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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于是他真心地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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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带了非洲菊的探病之后,江城子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胡骎的陪护了。
当时胡骎把江城子脑袋搭铁给买来的煎饼果子吃完,还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手指,然后颇自然地说,明天你还给我带这个,顺便找几本漫画来,我整天躺着忒闷了。
江城子继续脑袋搭铁地点点头,说好。
于是现在就是这幅光景了。
放了学赶来送漫画的江城子,推着胡骎的轮椅,两个大好少年就这么老龄化地溜达到花园去了。
“你跟莫珊怎么不是一个姓?”
胡骎闭着眼享受日光,漫不经心地跟江城子攀谈起来。
“哦,我们没血缘关系,她是我认的妹妹。”江城子皱皱眉,他可没有忘记就是那丫头害得他跑来医院推轮椅的。
“不是亲的你还那么护她?江城子你不是妹控吧?”
“去,我一般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女人。”
“靠了,原来你丫好这口……”
江城子被这突然的亲昵口吻震了一下,他低下头去看胡骎,男生的眉眼在阳光下拉得很开,跟稀少的印象中的冷面确实不搭。从江城子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胡骎的眉峰和鼻尖显得很清秀,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高中生,手里并没有捏着让江二发怵的把柄。
胡骎好像感受到江城子的怔愣和停在自己脸上探究的目光,索性抬起脸来:“我们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做朋友吧。”
这话干脆把江城子吓得停下脚步了。
胡骎又笑起来:“我可是一直都记得你说任我处置的时候是叫了我声兄弟,不会忘了吧。”
江城子模糊记得自己曾经是提防着胡骎的笑容的,总觉得这公子哥笑起来没好事。可是此刻,那样温和爽朗的一张脸,无论是嘴角还是漏着光芒的弯曲眼睑,都像是有魔力,那种无论如何都想亲近和信任的微笑,让江城子甚至产生一股缓慢的心悸。
于是他真心地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要求跟江城子做朋友的人并不少,无论是没有眼色的小喽啰还是想挖角的别家帮派,那些在道上兄弟来哥们去的场面是最不少见的。可是江城子一直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小时候没有爸妈,被身边的孩子欺负得惨了,会一个人蹲在床上看凄朦的月光,幻想一两个甘愿为自己两肋插刀的厉害男孩。后来长成身手狠准心思敏锐的少年,被大哥大哥地喊,也只是觉得被叫大哥就得罩得住自己的小弟。甚至在学校里他也算得上风云人物,只不过崇拜钦慕他的大多是女生。至于那个唯一敢跟他叫板的妹妹,也只是个不能一块喝酒谈心的妹妹而已。
但是胡骎跟他说,要同他做朋友的时候,他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种把酒言欢的知己。
他一边吐自己的槽说脑袋秀逗了,一边真的跟胡骎做起了朋友。
江城子给胡骎送Jump新开的少年漫画,两个人坐在病床上边看边讨论剧情,手边是新出炉的煎饼果子。第二天江城子再来看胡骎,那家伙腿还伸不直,坐在床上跟他说,管家把家里的游戏机搬来病房了,于是两个人又关了声音在豪华病房里打手柄打得热火朝天。第三天,他们开始在病房里玩遥控飞机……
莫珊发现江城子这段时间一放学就没影了,追问了两次都没结果,玩笑了,难道要江城子回答:“我在给你前男友做陪护。”?
不过莫珊追问是一回事,满足自个的好奇心是一回事。
当她跟踪哥哥到达医院,再在医院花园里目睹了俩翩翩美少年巧笑盈然乐成一堆以后,她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刺激。
这都哪跟哪啊?!
“你是说,阿江跟胡家公子走很近?”
对面穿着丝质衬衣的男人抿了一口蓝山,将杯子轻放下后又像是觉得没有放在碟子中央,伸手稍稍拨弄了一下。
“没错,我哥就不说了,也许他是觉得对不起胡骎,可是胡骎就太奇怪了,他还真能够跟我哥做哥们?嗯……不太可能。”莫珊摇摇头,自己纠结上了。
“为什么就不可能了?”
“怎么说呢,我虽然跟胡骎在一块的时间不长,但是多少能摸得到他的性子,虽说他平常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可要是惹怒了他……或者引起他的兴趣了!他在某种意义上是睚眦必报并且玩心很盛的!”
“是吗……”
“白大哥,其实……我怕胡骎会整我哥。”
男人抬起微微弯着的眼“你担心的是你哥,还是担心你哥把你撒谎的事漏给胡骎?”
莫珊瞬间红了脸,吐了吐舌头低下头搅拌自己面前的奶昔,直到把那稠状的液体搅得泛起又窘迫又不安的泡沫。
“行了。”对面的男人安慰她“我会让阿江离那个胡家公子远点的。”
说完他站起身,一旁待命许久的青年忙上前一步递上手巾,他细细地擦净指缝,把手巾递回去。
“我是怕阿江被玩死。”
“我靠啊,我他妈又被你K.O了!”
江城子往后一个仰倒,把自己砸在床上,嘴里还在不甘心地嚷:“我说胡骎你个秀才,怎么游戏里那么能打啊!”
“谁说我只有游戏里能打?”
“嘁,别跟我装啊,再怎么说,我对你也是不打不相识的么。是我——对——你噢。”
胡骎转过脸去用眼斜江城子,后者才意识到话说过头了,毕竟那是揭人疮疤的事。“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江城子忙双手合十“不然,你还是揍回来一顿吧,我心里踏实。”说完干巴巴地来了两声哼笑,一幅任人鱼肉的傻样。
胡骎看了他一会,慢慢地坐起身,平时在室内他不需要轮椅,便轻车熟路地拿过拐杖,朝江城子一步步走过去。
江城子愣了一下,也就坐起身来,垂着头不动了。
如果把这顿揍还了,胡骎能好受点,其实没什么。
胡骎身上清幽的气息一点点靠近,他低着头等待一拳或者一肘,可是那种带着微微惧意和莫名忐忑的情绪持续了太久,胡骎的暴力也没有到来。
江城子正要抬起头,就感觉眼前一晃,嘴角突如其来地刺痛了一下。
“唔。”他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胡骎就在他面前直起身了,脸上又是瞧了太多遍的微笑。
其实胡骎笑起来挺坏的。
江城子神经开叉地想到这个,又马上被眼前架着拐杖绑着绷带的少年拉回了现状。
“我靠,你咬我?!”
“嗯?”胡骎疑惑地瞪了下眼,“没有啊,我只是亲了一口。”
“那我怎么会觉得痛……等等,你说什么?亲了一口?!”
房间里的气氛蓦地凝重起来,胡骎仍旧微微笑着,可那露了虎牙的唇角带上了从未谋面的暧昧颜色,江城子觉得现在压在自己周身的低气压不是曾经经历过的任何一种,他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说,江城子,不然咱俩……”
“扣、扣。”
病房门被敲响了,紧跟着轻轻被推开,胡家那永远沉着一张脸的老管家侧身进来,垂着眼说:“少爷,莫小姐来看你了。”
然后莫珊就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里有某种势在必得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