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蛊惑少年

2、第 2 章

　　惊梦（中）

　　当日，几个年轻人围在吴永安身边听他讲现今国际科学发展趋势，前沿研究已经到了量子化时代，世界正在因此发生变革，而国内研究已经如何落后，尤不自知，他这几日回国所见，国人如何对外面世界的变化视而不见，整日沉浸在旧日风光里，只能看见眼前一点安乐，听众里以苏悦然感触最深，他家是旧式大家庭，向来主张诗书传家，世代均以读圣贤书，仕途显达为正途，而他由于受留洋的哥哥影响，外文极好，自小就对外文的科技书籍尤其有兴趣，总是央哥哥帮他尽力弄到最新的外文科技书籍寄回给他，但即使是杭州最好的西式学堂，也很少有老师能解答他感兴趣的问题，他早就敏锐的觉察到，这个世界除了时局在变，还有一种看不见的变革正在古老神州之外悄悄进行，平时苦无人讨论，一见吴永安谈起，如获至宝，正如困急的人得了床，亦步亦趋的跟着吴永安把自己素日疑问，问了个遍。

　　吴永安不是物理系的，自己所学偏应用，也是为继承家中实业做准备，苏悦然所问问题多涉及前沿基础物理，他并不能做出深入的回答，只能尽自己所了解的尽力回答，但在苏悦然已经是难得的方向性指点，吴永安见苏悦然所问问题颇深，涉猎颇广，完全不能想象他只是本地中学刚毕业而已，不由称奇，杭州果然人杰地灵，居然能出这等不为环境所局限的人物，虽不能完全回答他的问题，也觉得相谈甚欢，自己亦有收获，两人不觉已聊到很晚，众人都要散去，苏悦然依依不舍的跟着吴永安走出了门，吴永安的车就在前面，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于是吴永安提议：“悦然，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咱们车上继续聊？”苏悦然巴不得如此，连忙点头，回头打发自家来接自己的司机先走，上了吴永安的车，吴永安开车送他到苏家大门口，他反而更舍不得分开了，很多问题才刚开了个头，他还没聊够，下车前他不舍的问：“永安哥，你明天来我家，我们继续聊好不好？”吴永安忍不住笑他小孩子气，这番看来不像中学生倒像小学生了，苏悦然自己也是低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可爱的牙齿：“我二姐也老这么说我，总是说我不懂事！”吴永安这时才想起自己的本意，一时张口结舌起来，满面飞红的期期艾艾的问：“会不会太打搅，明天你姐姐可在家？”离开学时间也不是太多了，他不能等慢慢来。

　　苏悦然听他打听他的姐姐突然一愣，之后恍然大悟过来，低声吃吃笑道：“原来你就是那持柳的秀才啊！”吴永安一下被点破心思，脸更红了，话也说不好了：“昨日在寿宴上听你姐弟唱戏，使我领略了中国戏剧之美，心生仰慕，能和她做朋友，于愿足矣！”如此一番欲盖弥彰，反而让苏悦然更加心知肚明，他一副了然的样子吃吃笑着：“我家二姐眼界可高，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啦，做了我姐夫，我们就可以天天一起长聊了……”吴永安没由来的被他笑慌了神，心跳的厉害，就像一个初涉情事的少年。

　　第二天，吴永安来之前，苏悦然百般生计缠住苏辰萍，不让她出门，苏辰萍这天约了去教会孤儿院整理捐赠的旧衣物，急着出门，眼看拦不住，苏悦然不得不祭出杀手锏，装病，一见他不舒服，苏辰萍就慌了神，她这个弟弟身体一向不是太好，也不懂照顾自己，很容易生病，只好派家中佣人前去帮手，自己在家照顾弟弟，结果等吴永安一到，苏悦然立刻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穿着睡衣去门口迎吴永安，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苏辰萍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苏悦然带吴永安入了内厅，连忙叫姐姐帮他招待客人，自己好回房间换衣服：“二姐，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吴永安，伦敦留洋回来的才子哦！”“永安哥这是我二姐，我今天可是很辛苦才帮你留住她的！你们先聊着，我进去换一下衣服。”吴永安霎时脸又红了，苏辰萍微微跟吴永安点头问了一声好，就狠狠的瞪了苏悦然一眼，苏悦然连忙快速溜掉，他的这个姐姐教训起他来可比他父亲严厉多了。

