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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拯救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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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家少爷名子息,芳龄廿二,家有万金,品貌风/流,乃是京中闺秀及非闺秀的春梦不二男主角。
自打那日与他花园相遇后,在云溯别有用心的安排下,我就开始与他在不同地段再遇、艳遇、巧遇。
直到一次我借口解决内急问题躲到紫竹林里睡了小半天后,爬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他守候在外拿着把金算盘敲了阵,冲我一笑,颇有风致:“臣在竹林外等了殿下一个时辰,此段时间内臣手中至少也有万银出入。这些暂且不论……”
他眉飞色舞道:“臣手下有一名医,专治肾虚,殿下可要请来一看?”
……
你才肾虚,你祖宗八辈都肾虚!
我紧紧抱着修/长的竹子,弱弱道:“你看,咱们已经把皇宫每个地都偶遇完了,大家各回各家洗洗睡吧。”
他淡墨轻描的眉毛微微一挑,拨弄了下算珠,悠悠哉哉道:“陛下命我为日后大婚与殿下培养感情,但观殿下对我这般退避三舍的模样,可见臣还不够努力。如此”他笑得风轻云淡:“不知臣可有幸邀殿下宫外一游?”
和你周旋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听你冒出句人话了……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云溯狼狈为奸的必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封子息是只在商场里摸爬打滚的老狐狸,即便云溯不在场,对着我这个天下闻名的痴傻公主他依旧是一副谦逊如玉的模样。我真心建议他,倘若有天他家银楼当铺都破产了,完全可以去从事戏曲行当,这演技取代京城头牌霍小玉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想要的是云溯许给封家的权贵门第,云溯想要的是他手里京城的大半商行。可怜我作为其中桥梁,被这两大巨头给踩得身心疲惫。从而也确定下来我要先搞垮封家,再搞死云溯的伟大奋斗目标。
封子息办事效率非常之高,第二日云溯便传了旨,准我随封子息出外游玩一日。我猜想云溯若不是真看上了封家,那么就是看上了封子息,否则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我出去呢?
不论如何,能从这令人窒息的大煜宫里出去晃悠一趟,还是非常值得我欢欣鼓舞的,更何况外面还有流落街头的方晋等着我接济于他。
听说他因为不愿遵从方老爷子去乖乖相亲,为方家传宗接代被赶出了家门;听说被赶出家门后他曾试图卖艺为生,结果险些被镇国将军之女买走了清白之身;还听说他已经蹲在破庙里三天三夜只啃了三个馒头,差点将传信给我的小花皮鼠都吃掉了……
“殿下似乎真是很不喜欢我?”马车里封子息突然发出哀怨的一声叹息,将我的神思从方晋身上拽了回来。
“嗯。”我敷衍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因为我喜欢女人。”
“……”他半撑着脸,侧过头来朝我一笑,亮出白花花的牙齿:“没关系,正巧臣下也喜欢女子,也算得与公主喜好一致。”
“是吗?”我趴在车窗上,透过流苏间的缝隙看着逐渐喧哗起来的长街:“我也挺喜欢男人的,你肯定也很喜欢是吧。太棒了,以后符怀就托付给你。”
封子息终于意识到了他的思维与我不在一个世界里时,安静地闭嘴了。我刻意忽略到身侧那道灼灼目光,开始琢磨我该如何摆脱掉他,赶去拯救方晋于为难之中。
今日十五,是赶集日,又逢腊月,故而街上人流攒动,热闹非凡。大煜京本是一国之都,虽前不久发生了国破家亡之事,但生活要继续,在强者面前,百姓们往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喂,我饿了,你去给我买那个。”我推开车窗,指着左街热气腾腾的汤饼铺子道。
