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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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吼的声音不停的在我的脑海里回响，让我头痛欲裂。
我应该杀了浚言！因为要不然我的叔叔就会处于危险，也许我也会白白的搭了一条性命！
但是我又不该杀了浚言！在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之后！在我们刚刚的生死相交之后！
我……我该如何抉择！
过了许久，或许是过了一瞬。
我下定了决心，很缓慢，却坚定了开了口。
“……不……”如果这是一次任性的选择，这次让我任性一回吧……
“是说什么！”黑衣人十分愤怒的向我吼，“你敢说不！你的叔叔，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不！”
我几乎尖叫出声，丫的，我真是受够了他对我的桎梏！这次我要按照我的心来从事，哪怕是搭上了性命！也许是我的发烧让我晕了头，但是我不会后悔。
“不！我不会杀了他，他救了我太多次，我不能没有良心！”
黑衣人虽然蒙着面，我却感到他对我的违抗十分恼怒，愤怒的脸脸都扭曲了，我感到了越来越强烈的杀气和怒意。
“你竟然敢违抗我……你忘了你的叔叔么？！他对你十几年的培养，就是为了你今日的背叛么！”
“叔叔……若是叔叔因此不幸，我自会万死赔罪！大不了下辈子，我做牛做马还欠给叔叔的债！但是我今天，绝对绝对，无法容忍浚言死在我的面前！”
我面对着他，第一次没有谄笑，也第一次同他平等的对视，作为一个地位相同的对手，而不是他的小喽啰。
我缓慢的抽出我的剑，心情很沉重。
我的一切都是他传授给我的，我知道他的实力，也知道我打不过他。但是，作为一个挣扎了许多年，却依旧不想违背道义的人，我不想没有丝毫的抵抗，卑微的死去！
满庭院的蒙面人，看到我如此动作，也再慢慢的向外拔剑。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忽然大喝了一句话，喊得却不是我了解的汉文。但是他周围的人都听懂了并且安静了下来，将刀剑放回剑鞘，不再动作。
“对付你们两个残兵小将，只我一人足以，你全力攻上来吧！”
我双手握紧剑柄，慢慢的将剑尖抵至最低，正对黑衣人，仔细的摆好了姿势，我准备随时攻上去，奋力一搏！
却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我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竟是浚言。
他依旧坐在原地，狼狈却不掩清华。
他抬眼看我，灰白而憔悴的面容，依旧是微笑着的。濒临绝境，他却丝毫不见惶恐的表情，看上去，竟比平日更快乐些。
“谢谢你。谢谢你用尽全力的守护。我好开心。今晚，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他唇边的那抹血色，触目惊心。他的眼睛却波光潋滟，勾魂夺目。他慢慢的站起身，抽出自己的宝剑。
“但是我，却绝对不是一个在危险的时候，让自己在意的人挡在自己面前，接受死亡的懦夫。”
他摇晃着走到我的面前，背对着我。蓝衣浸染血色，在火光的映衬下变成了最浓重的玄色。他的肩膀很宽阔，他的怀抱很温暖。君子伫立如山，岿然不动。
这是我这辈子，记忆中出现过的最美好的画面。
我站在他的身后，泪光中看到他向黑衣人迎面而上，却被黑衣人轻而易举的挡住攻势，反手一剑，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手臂受伤，却看也不看一眼，依旧毫不犹豫的继续进攻，然而身受重伤，脚步虚软，他已经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了！
黑衣人一脚踢在浚言的手腕上，他的宝剑脱手，在半空和高高扬起，最后插在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冷笑着下剑。
“公平起见，我决定赤手空拳的和你打。”
你个混蛋！浚言没有受伤的时候，明明胜过你好多！趁人之危，谈何公平！
我心中愤怒，浚言却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承让。”
两个人开始在庭院中赤脚空拳的互相搏杀，我紧张的看着浚言被黑衣人按倒在花丛里，又瞬间被提起，重重的一拳打在胸口上。
浚言虚弱的反手一击，被他轻而易举的躲过，再击一拳！
再一拳！
“够了！”我再也受不了，飞速上前，一把剑挡开黑衣人的攻势，扶起浚言。
若不是我，若不是我！他何止如此！
他的脸色比之前的灰白还要可怕，苍白如雪，他不停地在吐血，我过去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吐出这么多的血！
“华黛……让开！”
俊雅努力的推开我，但是他的力气微小的，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够了！”我再次重复，内心下定了决心。我站起身来，看着黑衣人，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我将黄磷涂抹在剑身上，运气，火焰便在剑身熊熊燃烧。
黑衣人笑得轻蔑。
“你可知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传承于我？你又怎么可能打败我？”
我望着他，心中沮丧，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做困兽的挣扎。但是浚言，他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不能输，输了，我们两人便会死在这里！
我环视一周，看到四处都是明艳的火光，心中忽然一亮。
“是啊。”我点点头，如释重负的微笑。“我的一切的确都传承与你，所以和你争斗，我必输无疑。但是，若是我用了并不属于你的招数呢？”
我看到他微微错愕的目光，心中冷笑。
“冥焰！”
我迅速的运气，将所有的黄磷散布了整个庭院！火哄的一下，全都烧在了庭院所有人的身上！离火焰近的蒙面人立刻燃成了火球，惨叫着四处翻滚。
趁这个空当，我忙拉起浚言，运起轻功，向外逃去！
我不知道逃去哪里，我却用尽了全力向着我不知的方向奔去。我从未知道自己的轻功可以如此之好！
浚言已经昏迷了。
我一直背着他不停的逃跑，不敢停下半步，到了太阳初起，所有商贩都开始出来摆摊，我的心方是一松。
所谓刺客，是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
松下一口气，我才发现背上的浚言是如此的沉重，我浑身都在疼，鞭伤，刀伤，每处伤口都在努力的提醒我之前对他们的无视。我的全身在累的发抖。我的觉得每动一下都是天旋地转。我一下子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到了下午我醒过来了。准确说是我强迫着自己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浚言已经面白如纸，心中一沉，忙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感到有气，才微微放心。
我看了看周围，四周的人都把我们当做了乞丐，零星的几个铜板洒在了附近的地上。我看了看浚言，他的双眼依旧紧闭，丝毫没有醒过来的征兆。我勉强为他输了内力，却丝毫不见他的改观！
怎么办！难道浚言就要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我心中慌乱。我忙背起他，在那些漠不关心，而且指指点点的人的毫不同情的注视下努力的向前走去。我要赶快的找到一处安歇的地方，否则夜晚一到，恐怕追杀又要开始！那时候，我哪里还有放抗的力量!
