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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娇痴不怕人猜 ...

  •   一霎黄梅细雨。
      娇痴不怕人猜,
      和衣睡倒人怀。

      唐烜恢复意识的时候,带着些后怕的睁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躺在一个木兰雕花锦缎绒被的大床之上。他欲坐起身子,肩部刚长好的伤口在扯动之下一阵钻心的痛,死忍着这痛移身下床,脑子里满是疑问。

      醒来后发现自己口渴的很,于是他走到桌边倒了口水喝,借着这功夫也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这屋子的摆设极其雅致想必是在一番考究之下设计的,很明显这里不是客栈,主人家非富即贵,单是桌上这一组琉璃杯就能抵他半年的俸禄。屋外传来叽喳几声鸟叫,他欲搞清心中的疑惑,于是推开屋门走进了院子。

      院中的石桌边,坐着一个人,但见那男子一袭华衣束发而冠,含笑的嘴角柔媚万千。他手持一嫩草逗弄着笼里的彩雀,直到探到唐烜的靠近,这才缓缓回过头对着来人深深一笑。

      唐烜见那俊美中带着些阴柔的笑容,几乎不辨男女,又见他突出分明地喉结这才按下心头的疑问,轻声问道:“你是……”

      那男子起身向他一揖,回道:“金延。”

      金延?微惊,于是试探着问道。“金多坊?”只见金延笑着点头应道。

      唐烜这便解了心中一半的疑惑,金多坊老板金延俊美容貌天下享誉,今日看来却也实至名归。这豪华的别院应该是他在辛城的别院,只是,自己与他向无来往,怎么一觉醒来会出现在他的别院呢?

      金延看他眉头渐锁知道他心中有惑于是说道:“金延久闻唐烜唐大人之名,今日相见亦可说机缘巧合。在下的一位朋友与大人一起蒙难,受这位朋友所托才前来相救,所幸,二位倒是没什么大碍。”

      几句话下来,唐烜这才忆起了不久前的那些事,眸子瞬间明朗了起来。“是小四吗?她现在人呢?”

      总算想起你的夫人了,金延不禁一笑。“是,小四她目前没事,只是内力大耗需要调养些时日。她也刚醒,我带你去见她吧。”唐烜应过,然后便跟着金延向院外走去。

      这里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假山小池几乎随处可见,院子里的下人也是各自忙碌。只是一个边城都能置到如此雅致的庭院,金多坊的财力果真不可小觑啊。唐烜不禁在心底佩服起这位金多坊的老板,年纪轻轻就能聚得如此财富,他的脑袋里装得怕也不是常人的脑啊。

      当他们二人走到莫离园屋外的时候,唐烜心中忐忑起来。不管怎么说,发生了这种生死一线的事,终是他连累了她。甚至在最紧要的关头,他把她仍在黑暗的角落,即便这不是故意的,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自己的过错实在是让人难以原谅。

      她要他早回来,她说她怕黑。可是,他居然一去不回。

      唐烜也在心中做好了打算,再见到小四,无论她多么生气,骂得如何难听,都要心甘情愿地受着,再不然,就是和离。经遇了这样的事,想必不用再多说旁的两人间亦有了芥蒂。想到这里他不禁握紧了拳头,万万分悔恨着他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污点,他将一个女子陷于危难之间,他将她遗弃……

      这份耻辱与羞愧,他怕要铭记一生了。

      “唐大人,不进来么?”金延已经走进了屋子,他的话打断了走神的唐烜。

      唐烜立刻反应过来,抬脚跨入那门槛,脚未落便已听得那熟悉的聒噪声闯入了耳朵:“呀!你醒了!”

      唐烜转头看去,她穿着一身嫩绿的衣服,头发只梳了一个很高的马尾,看上去看算有精神。只是她的脸上比平日要苍白一些,唇色显得暗淡。她脚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了,还有木板夹在上面。看她并无大碍,唐烜倒也放心了不少,只是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正欲开口,却见那人竟拖着受伤的右脚单腿蹦了过来。

      他瞬间愣住,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扶她,肩上的伤却被扯得生痛让他不禁一缩。幸得旁边的金延及时扶住了莫离园的手臂,将她牵至唐烜面前。

      莫离园稳了稳步子,连看都没看那扶她的人,目光从唐烜出现时便没再移开过,刚停稳在他面前就忙不迭的问:“大人,你什么时候醒的?肩上的伤还疼么?听老狐狸说有碎铁扎进肉里了,取不干净要留病根的。你觉得还有东西在里面吗?”她压根不给唐烜回话的机会,上来就是一串问题。“对了,药!不是说醒了要立刻喝药!喂,你让他们一直热得药呢?赶紧的。”说完这句,才终于看了身边的金延一眼。