他不动声色按下绸帘,遮去窗外风景:“街食不净,恐给殿下千金凤体惹来疾祸。”
我盯着他半晌道:“我要去告诉表哥,你不听我的……”
“停车。”他淡淡吩咐道:“去给殿下……”
“我要你亲自去给我买。”我很严肃地看着道:“别人要是给本宫下毒怎么办?”见他脸色微恙,我撅起嘴道:“我要回去告诉表哥……”
“臣遵命……。”他揉了下额角,一手撩开帘子,身子突然一顿回过头来看着拖住他的手,我笑眯眯对他道:“别人都在那里吃,我也要在那里吃。你若不……”
“殿下请下车,臣就是拼尽性命也会保护殿下的安危的。”封子息无奈道。此番出行很是低调,并未带多少护卫。但依云溯那厮的性子,周围必是多多少少布下了暗卫。
扶着他的手跳下车,我领头往汤饼铺走去,封子息跟在身后。封子息一出现,周围的气氛便开始如煮沸的水一样慢慢蒸腾起来。
远近女子们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往我们瞟来,再瞟向我们身后的马车,随后那些眼神更加炙热起来。
封子息这厮走的一向是骚包烂俗路线,腰间挂的是金算盘,手里握着的是洒金扇,身上穿的是云罗缠金袍,找个莲盆一坐直接就可以享世间香火了。
他似对这些灼灼目光很是不耐,面色越来越沉。我偏偏东张西望,对这些摊铺表现出极大的热忱和好奇。此地为闹市,人头攒动,衣袂相连。小厮们一边要警惕周围的可疑人事,一边还要警惕我这个傻公主,夹在人流中步履艰难,苦不堪言。
我突然一个箭步奔向前,封子息来不及回神间,就听街上响起一声大喝
“啊,封子息你怎么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我大声呼喊后迅速地蹲下身,使出自己不入流的轻功,猫着腰疾步蹿入人流中。
原本人声鼎沸的主街上刹那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就如烟火炸开在天幕般,无数的莺声燕语、粉衣罗裙如潮水般聚拢向尚未缓过神来的封子息。
“哎,真的是封公子啊。我刚才瞧着还怕不是呢。”这是刚才一直偷眼打量我们的黄衫女。
“封,封公子,没穿衣服?!做了个孽哟,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这是左边卖馄饨的中年老大妈。
“人心不古,世家纨绔,伤风败俗啊!”这蓝衣黑冠的貌似是国子监授业博士。
大家真是太有活力了,我留下一句感慨,逆着人流转身向左拐入小巷中。趁云溯布下的暗卫还没到,我从袖里摸出师父做的人皮面具迅速贴上,又从地上抓了两把土使劲抹了抹。后来干脆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
等我灰头土脸地爬起身,看见对面墙角下一个小乞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神情十分敬畏。对于破坏自己形象这种事,我一贯使得炉火纯青。我想了想,蹲在他面前,拔下蓬乱发间的几根碧簪塞进他怀里:“换你的破碗,打狗棍!”
他愣了下,手脚慌忙地往怀里收罗好,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突然扑入我怀里,哭号:“姐姐,姐姐,小曲儿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打仗了,娘跑了,爹也得痨病死了。”
我低头,破碗的白瓷片上滑过到冷冷白光,灰砖的墙面上日头落下几个模糊的身影。我咽了下口水,粗涩着嗓音也呜呜呜道:“小曲儿,姐姐对不住你啊,以后山无棱、天地合,姐姐也不与你绝了。”
片刻,身后停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眨了下硬是挤出泪花的眼睛,侧耳听了听确定周围再无他人,我推开怀里的小孩:“陌路相逢,大恩不言谢。现有要事,有缘再续。”
岂料他紧紧抓住我的袖子,灰突突的小脸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姐姐,你是不是要找个哥哥?”他见我狐疑的眼神,赶忙比划了番:“就是那个神神叨叨、没事就借给人看相揩姑娘家的油,结果差点失身的那个哥哥。”
“……你形容的可真精确。”我噎了半晌缓缓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来找他的那个人?”
