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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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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天高景近,独倚窗头,泪眼模糊了视线,残念消散了霜头。只待那,爱人回首,却遥遥不及。都谓人生苦短,但这苦对她却何的如此之长?
“林花散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但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李煜《乌夜啼》
一
曾经有一位妙龄少女,唤名娉宁。
娉宁的琴弹得极好,在京城中无人能及。
少女独爱绿色,翠绿,深绿,墨绿,各色的绿衣覆在她旖旎的身形上,恁地勾勒出了她婀娜多姿的体态。
不过,她不是一个风流的女子,她在等,等一个人。
“娉宁,等我。待我办完那件事之后就来接你……”
她依稀记得,他的手抚过她的眉,嘴角笑意浓浓将她的心融化其中。殷红的脸颊,微启朱唇:“子……”他的手比在她嘴前:“娉宁,再为我献一杯醇酒如何?”
点头,她浮动脚步,用火微蒸的酒香味更浓。
她忽然想到一阙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他的面庞瞬间舒缓,让屋内的香瞬间浓了几分。
二
只是,那三愿何时能及?
娉宁倚在窗边,深邃的凤眼眺望着远方。她不知道,甚至包括他现在身在何处,但他的笑容无时不刻的在她眼中晃过“等我…娉宁……”
“会的,我会等……”
直到……
娉宁坐在窗前,抚着自己手下的琴,微垂眼帘,指尖在琴弦上拂动起来,他是称赞过自己的琴艺的。
这首曲子也是他为她所作,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只能凭着这首曲子来寄托她对他的思念。只是,她怕,她怕她会忘记他,忘记他凝视自己的眼神,忘记他的直挺的鼻梁,还有他矫健的背影……会吗?不会的。
曲到高潮,娉宁一滴眼泪落下,被琴弦斩断溅在四周,只一下,“嗡”的一声,琴弦断了……
“不好了!军队进入京城了!!!大家快逃啊!!” 外面传来呼喊声,大火蔓延,将绿色渐渐吞噬,娉宁呆立在窗前…………
三
娉宁早已无了依靠。
在何时?她竟孤独一人?小时的回忆,那日的别离,还是现在……
“华阳王助皇上夺取天下,皇上念及有功,特将自己唯一的妹妹许配给他,并将择日完婚。 ”
只是一瞬间,她的心被箭击中,伫立在这豪华的门前。
两顶轿子停在门前,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刚想张口……
他伸手去撩开另一顶轿子的布帘,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上面,相顾一笑,走入门中。
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自己辗转数月,终于找到这里,却迎上他于另一个女子的温柔,正如,昔日他对她那样……
“娉宁,等着我,我会来接你的……”
谁料,接的却另有她人……
四
起床,梳妆,仍旧是绿色,娉宁被伺候着移至宴会。
今日,是他的婚宴。
“皇上驾到…”
“妾身给皇上请安。”娉宁作揖,却被皇上拦住。
“娉儿,说过多少次,不必给朕行礼。”他垂眼瞥见她的眉梢,手轻轻拂过,“这眉生的真是俊俏……”
刹那间,娉宁心头一颤,但终莞尔一笑。
“皇上驾到,娉宁娘娘驾到!”
她笑的妩媚,全屋的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气。
她本来不必参加,只是,她还是执意来了,她想知道,他若是看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心中有痛但还是有一种快意,右手拂过头上的金簪,那颜色绿的惊人。
是他先负的她,怪不得她的。
宴中,娉宁娘娘为华阳王赐酒。
“郎君,当日之别,可曾记否?”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被听的一清二楚。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源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小小的动作被他看到了,她的手指捻掉金簪上的绿珠,只是一用力便碎成了粉末,徐徐撒进了酒中。
递至他的眼前。
娉宁笑脸凄惨,眼角分明沾着雾气,一眼,华阳王明白了。
那么,便让他担了这一切便是。
他刚刚接过酒杯,谁料娉宁又是一个笑容,一把夺过。
“这样就够了。”话毕,仰头,一饮而尽。
她的胸中似被千刀剐,口中满是鲜血。身子向后倒去,他急步向前,大吼:“娉宁!让我来承担啊!你好好当你的贵妃便是,何必牺牲了自己来保全我的性命!!”
“为何?”又一口鲜血涌上,她怎么可以?她不会忘记,那日,她盈盈一笑,郎君千岁……“子建……眉如剑……”
五
她还以为,真的会死……
她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包括自己的身世,还有……他并没有负她。
心灰意冷之后,她抱着他为她画的她自己的画像,却不知在何时丢在了何处。
几日之后,大批的人马寻得了她,最前端的马上,黄衣男子向她伸出手来:“跟朕走吧!”
她何尝不知他是在利用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她……要救他的子建。
只是,必有人一死,她举起金簪迎着阳光,斑斓的颜色熠熠生辉,这毒可真少见啊……只此一只。
爱销香陨玉,自古多情女子皆是如此,她也无法摆脱上天的作弄。只是,她至少要她的第一愿。
六
“华阳王与娉宁娘娘损害皇家名誉,故赐娉宁娘娘白绫一条。但念及华阳王开国有功,剥夺王位,贬为庶民。”
“忌元大师,门外有一女子求见。”
她的目光盯着他。
“女施主不知有何贵干?”
“子建……你,”她别过头去,“娉宁不会忘记的,三愿呈妾心。你……要好好的。”
“多谢女施主关心……”
…………
…………
孤芳到了自赏,便心意消损,她一位上天的眷恋会给她奢望的未来,谁料这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弦断人还在,早晨的阳光在寒意中散着冷漠,只让她觉得莫名的痛。
“清晨帘幕卷清霜
呵手试梅妆
都缘自有离恨
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