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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春天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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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尚愤而离家出走,搬到了黄磊石的住处,黄磊石在沪是租住的公寓,老石库门的房子,他住顶楼,从阁楼的窗子能爬到屋顶上去,以前雪儿没回国的时候,许尚只要有烦心事就喜欢来黄磊石家的阁楼顶,摆几瓶啤酒,哥俩边喝边聊,无论什么事,都能化解开,没有过不去的坎,两个人是真心不换命的朋友。
许尚坐在那一溜青砖的房檐上,望着头顶寥寥无几若隐若现的星星唉声叹气,
“你说这算TM的怎么回事啊?在法国的时候,离的挺远的,还都互相惦记着,这回来了吧,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行了,行了”黄磊石递给他一瓶啤酒,自己仰头喝了一口,“你TM不是男人嘛,大肚一点,让让她不就得了,雪儿那孩子就那样,就是让她爸妈惯坏了,有点娇气,你要是说她有多坏,多心狠手辣吧,那还真没有。”
许尚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我又不是认识她一天两天了,这我能不知道嘛,当初为什么看上她呀,不就觉得可爱善良不较真吗,可是分开这么多年,这次她又办这么一操蛋事,真是心里特别别扭,想想这要是结婚以后,还三天一出,五天一场戏的,我头都有你那两个大。”
“滚”黄磊石推了他一把,“我TM头哪大了?”
许尚双手十指交错,在脸上抹了一把,悠悠地问:
“老黄,你是过来人,你说说看这婚姻是什么呀?怎么想想我心里都觉得膈应呢?”
黄磊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一笑。
“你不是真喜欢上丁黎了吧?”
“说什么呢?”许尚有点急。
“说实话,哥们儿给你分析分析,哥们对你这种失足边缘男青年状态太了解了,都是打那会儿过来的。”
“好感吧,不能说没有。”许尚咧了咧嘴角,发出嘶地一声响,眼神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若有所思的说:“就是那种觉得这人不错,和她在一起特别舒服,能聊得来,其他也就没什么想法了,发乎情,止乎礼吧。要是雪儿不闹,我还真就打算把她当成一辈子的朋友,雪儿这么一闹吧,我倒是心里真挺紧张丁黎的,怕因为我给她添麻烦。”
“要说这也都是人之常情,”黄磊石眨巴眨巴眼睛,“大街上看到美女不管结婚没结婚的男人都会瞄上两眼,也不是说瞄两眼就把那女的带家去了,关键得让雪儿明白这个道理,这样吧,改天我找雪儿聊聊,就算是结婚了也得给对方生存空间不是?太清了的水养活不了鱼,要是空气里全是氧气那人就要氧气中毒了。”
“呦,”许尚调侃着,“黄哥,你这什么时候还整的一套一套的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叫丁黎那丫头出来吃个饭,把这事告诉人家,对阿错的就那么回事了,得让人有个心里准备,否则以后这事闹出来了,人不恨你一辈子吗,到时候朋友都没得做,这事还是得我牵头,我出面,他不存在误会,这我明白。”
“嗯。”许尚点了点头,啤酒一仰而尽,“说的在理,咱哥俩,我就不说谢谢了。”
他们和丁黎约的还是那家小烧烤店,丁黎这几天满脑子都是法语单词,下面条的时候背单词,洗脸的时候背单词,做梦了还在背单词,觉得法语根本就不难学,以前觉得难那都是因为不过脑子。
现在这家公司虽然稳定轻闲,但是待遇有些偏低了,以前有凌辉的庇护,丁黎对钱的事情没有什么概念,反正要什么就能买什么,她的物质欲望又不高,不是那种开了桑塔纳就想着宝马的人,所以她比较满足生活现状,对钱没有多少欲望,可是这回儿搬出家来,自己要承担房租,水电煤费用,每天上下班挤公交车,就突然太能体会那种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赚钱是多么迫切紧急的事情,所以她决定深造法语,然后换一个工资高有前景的工作。
在网上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觉得许尚所在那家法语培训中心是最好的,而且离租房子的地方也近,所以黄磊石打电话来约吃饭的时候,丁黎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件事,她得跟许尚谈谈报名的事情。
“许尚也来吗?我正好有事找他。”
“他跟我一起呢!什么事啊?”
