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雪》咒羽情

44、Chapter 破阵·天山­(下)

　　常年灰暗厚重的天空一朵雪花悠扬飘下，最终零落素手化为一抹微凉。

　　万年寒冰凝固的白玉石阶直通雪峰之颠，石阶两边是冰封住的参天古树与奇珍异草，透过冰凌清晰可见每一片脉络中游走的灵气。悠长深远的钟声传来，顺着玉阶而上，蕴含东方古典婉约优雅与恢弘神圣的无念，便毫无预警地撞入眼帘。

　　刹时一种超脱凡尘，行走于天地间的豪情纵然，对万物自然而然升起的臣服逐渐占据心底。

　　只得卑微的仰望，诚心的臣服，由心的尊崇。

　　“冰玉阶，极物巅，踏行步，勿尘缘。”

　　清零无波的话语不染丝毫情绪，微尘抱着寂雪转身面向神色迷茫的众人，淡然解释：“天山无为万年前便有规定，不论地位辈分，只要上无为，就必须一步步踏过玉阶，中途不得使用任何法术或者投机技巧。然则，从哪里来，便回归哪里。”

　　“哎呀，哎呀，既然是天山的规定，我们都是客人，当然不会坏了规矩的。”黑主灰阎提着行李箱对微尘狂点头，而后推推鼻梁上眼镜，略为严肃的说道：“是吧，枢君？”

　　暗红色的眼眸掠过美型团，无意间瞥见锥生零身后担忧望着自己的优姬，安抚的温柔一笑，轻声附和：“天山有天山的规矩，错，犯一次就够了。”

　　“如此说来，是微尘叨唠了。”

　　好个血族殿下，一句话既表示了万年前对拈花一事的愧疚，也解释了不会伤害夫人的决心。

　　只是不知道，这些愧疚和决心，能保证多久？

　　深深凝视怀中少女，见她未有任何不适，轻声询问：“夫人，你是想尊上为何在万年前定下这条规矩么？”

　　“恩？”嘴角勾起一抹苍白，寂雪漫不经心地吩咐：“既然是夫君哥哥定下的规矩，你便放我下来吧。”

　　微尘摇摇头，在众人微微惊愕的眼神中，抱着她转身踏上玉阶，“这玉阶束缚天下人，却唯独不束缚夫人你。夫人可还记得，万年前你被赤炎攻击，命悬一线被尊上寻回。那时你怕被尊上禁闭，便对他说，‘明明玉阶很长，为何就不能一步步爬上去。’尊上问你，‘为何？’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么？你说，‘这样就可以在咯咯怀中呆上一辈子。’”

　　掌风袭来，眼底划过无奈，松开抱着佳人的双手。只见她灵巧翻身，红衣翻飞中已然站在离他一丈远的玉阶上，眼神凌厉如刃：“你今天似乎话很多？”

　　微尘神情无辜地摇摇头，轻松避开飞驰而来的白色曼陀罗华花瓣，浅笑戏谑道：“多年未见，本以为小夫人脾性收敛了不少。却不想，原来还是这般含羞啊？”

　　“小夫人？”

　　站在玉石台阶俯视众人的少女，眉宇间透出丝丝迷茫，琉璃瞳淡漠似水，寒风中红衣翩跹。

　　忽然，白衫上并不明显的粉色映入眼帘。微尘脸色微变，转身向毫无防备的锥生零迅速刺出一剑。

　　血色海棠在白色衬衫上绽放，赤红的血顺着剑尖滴落，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

　　收回右手，晶莹剔透的长剑蓦然变短，最终融进少年体内。

　　随手一挥，玉桥干净如初，仿佛刚才所发生的只是一场错觉。

　　空中飘散着浅浅异香，绯红的血色逐渐渗透衣衫，锥生零脸色苍白地捂住腹部。微尘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面向神色各异的轻声道：“锥生公子为了救夫人，受累了。只要上了无为，由法尘长老帮你取出被‘忌’所伤，而植入的‘冰刃’，你就不会有事了。”

　　优姬瞪了一眼微尘，心中又气愤又感激。虽然知道这是微尘帮寂雪圆谎的举动，但是也不要出手那么重吧？咬咬牙，扶着紧抿双唇的锥生零向他们跟去。

　　夜间部几人暗中对视一眼，黑主优姬隐忍的态度让他们有些吃惊，但转念想到各自在迷阵中经历的事件，竟也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所有所思的视线追随前方寸步不离寂雪的微尘，这个天山长老表面似乎在维护寂雪，其实是在提醒他们，在踏进天山后所有的秘密就都不是秘密，按照他们的规矩走才是最明智的。

　　余光瞥见失神凝视红衣的玖兰枢，望望视乎与天连接在一起的玉阶，黑主灰阎尖叫着向最前面的寂雪狂奔而去，咋咋忽忽道：“女儿啊，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爸爸哇……哇，蓝堂啊，你怎么还没有我这个老头子跑得快？啧啧啧，你落后了。女儿，爸爸来了……”

　　“理事长！”

　　蓝堂英瞪着从身边一阵风刮过，提着行李箱飞快跑向前方的大叔，额角画上一个大大的井字，再看看他丝毫没有落空阶梯的狂奔动作，冷哼道：“哼，本少爷不屑做和你一样不优雅的事情。”别扭地撇开脑袋，脚步却不由加快几分超越鄙视他的老头，“哎呀，老头就是老头，果然是体力不支啊！”

　　抬手不经意地拍向蓝堂英的后脑勺，某Q版少年毫无形象的跌倒在地，“哎呀，哎呀，蓝堂，你虽然超过了老头，但是你不要那么激动啊。”

　　于是乎，在这常年冷清的天山玉阶上，就可以见看见一位咋呼大叔与Q版尖牙少年狂奔玉阶的画卷。

　　“小夫人的朋友们，十分有趣。”

　　“朋友?”寂雪微微一顿，用两个人只能听见的声音呢喃：“无论是天山寻浅，还是黑主寂雪，她们都没有朋友。微尘，你是明白人，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

　　悲伤中含着警告的话语让微尘呼吸一窒，垂下眼眸，对着她躬身道：“微尘，谨遵夫人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