然,挥之不去。
他就这样轻身踏雪而来,除却背上古琴,再无他物,酒肉俗极,钱纸化灰,没的脏了这清净之地,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他明白她的心思,也只有她,解得他万千愁绪。
那方青石墓碑又在眼前了,柳絮纷纷,掩得那墓青灰中透出几缕莹白,他记得,那年初遇,她便是这般,一袭青衫,覆了凝脂玉体,淡雅脱俗,宛似不食烟火,不染凡尘。
几株丛生野草,半没了那碑上所镌之字,他便伸手想要除去,指尖动处,恰及茎上残叶一片,思虑翻涌,又缩回了手,“留得残荷听雨声”,她爱极的诗句,那种残缺但非破败,伤损却仍凄美的意境,唯她独喜,他又怎忍心毁却。
解下曾随她伴她的瑶琴,手抚琴弦,嘤咛轻响,丝丝幽香,便似聚在那弦间,许是随风而来,又许是琴中残留,不由一笑,冷香,也只有在这冰封密林,才得现出那清静幽远的仙灵之气。
轻轻放下瑶琴,朝向墓石,躬身一揖,笑意盈盈:“妹妹今日可得雅兴?但请赐奏一曲,余愿足矣。”便如当年她生时,两人同寝同食,日日相伴,时时相守,刻不离分。
微风许许,残叶柔茎随之摇曳,宛似她素手柔荑,从容拨动琴弦,清泠之音再现耳畔,那一颦一笑,或嗔或喜,犹在眼前,忆及当年,共起诗社海棠,同为西厢神伤,纵是葬花亦心意相通,避人吊祭恰相遇同行。梦中相见,道是注定前缘,木石前盟尚自难忘,世俗陋见却引致阴阳相隔,未了今生,恐仅余一愿,何日再登太虚,尽诉今生前缘。
风中似渐增凉意,天色已见昏暗,低低一叹,挥却心头不舍,俯身抱琴,便欲辞去。不想,探身间,竟现一纸薄笺,细看娟秀几字,心绪又乱。
呈潇湘妃子颦卿。
落款无名,只得一个芜字。
是她,她果真也来了,水月镜花,令他愧对,他的一腔情思已付潇湘,她所有的,不过是无实之名,无心之身,独守空闺,竟还有如此胸襟,他已无颜。
薄笺之上,隐隐可见字句几行:
荣华落尽,紫鹃啼血,唯念汝之心依旧,欲比娥黄女英,竟失汝之芳容。
紫鹃啼血,血尽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