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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节二 误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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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年!年!”沃宣手握着弓箭跑向树阴下的少年,“年你看,鸽子耶!”他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忆年,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卷轴——里面全是枯燥无味的字句——于是不耐地将卷轴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别再看这些无聊的东西啦,你看这个。”说着,将射下的鸽子递给他。
被打断看书,忆年只是好脾气的笑笑。柳忆年性情温和,遇事冷静,沃宣两年来从未见他生气过。倒是经常会帮助人,无论何时总会帮助难民、乞丐,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过可惜的是,他既不能陪他练剑,也不能陪他喝酒,整天看书、看书,无趣得很。
忆年接过鸽子,看了看皮肤黝黑的少年,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鸽子。鸽子只是伤了翅膀,并无大碍。简单的包扎过后,他翻开鸽子的翅膀,在它腿上看见了一个小筒——这是一支信鸽。
忆年微皱眉,将信取出来。被削得很薄的竹简上,只有几个字,却写得苍劲有力。
眼越睁越大,片刻后忆年跳了起来:“快,快去找你父王!”
“怎么了?”沃宣被他拽着,莫名其妙。
“你父王有麻烦,快走!”忆年推了他一把。“你父王在哪?”
沃宣抓抓头,说:“我父王先前说……是在书房见将军。”
忆年道:“快,就是他了。”忆年认识那个人,武艺很好。而那竹简削得薄而平,一看便知是常用剑之人。而竹简非普通士兵可以取得的,只可能是他;何况竹简上写了杀王,只可能是他要杀王了。
忆年只顾眼前的危险,却忽略了心中的疑惑。此时却也没有时间细想,只顾向书房跑去。
到书房,沃宣眼尖地看见将军果真将藏入怀中的小刀拿出,立即大吼一声,冲了上去。“当”地一声,剑刀相抵。忆年一顿,顿觉不妥。刚才的感觉又出现了。是什么呢?可惜此时不容他多想,只道紧紧地看着沃宣的打斗。沃宣此时处于下风。他虽是忆年见过的最强的少年,却又怎及多年善战的将军。忆年不禁有些紧张。
“大王!这是何意?!”将军叫道。
“宣儿,退下!你这是做什么!”
“父王,他要杀你!”沃宣大叫道,手下却无一丝迟缓,挡上一剑。怎奈对手终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能力又在他之上,很快便被牵制。
“碍事!不管了!”将军咒了一声,随手挑起屋中的一只枪,抬手便飞了过去。大王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杀他,愣在那里不动。沃宣急的大吼,却无法挣脱。忆年却是一愣,绿眸一沉。
“不!”沃宣叫道。
刷——当!
只见另一只枪插在大王面前,射去的枪正插其上。
见到此景,沃宣不禁松了口气,而忆年则轻叹一声。大王与将军不约而同地转向他。谁会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会将枪插在墙上呢?而这个少年绿眸深邃,沉静地望着两人,竟令人凭空生出望而生畏的感觉。
将军丢下沃宣,几步向前,向着忆年举刀便要砍下。少年抬头,绿眸如湖水一般波澜不惊。下一秒,将军竟被一股大力弹了出去。闻讯而来的士兵抓住了他。忆明自忆年身后走出,微抬颚,高傲的看他。“敢伤我哥哥,不自量力。”随即,收敛了银色的光芒。
忆年无奈轻笑。又惹祸了,这个明儿。
刚才大王没动任他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在逮叛徒啊,结果又被怀疑上了。不过照方才的竹简来看,并不是自己啊……
忆年刚要说什么,却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
“大王!大王!将军!”一个少女跑了进来,头戴纱巾,简单的蓝色长裙被她胡乱地抓在手里,提起的裙摆微露出雪白的双腿,纤细得似乎一折就断。赤着脚踩在地上,不过似乎是掉的。忆年微偏过头——非礼勿视。“将军不是——哎呦!”竟直接拌在了地上,跌入阴影中,头上遮住半张脸的纱巾一端滑下。忆明扑哧一笑,忆年扯了扯她,自己却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少女俏脸红了大半,连忙爬起——又自己扯了丝带摔倒。如此一来,连向来严肃的士兵将领都笑了。忆年挑眉——她的脸似乎更红了。她看向五花大绑的将军,倒抽一口冷气,转脸看向大王。“大王,祢似乎害了将军呢。“
将军挣开口,说:“废话少说,抓到没有!”