小曲儿蹦蹦跳跳地撑着竹棍在前领路,天真烂漫道:“那个哥哥说,瞅准了街上最傻的姑娘就是了。”
……
无数句“他令堂大人的”都无法形容我此时想揍扁方晋的激昂情绪。
“对了,姐姐。”在老柳树的破庙前,他掏出碧簪犹豫了下,终还是捧到我面前,小心地看着我道:“那个哥哥已经给过我一个玉扳指了,这些我不能要了。”
我看着他饥黄瘦弱的身子,有些心酸道:“你留着吧,这世道不好过活。”
他飞快地摇头,挺了挺胸膛颇自豪道:“我马上十岁了,已经可以接些苦力活,赚些温饱银子了。等存足了盘缠,我就离开这里去云苍国参军。”
“大祁,不,大燕不好吗?”我的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酸涩道。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我爹战死前告诉我,我们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大祁。现在这个皇帝杀了我爹,我娘殉了情,这里没有我的亲人,不再是我的国家了。”他话里咬着恨意,脸上尽是冷漠凄然。
“小曲儿,是你吗?你今天等到了我说的那傻姑娘了没?”破庙里传来方晋悠闲自得的声音,还透着几分尚未清醒的睡意。
我将碧簪推回他的怀中,对他很认真道:“说这话的主人我虽然很讨厌,但现在看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握住他的手对他道:“不论怎样,先要活下去,必要时,不择手段地活下去。这些就是你活下去的资本。”我咧嘴一笑:“好了,你现在可以先去找个当铺当掉它们,找个地方好好填顿肚子,暂时不要回来。”
他张了张口,往庙里看了眼。
我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要少看暴力血腥画面,会不利于心理健康的。”
……
“辛衍!我是你师兄啊!哎哎,轻点!”方晋单腿跳着脚,狼狈地左躲右闪,最后他悲愤咆哮道:“你再打我,我就死给你看!”
“哼。”我随手撕下人皮面具,扔掉柳枝,席地坐下,花皮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亲昵地在我手边蹭着。
方晋心有余悸地看了我一眼,离我三尺远地坐下,指着花皮对我道:“一只老鼠都比你来得有良心。”
我抱着臂道:“你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怎么沦落到这地步?”
他揉着肿成馒头的脚踝,郁闷道:“还不是我爹,刚一上任就逼着我娶亲,不从他的意,就把我扔了出来。还给三省六部里其他的官员打了招呼,谁都不准收留我。”
我疑惑道:“你不是已经酝酿好了三妻四妾计划吗?干嘛这么抵触娶妻?”我的眼光从他的脸往下滑,最后停在某处:“难道,你,有什么隐疾?”
方晋呼吸滞了滞,哆嗦着唇狰狞地将我看着:“有时候我真特别想掐死你这祸害。”
我哈哈哈笑道:“原来你还有不想掐死我的时候啊。”
……
“辛衍,我此生没准备娶妻了。”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转而又气急败坏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隐疾个屁。”
他粗声粗气道:“我既然随你回了京,以后发生的事就算难以预料,但也是生死一线。”他淡淡道:“总不能祸害了别人家的姑娘。云溯他已经开始试探我,询问后山皇陵的事了。文臣虽能触及朝纲,但终归于你无多大作用。师父的话不无道理,我或许考虑换职入伍。”
我沉默了下,点了点:“你自己小心点。”
方晋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他道:“听闻你在街上耍剑卖艺,差点连清白都卖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我目光暧昧落到他的馒头脚上。
他脸色青黑,直挺挺倒在稻草堆上咬牙切齿道:“别和我提那个借酒发疯的死女人,原来这世上还真有比你更像男人的女人。”
……
就在我拔出匕首横在方晋脖子上时,庙门那探进了个小脑袋:“哥哥,姐姐,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回来了。”
他一步踏进来,岂料身后竟还跟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