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选嗣案》郑良霄

8、第3章 赵子偁夫妇1

　　叫卖豆浆的过去了，叫卖糍糕的过去了，叫卖水晶皂儿的过去了…………口水泛滥,，叫卖杏花的过去了，叫卖芍药的又来了，不会吧，还什么都没吃到呢，怎么开始卖花了？小文好一阵恍惚，猛然张开眼睛。

　　窗外又在下雨，淅淅沥沥，什么时候了？小文从床上跳起来，旁边秦妈的床已收拾得整整齐齐。小文急急忙忙梳洗，刚想出门，正碰上端着热粥蒸饼进来的秦妈。

　　“秦妈，怎么不叫醒我！”

　　“有意让你多睡会儿。”秦妈放下早饭，“过来吃吧。”

　　“那个……门……我去看看”小文撒腿就向外跑，秦妈在身后叫“慢点，放心吧，昨天夜里那门没响过。”

　　小文没停，急奔出去，冒着雨仔细查过那门，昨天作的暗记还在，果然没人动过。

　　小文暂时缓了口气，但心中隐隐的不安却更重了。小院里现在静悄悄的，其它人都还没有起来，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在雨水中更显得油绿，青石板也更幽冷。江南的春天的北方不同，下雨的日子好象比晴天多。这是小文在江南的第一个春天，小文在慢慢适应它。

　　小文吃了早饭，就去书房，公子还没来，果然在书架后面放纸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大堆黄纸。

　　浙江出好纸，公子夫人都是爱金石字画的人，到了杭州稳定下来后，买过许多各种各样的纸。

　　但这堆纸，色泽暗黄，纸质粗糙疏松，写字画画印拓都不合用。小文用手轻捻纸张，想象着这纸能派什么用场，一时难解。

　　忽然听到宏儿在外面大叫“小文，小文。”

　　小文应声出去，宏儿见了她赶紧说：“门外有人通传，说有个什么大人找你。”

　　“怎么不请他们进来？”

　　“来人说是不进来了，叫你快点出去。”

　　雨下得有点急。小文撑了油纸伞，走出大门口，先看见那位熟悉的军校，小文点头致意，对方脸居然红了。小文的眼光四下搜寻，才在不远处的房檐下，看见双臂抱胸的赵子珸正拿眼睨视着她。今天他换了件普普通通的粗蓝布袍，肩上有被雨打湿的痕迹，仍是满脸疲惫，细看，还能看见眼眶下淡淡的青，虽然如此，他看上去还是一身贵气。

　　小文恭敬问了声“皇叔好！”

　　赵士珸和嘴角向上牵了牵，看似有点不以为然，却没说什么，只伸手接了小文的雨伞，两人并肩走入雨中。那军校在身后默默地跟着。

　　“今天想去赵子偁那儿看看，想到你们住得近，我又答应过和你一起破案，突然觉得可以叫上你，想你一定有兴趣。”赵士珸说，“以后，我还会安排你去见赵子骕一家。如果可能，你也许还想见见宗正赵令畤，但这个得等机会了。”

　　“谢谢皇叔。”小文感谢对方真的为自己的参与作了安排，她原以为对方昨天只是说说。“我昨天听到一些事，觉得皇叔还是先知道一下为好。”小文把府里发生的怪事，简略告诉了赵士珸。连秦妈的怀疑也不隐瞒。

　　“这倒真有些古怪，你是怎么想的。”这时两人已在街边站住，共撑一把伞，相对而立，小文发现自己的身高才到对方的胸口，两人站得太近，小文看见眼前蓝布衣料在随着呼吸起伏，大窘，悄悄向后退了点，这才回答“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但，总觉得好象这样一来，显得有外人侵入了，这事复杂了。”

　　赵士珸听了小文的话，古怪地笑了笑，“听说赵子瑄和赵子偁两家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在杨州被子瑄夫人收留时，他们两家就是一路同行，子偁先生在北边就有功名，到行在后被任命在工部任员外郎，两家一起找房子，也一起找在这六部边的孝仁坊，为的是方便子偁先生供职。”

