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殇之舞

3、南宫煜

　　一进去便是诺大的庭院，她和夜寂随着仆人走过几个回廊绕过水池终于来到前厅，仆人先进去说了一声，“公子，他们来了。”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退身出去了。
　　夜歌迈步走进大厅，看到一个身穿藏蓝色衣袍的男子，看着他逐渐走出大厅的阴影处，慢慢踱到他们面前，然后一张薄削的嘴唇说道，“夜歌……”
　　那是一种类似于叹息的清凉嗓音，低低沉沉淡淡，像是从身体或者更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穿越多年终于听到的声音。她在多年后仍感觉到这个声音像烙印在她灵魂深处一样呼唤着她，这时间长河中的凶险坎坷，都随着这个声音闯过。
　　她像被这个声音摄住了一样，微怔的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反应，在他随后的一声，“参见持剑公主。”和紧接着的下跪动作中才猛然醒悟。
　　她连忙边说请起边弯身将他扶起来，这才见到那一张英朗清俊的容颜，俊帅面容中她似乎看到邪气流动，狭长的凤眼，挺直鼻梁，紧抿薄唇,然后，一直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她扶起他的时候，望进那双一直看着她却没有丝毫避讳的眼睛里。
　　夜歌的手有稍微的抖动，一旁的夜寂看在眼里，冷着脸说了一声，“公主说请起了。”
　　南宫煜这才将目光看向从进门起就站在夜歌身旁的夜寂，嘴角边浮起不明的笑意，然后起身，往里面一请，“公主请坐。”
　　夜歌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给她的感觉是一种掠夺，虽然清雅带笑的面容，但就是一种隐隐的危机感藏在她心头，这也许是在深宫中长大的她才有的一种直觉。
　　南宫煜不漏痕迹的扫了她身上一眼，“公主此行多坎坷。”
　　夜歌笑笑，“只在城郊外遇袭而已。”
　　南宫煜一颦眉头，“在南峪城外行刺公主？”
　　这时小厮进来奉上茶，夜歌拿起茶浅浅喝了一口，“国家却也不外乎如此了。”
　　南宫煜听她这话知是话里有意，淡淡一笑说，“家父在寺庙清修，半年内可能见不了公主了。”
　　夜歌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心里却对眼前这人有了防备，他知道她来这里的意义？但仍是笑说，“那便可惜了，见不到曾经叱咤一时的南宫相爷真是遗憾，那本宫也不便在此叨扰，先别过了。”
　　南宫煜先起身，“公主慢走。”
　　他将夜歌两人送到门口，然后微俯身行礼的时候，从嘴边轻轻说出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夜歌……”
　　迈开步的身子雷击似的僵住，夜寂察觉到她的不对，轻轻出生讯问，“公主？”
　　夜歌回神，对她安抚的一笑，“没事，我们走吧。”
　　南宫煜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嘴边弯起淡淡笑意，眼神有丝诡异，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夜寂一路上沉默不语，似隐隐有怒意，“那人太过狂妄。”
　　自刚刚起她听到的微弱一句，心思便在恍惚中，被夜寂这么一说，倒有些笑开，“怎么这么说？”
　　夜寂冷冷说道，“那人从未自称草民，还有……他的目光太大胆。”
　　夜歌听到这里神色微微一凛，“若是池中鱼，便无此口气，要是能得到南宫家相助，便有如这江山牢固了五分。”她并没有去深究夜寂话中其他的含义，直接略过。
　　夜寂听到她这番话，“公主的意思是要拉拢南宫世家？”
　　夜歌点头不语。
　　“可是南宫世家自皇上同意南宫丞相的请求让他归隐后，南宫家族并未有一人在朝为官，朝中没有南宫家的人，公主如何将他们当作靠山？”这一步怎么能走！
　　夜歌回头看了看他，“夜寂你还不知道，南宫相爷不仅是一位丞相，而且还是一位将军，他是父皇亲口赐封将军与丞相于一身者。”
　　夜寂不由得愣在，惊讶的开口，“将军丞相于一身？！”
　　夜歌笑道，“这自古都没有的荣誉给了他南宫家，他们必定有了这个认知，即使他南宫家不在朝为官，这浩大的恩德，他们若反，必遭天下人唾弃，且比任何人都更加遭世人蔑视，所以他们只能助皇室，这时父皇当年给他们的荣誉也是给他们的枷锁。皇室一旦有难，谁不帮，他们南宫世家，必须先伸援手！”夜歌缓缓说道，之后微微摇头，“当然，若他们不怕这世人的压力不伸出援手也有可能……”
　　“所以公主这次首先来这里就是……”
　　“告诉他们，皇室而今遇难了。”夜歌说到这里笑笑，“南宫丞相竟然去寺庙清修了，好巧不巧啊真是……不过他以为这次能躲过就错了。”
　　夜寂却想了想说，“那南宫家在朝中无人，即使想帮忙也未必能使得上力……”
　　夜歌停下脚步，看着他略有难色的眼睛，笑着说，“这南宫家的丞相与将军的身份，是可以世袭的。”
　　“世袭？”这是又一次震惊。
　　“这是父皇给予南宫家的荣誉，所以才说，谁不帮我皇族，他南宫家也必须帮。”夜歌说到此眉头却微微一皱，“但是……用何筹码……”

　　“平静日，浮生偷得半日闲，夜寂，陪我出去走走……”
　　这一句话夜寂此时看着在大街上走得兴起的公主，嘴角微微笑起，那有些雀跃的模样，才像一个十六岁女孩该有的表情。
　　大街远处传来的噪杂喧闹，令夜歌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回头看像夜寂。夜寂也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这声音逐渐清晰，渐渐听到有人喊叫，“抓住前面的小贼！”
　　这是一个从远处急速跑来一个瘦弱却仓皇的男孩，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钱袋，后面追着一个少壮男人，边跑边喊，“竟然敢偷我的钱，不要命了吧！”
　　路人纷纷闪躲没有一人援手，不只是看被强的人身强力壮定会抓住那个小偷，还是根本就不想管这个闲事。
　　夜歌扫视周围的人一眼，在男孩快跑到她面前时，旋部微转已来到路的中央，夜寂没料到她会先出手。
　　那男孩突然见有人出现在路中央，想要停住脚步，奈何跑得太快，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后面的男人追上来，拿过他手里的钱袋然后一拳就想打下去，却被一样冰冷的东西架住，定睛一看是一把金黄宝剑，有人挡他，只想到这里他便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睛的……”下面的话还未出口已经咽了回去，因为看见了夜歌的容貌竟呆愣住了。
　　夜歌瞥了那男子一眼，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孩，然后她从袖口拿出一锭金子，扔在他的手里，只轻说一句，“现在有的偷便偷吧，但莫不要把命搭上，这命，留着以后逃荒来用吧，”微一顿，又补上一句，这次她微微笑开，“你说，干脆撇下好不好？”说完自己也摇摇头，转身走开。
　　那追着男孩的男人这才回过神，开口道，“你……”话还没有出口就变成一声哀嚎。
　　夜寂冷冷的将那人踹倒在地，不发一语，只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在某一处定下后，眼中带着一抹不甘紧跟上走远的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