浚言！坚持住啊！我先带你去看大夫，只要你醒了，亮出你太子的身份，什么都好说！
我疯狂的背着他四处求医，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走遍了许多家大夫的医馆，却都因为没有钱看病，被他们又赶了出去！
如何是好！
我心中着急，却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凌家！
若是去找凌家……傻蛋，不，是凌空氲，一定是认得浚言的！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我忙背着浚言又向凌家赶去，可没想到，凌家的大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凌空氲，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
我再一次被人赶了出去。
娘的！
我心急如焚，一个劲的哀求那些看门的大哥，
“求求你，只要您家公子见了他，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他是贵客！求求你，就帮我引荐下吧！”
那人不屑的冷笑。“贵客？贵客和乞丐一样？还昏迷不醒？笑话！这要是我们凌家的贵客，那我们凌家岂不成了收养所，滚滚滚！”
最后我被撵了出去，无奈的徘徊在凌家的门外。一旁的浚言静静的闭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好像……他已经死了……
我的鼻子一酸。你每次不都在我有难的时候出现帮忙么？这次，为什么你迟迟不醒来！
天阴沉沉的，莫名其妙的忽然下起了雨。
我忙爬过去，遮在他的身上。
他的唇白如雪，身体都开始冰冷起来。我的心在害怕，又想起了叔叔至今不知如何，真的好想大哭一场。
浚言！我求你，求你不要死！我为了你，放弃了我的叔叔，如今，你若死了，让我如何是好！
我趴在他的身上，眼泪顺着大雨向下掉。娘的，你要是死了，我也真的不想活了！
正绝望着，却不成想，他的眼睛，竟然动了动。
我忙又惊又喜的抱住他，掐他的人中。
“浚言！快醒醒！”
他虚弱的咳了咳，伸手摸摸我的头。
“……华黛？我们……在哪？”
我忙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于是掏出玉佩，给了守门的人看了看，那人忙放我们进去。我扶着他走了不多远，便见凌空氲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见到我，脸上的厌恶同惊愕一闪而过，然而我却觉得他的一切都仿佛是恍然隔世，一点都没有计较的心思。
凌空氲低下头，看清了我搀扶的竟是浚言之后，差点叫出了声音，忙和我一起将浚言扶进了屋子。
进了温暖的房间，我的眼前便不由自主的发黑。我忙趁着清醒，将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告诉凌空氲，尤其是告诉他要去绿英阁保护我叔叔，便终于如愿以偿的昏迷了过去。
一睡便是两天。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在痛。然而内心更大的是恐慌和害怕。
那天的濒临绝境，那种绝望的感情太过清晰，我一把爬起来，在侍女的惊叫声中一间又一间的寻找浚言。终于发现他休息在离我不远的主屋。
他依旧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侧脸忧郁又安静。
他给我的安全感让我上了瘾。我现在感觉害怕，那他对我来说那便是致命的诱惑。
我悄悄的趴在他的床边。便觉得十分安心。好像那些火光，那些刺杀，那些绝望便远去了似的。
但是浚言似乎稍有动静便会惊醒。他立刻睁开眼，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看到是我，就缓缓的绽开一丝微笑。
“华黛啊……身体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无碍了。你呢？”
“我也是。”他躺在床上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唇色依旧苍白，却的确比之前的死人模样好了许多。“我比你还要早醒了一天。”
“我的叔叔呢？”我忽然想起来，于是着急的问他，“我告诉凌空氲要好好保护我叔叔，他有没有和你说，他有没有去做？”
浚言微微叹气，安慰的摸了摸我的头。
“对不起……华黛……他失踪了。”
失踪……是不是同死亡，是一样的含义？
我忽然的天旋地转，心疼的无以复加。
叔叔！叔叔！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去死，我现在去还您的情，报您的恩好了！
“华黛，华黛，不要这样子。”
浚言忙虚弱的起身，拉住我的手，让我躺在他的身边。
他抱住我，一遍一遍的抚顺我的脊背。
“不是你的错……你的叔叔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相信我，不要动什么傻念头，这次做事要找我商量下，好不好？”
我的泪在此刻流了下来。
“叔叔若是死了……我便也会以死赔罪。”
“不会的……你的叔叔不会死的。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可以相信你么？”我沉默了一会，问他。
这次我感觉到他的笑意。他微微有些得意的说，“你已经选择相信了我，不是么？”
这个家伙原来也可以如此臭屁嘛……
我忍不住破涕而笑。却依旧忐忑不安。他的怀抱正是治疗这的最好良药。
人只有在濒临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我愿意相信他，我选择相信他。
我就是这样。我不愿欺骗别人，更不愿欺骗自己。
“好。我相信你。我要永久的相信下去。”
他又虚弱的咳了咳，声音微微沙哑，却依旧好听。笑涡深深，他伸手抚平我的长发。
“乖。”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