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记》迟生晚

18、十八

　　整备师有两个分支，专精系统调试的系统整备师，专做机体装甲修复的装甲整备师，据说这是当初林氏夫妇在建造机甲中担当的不同角色的衍伸。
　　虽然有这样的区分，但真正杰出的整备师，是必须两个方向都出色的。
　　白虎的修复工作进展依旧缓慢，由于机体损伤过大，甚至整个左臂必须重造，工程进度一再拖延。
　　它站在陈列室里面，冰凉的双眼此刻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平和而冷静。
　　白河在驾驶室里，试图移动我刚刚修复完毕的右手小指。
　　“线路连通成功。”
　　我看见它的右手尾指，轻轻地、几不可见地弯曲了下。

　　“你还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
　　队长说，就算你能够让白虎醒来，也不代表麻烦终结。
　　他说的没有错，申请加入白虎特别维修组的整备师们每天以不同方式骚扰陆石跟我。为了避免麻烦，大多数时间，我会留在陈列室。
　　这里的维修设备陈旧，熔炼设备几乎无法使用。
　　白河开始更多次数地外出，驾驶着属于他的二代机体外出寻找我所需要的特种金属。军方拨给的材料太少，黑市和狩猎者来得快一些。
　　“金属狩猎者最近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特鲁兹喝着咖啡表示，作为顶级的机甲士，白河的过于勤快，让狩猎者们叫苦连天。
　　偶尔我也会开着基地为数不多的量产型民用机甲到黑市上去看一看，除了向老杰继续回收古物品，更重要的是基地里面根本没有我喜欢看的古小说。
　　酸雨季即将再度来临，在此之前，我得囤积好足够的古董书。

　　“啊，小碧沉，来来来，姐姐我给你找到这些旧杂志要不要看？”
　　霍美智组长举着诱饵靠近，自从得知我对古董书有偏好，她就开始到处搜刮这些东西，意图实行贿赂。
　　“其实……组长，我真的没有意见。”
　　对于霍美智组长要加入维修白虎的工作，我其实一点意见都没有——如果白河同意的话。
　　她十分泄气地翻白眼：“我才不要去和白河打交道。”
　　特鲁兹大笑，我们白河没那么恐怖好不好。
　　“他只是不善言辞还有羞于表达罢了。”
　　“……特鲁兹副队长，一句话不说就将友军的机甲削成人棍，你说他只是不善表达？那他善于表达的话会是什么样？”

　　卸下防护服的头罩，整备师专用的整备服极其厚重，我常常刚穿上就觉得要断气了。
　　白河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修补左腿上的电路。
　　“白河先生你迟到了哦。”
　　小迪在身边转着，机器眼发出不满的橙光。
　　“白河先生需要喝水吗？”
　　白河居高临下看着圆脑袋的小迪，一直看到我恍惚以为小迪的脑袋上有汗滴出现，忽然伸出手推了它一下。没有防备的小迪在原地“增增”旋转，停不下来。
　　可可费尔好心的将小迪扶起来，它闪着更加不满的红光——大概在它的程序中，白河已经位列第一讨厌的人。
　　“白河先生，不要开这种危害机器人生命安全的玩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几乎可以算是笑容的表情。
　　“你的宠物吗？”
　　摇头，把自己从整备服中解放出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家务管家，一代智能机器人小迪。”
　　小迪抬头挺胸彰显存在感，很快在白河淡淡的一眼中败下阵来。
　　“全是古董。”
　　他说的是，我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是上了年纪的。
　　陈旧的维修工具，用来计算时间的机械手表，甚至是熔炼金属的方式。
　　“还好吧，都很实用。”
　　“万俟容来了。”他攀上维修架，转眼已经进入驾驶舱，消失不见了。
　　恍然想起，今天早上陆石跟我说过，下午的时候万俟容会带着经过修改的白虎C型来再次进行对抗性测试。
　　他要求这一次使用真实的机甲对抗，而不是使用上次的虚拟系统。

　　“军部的人不喜欢虚拟的，他们要看的是实绩。”
　　陆石略带讽刺地说，这群人觉得只要能够打败现有的机种，就能说明他们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万俟家的二小子特别要求，希望能够由你担任数据分析师。当然也好，如果是虚拟对抗系统，那小子十分希望对手是你。”
　　陆石摸了摸我的头：“怎么样？要让不完全体的白虎来战斗吗？”
　　“就算是不完全体，C型也不可能是本尊的对手。”这一点，我非常有信心。
　　“那看来，只好让特鲁兹驾驶二代白虎去打一架了。”老头子咳嗽数声，“会输的。”
　　“不需要的。”
　　我把手里的资料整理完毕，跟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