      金延无奈地笑了笑,一双受屈地大眼紧盯着莫离园。“看我干吗?我是付了钱的!”她的口气,完全就是把这金多坊的东家踩在脚下。一直侯在门外丫环听到了屋里的声音,在门口主动请缨去取药,却听金延说道:“好了,在下亲自给你取去。让你知道什么叫顾客至上、宾至如归。”

      唐烜十分不好意思地做拜,莫离园却毫不领情地朝着他的背影抱怨。“什么饼子乌龟的,爷是付了钱的,还是双倍呢!”她还在强调,出钱的便是大爷。

      屋子里空下来,只剩了唐烜和莫离园二人。唐烜看看她,依旧看不出生她对自己有生气或怨恨的样子,心中的疑惑不禁越来越深。

      “还不赶紧扶着我?”莫离园向他示意,原本扶着的手离去,现在是他伺候她的时候了。唐烜一怔,扶着她的手欲往床边移去。

      “我跟你说哦,这次我们还真是命大,当时在洞里我就想着要是能活着出来了,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学写字,也不用多了,定要学会自己的名字。你想想当时要是死在里面了,起码在墙上留个名字,将来被人挖出来了也不至于连个墓碑都没有,是不是?”她笑着,说着她那些依旧低俗的可笑言论。

      可唐烜此时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准备好了被她骂,准备好了与她和离,准备好了接受那令人唾弃地骂名。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她却完全出乎了他的准备之外。唐烜看着她的嘴一直在动,在笑,后面的内容他却听不进去了。他低头看着那紧握着自己的手,皙白的手指上看不到指甲,因为那里缠着厚厚的布条。怎么连手也伤着了,她不会用手去挖那墙壁了吧?他不知道,他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浑身是迷的女人。他只知道,她的手很暖,比自己的要暖很多。

      唐烜牵着她走到床边,她掌心里的热传到了他的手上。缓缓扬起一个笑容,心里只道:

      索性就这样吧,她本来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女子。时假时真,时存时虚,他又何必执着于心底的一丝困惑。便这样随着她的性子,走走看吧……

      …… ……

      金延听取了屋中传来的笑闹声,暗叹这小四的精力还真不是一般的足啊!

      他原本在邹城谈一笔丝绸的买卖,突然就收到了飞回的合子虫,也亏得他距离这辛城不远,只赶了一夜便到了。当初金延花高价买了四对合子虫,只因这虫子神奇的很,天生便是一对儿双,倘若你放出了其中一只,不管距离天南海北它也能飞回另一半的身边,且有识路辨位的本事。当初小四见这虫子稀奇非向他讨了去,金延那时便叮嘱她,此虫一出必是危难之时,一命千金。

      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分别不过几日,又见合子。最出乎他意料的是,凭她的武功,居然也能落得如此惨痛的境地。

      那时墙塌土扬,卷起尘埃无数,待他走进去又不禁愕然。小四闭目软靠在墙脚,一脸的土灰,唇无一点血色,十指上有泥土和血迹混杂在一起,脚腕处的骨头折出了一寸,再把她脉象更是微弱浅薄。总之,真是惨到了极点。那时她睁开眼看着金延,居然毫无意外的神色,只是笑得有些惨淡。

      “金延……我还以为你那虫子是唬人的呢!”

      他苦笑。“你别得意,此虫一出是千金,你是银货两讫还是从帐里扣?”

      “自然是两讫。”再惨也要提醒着对方,咱不差钱儿。只是说完,她又指了指身旁暗处的一侧。“连他一起救了,我付双倍。”金延看着她所指之人,其实也猜到了一半。她本是为了这人的一副画像而赶来的,他又怎会不知……

      金延走进了厨房,下人们见到是他,各个惊恐万分地施着礼。金延没去理他们,径自走到药炉旁。“叫你们热的药呢?”

      “在这儿。”一个丫环立刻起身走了过来,从一个锅里拿出一碗汤药,那药一直浸在热水里捞出来时还冒着热气。金延不语,眼看着丫环把那黑红的药汁小心地放在一个托盘之中,旁边还有一个小蝶,碟里有几颗白色的糖果子。

      “这药苦吗?”他随意地问道。

      “回老爷,大夫说这养伤补血的药,都是极苦的,所以配了几颗糖果子,混着喝应该会好些。”那丫环机灵地应着。

      可惜金延没夸赞她的伶俐,反是语带寒意地说道:“把糖果子扔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听从主子的吩咐,去了那碟糖果。

      金延满意地接过盘子向外走去,似又想到什么,遂补了一句:“这方药,以后煎的时候少放些水,煎得浓一些!”

      “是。”众人应道。便是再多疑问也不敢问出心中的疑惑,单是看老爷那张脸也知他今天心情不好,谁若再触了他的逆鳞,定是要死去活来了。

      金延稳稳端着那盘子,步伐悠然,来厨房走了这么一遭,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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