祢抿抿唇,“没有。”将军随即咒骂一声。
忆年挑起眉。奇怪,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忆年如今十八岁),看她衣着大概只是个女仆,为何说话有一股掩不住的自信,虽然先前连摔两跤,但举手投足间的不俗实在耀眼。而这些人待她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突然接触到她的目光,丝毫没有普通女孩的小家子气,坦然地、似笑非笑地眼神带着打量,又淡然扫过,显然看向忆明。忆年笑意深了些:这个女孩,不简单。
“祢,怎么回事!”将军厉声问。
少女微摇头,叹了口气。“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会有人打断呢?不过……技不如人,我不是对手,他跑了。”说着,竟瞪了忆年一眼。
哦,看来是失误啊,而且是因为他。怎么办,柳忆年?他自嘲地笑笑,坏了人的事啊。
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对于怒气冲冲的将军显然无异于火上浇油,立即爆了粗口。
王此时开口:“小祢,你的计划失败,还打草惊蛇,孤判你办事不利之罪,你有话可说吗?”说着,一挥手,士兵立即抓住她,并给将军松绑。
“冤枉!”少女叫了一声,怒视一旁浅笑的少年,恰好进入斜射进来的阳光中,竟显出清亮的紫色,让忆年一惊。“若不是他,也不至于!”祢怒指忆年。“你若不是叛徒,为何从中打断!”
哎呀,好大的罪名呢。迅速从震惊中恢复的忆年挑眉,看了看闻言转向他的人,自知再不解释恐怕会出事,只好开口。
只见忆年微微欠身,微笑依旧:“误会了,我看到竹简,判断失误,以为将军要行刺,自是着急,未来得及细想,造成了不变还请多包涵。只是,我真没想到有人会用这种方法引出敌人,毕竟这种方法很少见。”
被嘲笑了。好吧,尽管他的语气很有礼,透着十足的歉意甚至淡淡的委屈,但是很明显,被嘲笑了。少女气结,指着他再说不出一个字。
过分!
“你既然接受了任务,就应该考虑周全。”
“强加受命,这算什么接受!”
很委屈的口气啊。忆年摇头微笑,低声道:“有趣。”于是开口求情:“大王,这是忆年之过,请大王放过她,忆年愿协助。”
熟料女孩子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不必!”她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大叫冤枉只是捍卫自己权益,还不至要他人求情,更何况是害她至此种境况的人。
任性可是会吃亏的哦。忆年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希望大王能给我这个面子。”
“这……好。”思索片刻,点头同意,“那么,我安排祢为你们的侍女。”
“什么?不要!”少女拼命摇头,摇摇欲坠地纱巾彻底滑下,黑色长发倾泻下来,在彻底进入房间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披在身上。“我才不要。”然而再一看大王此时意味深长的目光,方才明白,这个少年虽然在这里住了两年,但是身份不明,住处又远,只能派一个能干的侍女去。与其说是服侍,倒不如说是监视。也就是说,先前的裁决……以这两年这少年的表现来看,绝对会求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些忆年立时明白。但他虽不在意,却怕亲爱的宝贝妹妹不习惯,于是出声拒绝:“大……”
刚说一个字,就被打断了。“好耶!我喜欢她!”忆明拍手欢笑。
好吧,疑虑消除,忆年当然只有欢迎的份。他心里清楚,方才那一枪只是试他身手,谁知忆明竟出手。看来还要打消怀疑才是。
“谢谢你救我,不过,我并不感激你。”少女走向他,说。
忆年忽然就有了闲心,想要逗一逗这位此刻正在气头上的女孩:“或许,你该换个称呼?”
少女咬咬牙,狠狠地屈膝。“是,少.爷.”
忆年笑意更深。“你叫什么?”
“祢。”她才不信他不知道。方才这个名字不知提了多少遍。
此时对视的少年少女又怎会知道,正因这两个字,让他们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