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爱》那边

3、相当侦探吗笨蛋店长？

　　阿桔收了收东西准备关店门，虽然技术不错，老板也并没有对他这个新员工特别照顾。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慢慢地在小路上走，回忆起了一个女孩子，她有阳光四射的美丽和勃勃的野心。
　　“阿桔，有你陪着我，真好。”
　　“阿桔，你知道吗，我真喜欢你。”
　　“阿桔，我很难过。”
　　“阿桔，我想……”
　　阿桔？我叫做阿桔，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做阿桔？

　　那个女孩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猫咪一样灵动，还有一丝丝的危险的意味，阿桔知道，自己就是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中出现，在这样一双眼睛中，有了存在的意义。

　　“阿桔，你一定不知道，你身上的香多么了不起。”

　　“旅芜才了不起吧，那么多复杂的香精，你能把它们融合在一起，变成全新的香气。”

　　猫眼女孩皱眉：“阿桔，你这话听起来太讽刺，是调香师，都能做到你所说的东西，真正的厉害是什么？我真不想告诉你，但我自己却又没有办法无视。”叹了口气，她继续：“明明那是像作弊一样的能力。那个女孩，所有人都知道她拥有最好的嗅觉，据说她三岁就可以用香精模拟本家的秘香气味，五岁已经调出连老当家都赞叹的香水，更可笑的是，现在，八岁的她，竟然打算制合香，哼。”

　　“旅芜，你不高兴？”

　　“不高兴？我只是不相信。”

　　阿桔听不懂，于是只能摇摇头叹气。

　　他和旅芜是怎样相遇的？旅芜还记得吗？一定不记得了，他笑，但是，他忘不了。

　　手指翻飞，客人的头发悉悉索索落地无声，周遭气味纷乱，是的，阿桔现在是一个理发师了，在与旅芜相识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简直像是应该诞生于理发店。”原因呢，旅芜是这么说的：冬日的一天，她去理发店做头发，焦急地等待中，烦躁地翻着一本无聊的时尚杂志，在不必要的事情上等待简直就是浪费生命，有这个时间，我完全可以去调香。但是，她当时的师傅非常介意女孩子不注意形象，因此将之踢到理发店。电吹风与头发加热时的干苦味、洗发水千篇一律的劣质香精味、长时间密闭空气带来的二氧化碳和各种香水混杂，对她简直就是折磨，突然想，如果是本家那些据说有超强嗅觉的人来了，会不会想死？不过应该比较不可能，他们的脑袋一定是请专人上门处理。

　　忍耐到达极限，杂志也无法分散注意力，旅芜将书本向等待区的茶几上一扔，闭上眼睛靠向了沙发靠背，就在这时。

　　一点点的清新，干净的甜味中夹杂一点点让人流涎的酸意，细嗅之下会若隐若现地存在一丝细微的苦，绽放在混杂的空间，这一瞬，旅芜觉得自己几乎能看到这样的场景：柔美纤细的手，灵巧地剥开一只柑橘，橘皮因变形纷纷扬扬挤压出“雨雾”，这个气味，是那么沁人心脾。橘香，是轻快的气味，让人放松的快乐。像是在这样又闷又燥的环境中掀开了窗帘的小小一角，清新的空气流进，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睁开眼睛，她没有去寻找气味的来源，真美，简单，却直入心底。职业习惯让她福至心灵，如果交给我，能不能诞生这样纷杂中的甜美宁静。如果成功……她笑了。

　　然后，阿桔的出现让她如此惊艳。

　　那是理想中的气味，宁静的、甜美的、温柔的……他害羞地说“您好”，隐隐传来体香一般，纯粹的柑橘香。于是她说，阿桔，我真喜欢你的气味。

　　回忆到这里被打断。淡淡的凉意从脚底盘绕上升，阿桔皱了眉，他的心中涌起浓郁的苦涩，于是像要把难过赶出头脑中一般，他伸出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头，然后匆匆跑了起来，夜的遮掩下，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低调的男孩会在转过街离开人们视线的小巷中跃上房顶，倏忽不见。

　　不仅丢失香料，还有人受伤，百香咬了咬指甲，这是莱市本店的仓库门口，丢失的香料中虽然有一些名贵的龙涎香和沉香，但是同样有一些bitter orange产品类的普通香品提取物和香精。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才来看看，听说了这个报告后的百香却感觉很奇怪，总觉得哪里让人很在意。在百香的记忆里，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大量地丢过香料，毕竟有多少人会懂得某些香料的真正价值，应该是业内的人做的；但是如果是懂香的人，为什么不单单只取贵重的香料呢。
　　百香去医院看望了受伤的人，一个是非族姓的调香师，一个百香本家人——她的白痴表哥深，深少爷虽然不是调香师，却非常罕见地也拥有跟百香一样的“全身嗅觉”，遗憾的是表哥先生这几天重感冒，只剩下比普通人灵敏最多百分之十的嗅觉，受伤是在去上班的路上，被敲昏，有些脑震荡；跟他比，另外一个外姓的“鼻子”就不仅是不走运，简直是超级倒霉才对，明明本来不上班，结果被老大叫去送东西，没想到遭遇如此意外，现在在病床上基本不能动。
　　“我不知道，当时就感觉一阵风，头后‘邦’的一声，连疼还没来的及感觉就没意识了。”在被问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把搭在额前的微卷金发顺手捋到脑后，有一半欧洲血统的表哥睁着漂亮的蓝眼睛笑嘻嘻，简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当然，看到全家最受宠的百香小同学咬着指甲COS福尔摩斯，实在不是一般的有喜感。
　　“你是笨蛋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总有点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东西吧。”
　　“非要说的话……”表哥笑笑，“我闻到果香，但是你知道，我的嗅觉失去了大半，但是对方看来有些小看我们本家的鼻子了，竟然把自己弄得这么浓郁地出现在本家……balabala……”
　　“重点！！”百香有点不耐烦。逗她就这么好玩吗？
　　“气味单一但是幽深稳定，没有不同基调，简直像是体香一般，但是其中又夹杂淡淡的戊烷基水杨酸盐气味，然而，绝对没有化学定香剂！”
　　细致形象的形容让百香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身影，找到眉目的感觉让她更加急切：“是什么果香？”
　　“柑橘。”
　　是柑橘。百香抬起手，咬了咬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