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戏雨（2021修）》寒正

123、番外（一）

　　不知是谁的残魂余魄，黄泉之下桥畔空等，执于碎缘迟不轮回，侯尽朝朝暮暮数十载春秋，不惧镜花水月但求重逢。

　　终于，感动了天地，如偿所愿。

　　可百年过后，世间早已不是当初，纵使柳枝如旧，人却岁岁年年不尽相同。

　　而彼时的七国天下太平，今时的七国纷争不断。

　　最有趣的要说溱、晋两国，从壁国颜帝开朝一直恶战，直到晋文帝、溱襄帝时期两国才终于停止战争，修生养息。后又各历一代君主，新任的两朝的女帝机缘巧合下竟互相爱慕上了彼此。

　　两国君主相爱闻所未闻，这段感情必然受尽世人阻拦。于是那两位女帝暗中策划，又掀起了战事，假意仇视彼此，真正目地是左右夹击一起湮灭壁国，如果她们想要厮守在一起，首要先排除疆域的阻碍。

　　壁国便差点被攻陷，但是多亏一位英勇骁战的女将军，最后力挽狂澜守住了疆土。

　　二十年后。

　　繁茂不变的帝京邑都，屹立不倒的衾月楼中，人们又在七嘴八舌娓娓而谈。

　　“听说了没有，裴世祖昨日又让大将军打断腿了。”有人津津乐道：“说什么非要娶个烟花女子过府为妾。”

　　“哎呀这二世祖，京中子弟属她最风流，一年到头被打断多少次腿都不见收敛。”有人不以为怪。

　　“就是！没想到英武神勇的大将军，居然有个这么不争气的女儿。”有人不免惋叹。

　　而她们口中谈论的裴世祖，正是当年那位骁勇的女将军之独女，风流败家且不说，舞刀弄枪的十八般武艺一窍也不通，于是百姓给取了个绰号，就唤她裴世祖、二世祖。

　　裴府里，裴妧的夫人从昨日到今刻一直在替女儿说尽好话，多年来她也总如此，难怪都说慈母败儿。

　　而裴妧虽然在战场上英气威武，杀伐狠绝，看着模样也不如常人女子温柔，但她非常宠妻，所以耳根子极软，因此这些年来都不能拿女儿怎样。

　　于是没过几天，气就消了，裴夫人便趁机拉着她去屋中看女儿，缓解父女之间的关系。

　　二世祖裴凤根本没把挨打断腿当回事，一项脸皮贼厚，被打被骂从来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所以她一看到裴妧来了，就立马嬉皮笑脸：“阿父、阿娘，孩儿知道错了！是孩儿色迷心窍、一时糊涂！”

　　裴妧自知清楚这个女儿油嘴滑舌，死性难改，不屑哼了一声，冷硬道：“我这一世英名全毁你手上了，你再不收敛些，我就……”

　　话没说完，裴夫人拽了拽她胳膊，温婉笑说：“凤儿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次的。”

　　裴凤也赶紧瘪嘴装乖地说：“母父莫气，凤儿今后定会洗心革面，不再惹事生非、拈花惹草的。”

　　这些话裴妧耳朵早都听出茧子了，可女儿哪次有真正改过？这些年好不容易社稷安稳下来，她不用戎马杀戮，原以为能在京中享享太平，结果生出了这么个忤逆子。出个门她都怕被邑都百姓笑话，上个早朝还要受同僚们取笑挖苦。

　　“妧娘，凤儿腿都让你打断了，这些时日就让她禁足反省，她定会改过自新的。”裴夫人也继续帮说好话。

　　裴妧面色这才缓和一点，冷声说：“凤，你年已十九，是该成家收性了。”也许成家后就会有所改变，但是女儿臭名昭著，还有谁家敢把子女嫁来将军府。

　　再想当初如果赵家没有退婚，那裴凤和礼部赵家的三姑娘早已成亲。赵三姑娘知书达理、成熟静婉，那孩子她由衷的喜欢，两家当年关系不错，说好指腹为婚，不论孩儿是男是女都能结为亲家。偏偏女儿这般不争气，恼得赵家悔婚，真可惜这了桩美事。

　　成家？裴凤眼睛遂亮：“母父是答应让我纳烟烟……”

　　话刚出口，裴妧一个怒目瞪来：“混账，你还想着那烟花女子！”女儿不要脸面，她还想要老脸的。

　　裴夫人赶紧帮腔：“没有没有，凤儿说的是上次那个平民姑娘。”

　　裴凤抿了抿嘴，只好默认。

　　提起上次，裴妧更恼，不禁又骂道：“人家已经有了婚配，你恬不知耻啊你，把人婚事毁了，害那姑娘跳河自尽，差点就没了！”

　　裴凤憋嘴，嘀咕说：“那姑娘的未婚夫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妻未过门，妾已成群，那跟我跟他有何两样。”

　　裴妧一字不差尽听耳中，面色恼得更红，裴夫人赶紧拍她胸口顺气，对女儿凝声说：“凤儿，别再惹你母父生气了。”

　　“哦。”裴凤淡淡一字，不再顶撞。

　　裴妧直接愤然离开，走到屋外和夫人抱怨着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孽，生了她这样讨债的！”

　　不日，裴府才刚发出招亲的消息，马上就成为京中百姓的快谈。

　　礼部的赵府，一名丫鬟正在自家小姐耳边小声说事。

　　闻毕，赵丞儿面色阴冷，不过她性情就是这般冷酷，如百年冰川很难打动，唯独与裴凤相处时，才会有那么一丝冰雪消融的温柔。

　　可赵父难容裴凤有那么多风流丑事，气得退婚不想把女儿嫁过去糟蹋名声。

　　“小姐可有吩咐？”丫鬟机灵地问。

　　赵丞儿启唇，声音非常好听，清冽如甘泉：“你找两个不知死活的下人到阿爹面前造谣，阿爹与李府以及裴府闹僵这些年，最受不得激。”

　　“奴婢明白了。”丫鬟点头，恭敬退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