　　苏悦然走后，吴永安和苏辰萍反而愣在了那里，最后还是吴永安先开了口：“前日在寿宴上听苏小姐一曲清唱，甚为惊艳，我自小在英国读书，在国内呆的时间很少，如今才算明白我国戏剧的好处，所以想认识一下苏小姐，请千万不要误会！”说完又改不掉在英国的习惯，忍不住又开口赞了苏辰萍一番：“今日一见苏小姐本人，果然不输戏中风采！”苏辰萍身量高挑，只比吴永安略矮，面貌柔美，比起戏里俏皮的小花旦另有一番风流平和的大家气度，不过吴永安已经见识过了苏悦然台上台下完全不同的两面，倒也没有十分惊奇，只是想这真是一对出色的姐弟。

　　很少听这么直白赞美的苏辰萍一下子红了脸，她斜眼偷偷打量着吴永安，年岁与自己相当，样貌俊秀漂亮又没有本地少年常见的脂粉气，神色大方淡然，气度不凡，心中已有好感，但面上只是淡淡的笑笑说：“吴先生请坐，我家小然是个调皮孩子，就爱乱说话，你多多包涵，我去帮你沏壶茶，请在此地稍等。” 说完就进了内室，吴永安兀自坐下，静静的等苏家姐弟回来，就这一会儿工夫内厅门外已经有几拨丫头婆子来探看过了，人人都来看这个让小少爷穿着睡衣出去迎接的贵客是什么样的人物，及见了这位贵客和小姐之间的样子，人人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很快就有好事者去通报了老夫人知道。

　　苏辰萍沏茶前不忘先去了一趟苏悦然房间，苏悦然衣服还没换好，她就闯了进去，苏悦然连忙拿起手边的衣服挡住，情急大喊：“姐你怎么不敲门？”苏辰萍嗔怒道：“准你私下你帮我牵红线，不准我不敲门么？” 苏悦然见是来算账的，连忙可怜兮兮的躲到一边：“二姐，我不是乱牵红线，我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永安哥更适合你了，错过了，你一定后悔的……” 苏辰萍笑骂：“这种事情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我的事几时轮到你管？”苏悦然小声嘟哝：“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苏辰萍听他半懂不懂的胡说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混话你也敢乱说？”苏悦然终于发现姐姐并没有真的生气，也笑道：“能唱为什么不能说？”苏辰萍不再理他：“快穿好衣服出去吧，我去泡茶。”

　　苏悦然换好衣服出去，苏老夫人已经赶到了，已经盘问过吴永安一番，想看看是不是又是一个不自量力来提亲的，没想到吴永安样貌人品居然都很合她的心，谈吐大气不凡，家世也还不错，吴俊雄向来做善事不遗余力，在地方颇有名望，老太太倒不计较他家是生意人，就是留过学她不是太喜欢，她最大的孙子当年留学回来就学了一堆的洋人做派，让她十分不喜欢，不知道吴永安会不会也有这些毛病，苏悦然连忙跟奶奶介绍吴永安是学工业设计的，会做汽车，老太太听了新奇不已，连问那吴家以后是不是就可以造汽车了？以后大家是不是就不用跟外国人买汽车了？吴永安连忙借机讲了些有关汽车的逸闻趣事，逗得老太太十分开心，苏辰萍端着茶具回到内厅的时候，只见吴永安和苏老夫人聊的正开心，倒是平时话多的苏悦然只在一边听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