　　“两家的仆佣来往也不少吧，你……”赵士珸带笑地打量小文“你注意过仆佣间的来往吗？”

　　“两家关系这么近，仆佣间来往自然也不少，子偁先生家中人口多些，仆佣也多，我都认不全，”小文很认真地：“那荷哥儿是经常来往的，至于他和小莲姐的来往，我可什么也没看出来。小莲姐九岁跟着夫人嫁入赵家，至今5年有余，耳濡目染，行为处事都学习夫人。她崇拜夫人，如果是夫人要她嫁给荷哥儿，她是会答应的吧。”

　　在赵子偁府的门房收起雨伞时，小文看到赵士珸的青衫更湿了。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克意保持距离，这把伞却一直在自己头顶。对方注意到了自己的躲闪，却不动声色。

　　赵子偁府上，子偁夫人一人在家。

　　和往日一样，子偁夫人一身素雅，薄施粉黛。猛一看，总是淡定从容。

　　她对皇叔和小文同时到访显然有点好奇，眼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终于一笑，这才向赵士珸施礼，小文装作没注意到子偁夫人的眼光，也恭敬向子偁夫人施礼。子偁夫人却一把拉住小文，“不必多礼，敏儿在时，只把你当妹妹，以后我们也是姐妹相称吧，”

　　随即转脸：“刚才皇叔贴子送到时，我家子偁先生不在，现在已经派人去叫了，皇叔请稍等。”她在外人面前，一向称自己的丈夫为子偁先生。

　　“没关系，夫人一定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正想请夫人先谈谈。”赵士珸大喇喇地自己坐了。

　　“我已听子偁说起，敏儿是中毒身亡，而皇上已经把这案子交给皇叔办了。今天皇叔来就是为了这个案子吧。”

　　“不错。那就请夫人先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这么多天，我们也一直在反复回忆，可也确实没什么可谈的。只不知皇叔想知道什么？”子偁夫人温婉地笑。

　　“子瑄夫人很明显是中毒而亡，现场人不多，时间也敏感。这案子确实蹊跷，我想今后少不了要经常打扰那天在场的各位了。所以和各位有关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赵子珸紧盯对方的眼睛。

　　“皇叔！”子偁夫人轻叫，她听得出皇叔话里暗示的东西，但又很快平静下来。

　　“皇叔这样说，似是有失公允，现场大家吃同样的菜，各自用各自的碗筷，又如何向别人下毒。皇叔怎么就认定是现场的人下毒？”说罢，看着赵士珸的眼神似是不以为然，又似不经意般，扫了一眼小文。

　　小文对她的所指心知肚明，本待开口解释。

　　赵士珸却先向小文眨眨眼，又转头问子偁夫人：“侄媳认为下毒的人不在现场？”
　　“我可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还请皇叔想想，那日子瑄夫人可曾吃了别人都不曾吃的东西。”这一回，子偁夫人直接看向小文。

　　“明白了，”赵士珸打了个手势，阻止了开口欲言小文，说：“小文姑娘，那付药的事只好交给你继续去追查下去。不然，你看，子偁夫人就是第一个不放心的。”

　　“是”小文恭敬回道，也不多言。

　　子偁夫人垂下眼睑，就算心中还有什么想法，至少面上没有显示出来。

　　“我听说，侄儿侄媳已经在准备送少子进宫了？”赵士珸又问。

　　“皇叔原来已经知道了，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的。这事，皇叔应该比我们知道得更详细。”

　　“我问过赵令畤大人，因为子瑄夫人的死，你们的孩子已成了必选。因为你们的孩子本来就排在子瑄孩子之后，是第二个被看好的孩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子偁夫人冷淡地说。

　　“你们就没有想努力争取这个机会吗？”

　　“皇叔说话倒是不绕弯子，”子偁夫人有点不快“若说努力争取，皇叔也许应该先去问问子骕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