“我打算考TEF,让他帮我报个名,算啦,电话里面说不清楚,还是当面再说吧。”
丁黎为自己的想法,和对未来的憧憬所鼓舞着,满面红光的跑到小烧烤店,一屁股坐下,还没等气息喘匀,就急着跟许尚说:
“我打算年底考TEF,你帮我在你们培训中心报个名吧,你说哪种班比较好,周六周日的还是平常晚上的班好?”
许尚没想到她上来就问这个,本来准备好了的调侃的话就咽了回去。
“真要重新上学呀?”
“是啊!你说如果TEF考好了,能不能应聘也去你们法语培训中心当个老师什么的,听说新东方都是不拘一格招聘老师的,很多人都是出国考试考的好,直接应聘去做老师了。”
“这……”许尚停顿了一下,“有可能吧,只要是人才,在哪儿都发光呀。”
“好,好,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丁黎憧憬着,“如果以后能有一份儿培训老师的工作,我这辈子就满足了。”
“对了,今儿怎么想起出来吃饭呀?有什么事吗?”丁黎这才抛掉了满脑子法语考试的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到这张桌子上来。
“啊,没有什么事。”许尚有点心虚的辩解道,本来慢慢喝酒,把雪儿胡闹的事情和丁黎解释解释,可是现在丁黎情绪这么高涨,又想的都是培训工作之类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谈这件事,太扫兴了,而且万一丁黎多心,又不去学法语了,这不是害人家嘛!
“是啊,是啊,能有什么事?”黄磊石跟着敷衍,“不就是我想找你一起喝酒了,就叫你出来了吗?”
“哦!”丁黎指着他们两个笑,“你们俩是不是准备去地下通道给我唱歌去呀,不用不好意思,走吧,什么时候去?”
许尚和黄磊石两个哭笑不得,“这小姑奶奶,怎么这事记得这么牢呢!”
“那必须的。”丁黎摇头晃脑,呲着小虎牙。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黄磊石激她,“你要是把我们两个都喝倒了,我们俩就去唱歌去。”
丁黎嘿嘿地笑。“黄哥,你欺负我傻呀,你俩都喝倒了,还怎么唱歌呀,再说,我能把你俩喝倒,别想赖皮了,就乖乖地去给我唱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
三个人喝了两瓶啤酒,借着点酒劲儿,又打又闹地打算真的去地下通道唱歌,要是说那段岁月不缅怀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黄磊石,那几乎是他人生中最逍遥快活的日子了,他结婚以后,家里出了大事,虽说生性乐观,可是这些年真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他从心眼里是想重温那段岁月的,哪怕只有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也好。许尚是他最要好的哥们儿,他能不懂他的心意吗?所以与其说是受了丁黎的胁迫,不如说是丁黎给了他们一个借口一个机会,重新做一次看起来有点二,可是却会感动自己的事。
黄磊石这些年日子过得不好,家里能卖的东西基本都卖了,就是那把大学时候的吉他,怎么也没舍得卖,还有一对儿音响,麦,都是那阵儿乐队留下来的,他搬一次家带在身边一次,虽然落满了灰尘,可是一直不离不弃。
黄磊石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假发,带上去很像上大学时候的那种披头士风格,抱着吉他问许尚,唱什么呀?
许尚调了调麦说:
“就春天里吧。”
黄磊石叹了口气,说:“好。”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
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
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还记得那些寂寞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留起胡须
没有情人节也没有礼物
没有我那可爱的小公主
可我觉得一切没那么糟
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
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丁黎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动情而又哀伤的歌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青春就这样在挥霍中渐渐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