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凝香》程九

11、第 11 章

　　“福晋，下雪了。”给锦容送来月底开销账本的王府管家李远瞅了瞅窗外，阻挡了锦容凝向窗外的视线。
　　李远翻着账本，恭敬的向锦容悉数着各项大小开销和下月的预支。对于这位金枝玉叶，他是心悦诚服。因为经过这几个月下来的操持，她已然成为可以管理偌大府第的女主人。
　　“对了，下个月初八是老福晋的寿诞，这是我进门后的第一次，所以想热闹些。”对李远交待完有关事项之后，锦容想到了自己婆婆的生日“往年都是如何置办的？”
　　“这……”李远听了这话，头低得更往下了。
　　“怎么了？有难处吗？”见李远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锦容有些不快。
　　“回福晋的话，”李远听的主子不悦，也不敢再隐瞒“往年，倒是从来没有置办过……”
　　“没有？”锦容有些惊讶，一个堂堂睿亲王府的福晋，生辰竟然从来没有大操大办。这太不合乎情理了。
　　“是，往年老王爷还在世。他老人家没说要置办，奴才们又怎么敢多事。”
　　锦容摇摇头，又步向窗前，推开窗后凝视外头一片雪白的景象。很美的景致。可是这样祥和雅致的府邸里，似乎还藏着太多的秘密，不为他人所知。

　　李远站在锦容身后看了一阵子雪,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自言自语道：“这么糟的天气,爷应该还是会去打猎吧？”
　　“他．．．今天要去狩猎吗？”锦容似不经意地接问李远的话。
　　李远点点头，见主子肯主动开口，他的兴致也来了：“是啊,我记得爷打四岁那年学会骑马开始，就已经经常跟着老王爷去东郊狩猎了。”他顿了一顿,又道：“那时候，大贝勒也还在，他们父子三人三不五时就会去狩猎。后来爷大了，就经常和自己的朋友去。”
　　锦容听得心发紧，那时，大贝勒还在……
　　“述震．．．他四岁就学会骑马了吗？”锦容连忙转了转心思，故意问道。
　　“是啊，说起咱们王爷可是不得了。文才武略，每一项都是拔尖的。圣上眼下最看重的便是王爷了。”说着，李远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内阁已经传出话来，圣上有意让王爷入军机处议政。现下还有个传言，说是毓亲王手上的正红旗军，圣上也属意交到王爷手上。这要是让圣上亲自开口，其它王公大臣们即使不心服也得口服了。”
　　锦容虽不明白朝内权力的倾轧，可是听李远这么一说，她竟莫名地有些担心“很多人．．．不想让述震得权吗？”后宫争斗固然阴险激烈。但对于朝廷上明争暗斗的情况，她还是难以想象的。
　　李远听锦容这么一问，“吃”地笑了出声“福晋，爷若是会怕是不是有人算计自己，他也不会是今日的睿亲王了。”
　　锦容不解地睁大眼,望着远,直觉他的话中有下文。
　　李远感叹地摇了摇头“爷是庶出，在这里要挣出头来，比当年的大贝勒可要努力十倍不止。也亏得他受得住这压力，要是个没能耐的，想挣出爷如今这片天，只怕也做不到的。”
　　锦容至此才稍为了解点述震的处境，带着一丝不舍，她忙问：“那小时候呢? 述震他．．．快乐吗？”
　　李远挺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开了口“奴才是看着爷长大的，可是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爷一向能得到他想要的，打小便是如此。想必．．．”
　　闻此，锦容的眸子略黯了黯，继续望着窗外的飞雪。
　　锦容仿佛可以看见他甩开长褂、纵身上马的英姿。或许，只有在马上驰骋的他，才可以甩开一切负累，纵情生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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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装素裹的丘陵，在太阳的照射下，反着亮光。
　　角号声响彻四周。突然，一头受惊的小鹿从不远处的树丛闪过。
　　“喝——”一身红色戎装的述震猛拉缰绳，马儿高头掉回，朝树丛奔去。
　　在那！小鹿奔跑的速度及不上健壮的马，不一会幼兽的身影便暴露在了述震眼前。述震自身后拔出一支箭，拉开大弓，拇指一扣，瞄准了猎物。
　　“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狠狠地射中了鹿身，小鹿应声倒地，毫无挣扎的毙命。
　　述震顿了顿，回过了头去。那支箭，不是他发的。
　　身后不远处的马上，男子放下手中的弓，也同样看着转过身来的述震，嘴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接着，又有几人驾马奔来。
　　“呦，原来咱们的睿王爷，也会让人背后放箭啊”其中一人开玩笑的揶揄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裎亲王家的克代贝勒啊。”述震也驾马上前，看了一眼克代，说笑起来“不愧是西北大营里镇国将军的儿子，箭法准得很。那猎物，归你了。”
　　“睿王爷可真是大方。那猎物在下事先并不知道是王爷的，实在抱歉的很。可是--”克代也笑了起来“既然我看上了，就算知道是王爷的，我也要定了！”
　　“述震啊，看来咱们真的是老了呢。”同来的安贝勒一看苗头有些不对，马上开始圆起场来“现在的小子们都像你这样狂妄吗，克代？”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始起哄。
　　“狂傲不羁一向是咱们满人的性格，对于想要的一切，都会不择手段。猎物是如此。权力和女人都是如此。”克代的脸上挂着笑，可那笑容可是变得有些阴险。
　　“说得真好。”述震斜了斜眼，对于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不单单是因为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而是有时候，看到他，就像看的了当年的自己。
　　“哥几个，咱们继续吧” 述震一发话，大家全都应着，驾马前行，开始了新一轮的狩猎。
　　“在下想给王爷您一个忠告”驾马赶上来得克代，突然对身边的述震开了口。
　　“什么？”述震一皱眉，看着瘪嘴斜笑得克代，不知道这个小鬼又想玩什么花样。
　　“看好您府上如花似玉的福晋。”说着克代便撵到了前头。
　　述震先是一瞪，然后挑眉一笑，他在暗示自己吗？真有意思。
　　“喝——”抓住缰绳一夹马身，述震又在雪地上驰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