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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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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家休息了大概一个礼拜,每天锻炼锻炼身体,查查资料的,感情进展飞速。司马岳在温室里修剪花木,我搬了台电脑看电影,电影里的孩子真叫一个纯真可爱。看到孩子,就想到穆儿,当年也是粉雕玉琢的一个娃娃。肚子有些疼痛,我弯起腰,忽然想到大姨妈好像迟了半个月,脸色一白,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司马岳,我出去下。”我朝着司马岳吼了一声,飞快的发动车子。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我呼出一口气,只有一条杠,还好没有怀孕。司马岳奇怪的看着我如负释重的表情“怎么了?”
“幸好没怀孕,不然长生天怎么办。”我又搬起电脑。
司马岳洗了洗手,一声不吭的坐到我身边。
我推了推他“怎么了?”
“等事情结束了,我们要一个孩子。”我们每次都会采取避孕措施,就是不想要孩子,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谈起过穆儿,但始终是心口无言的痛。他忽然提起孩子,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穆儿两岁的时候司马岳已经“驾崩”,但我们孤儿寡母却一起生活了十九年,自从魂魄归本位,我刻意的去遗忘这段回忆,只是偶尔看着司马岳的脸,却总是会想起穆儿,虽然我从来没有说什么,但想必他也是知道的吧。
我摸了摸肚子,穆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潜意识里我觉得对不起他,更是只想要他这一个孩儿。如果当初我没有坚持招魂,如今穆儿是不是又投生了一对恩爱的父母,不至于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司马岳将我抱入怀中“对不起。”
我抓紧他的衣角,摇了摇头,却始终一言不发。大概有些累了,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梦里却没有见到穆儿。
夏日的太湖之上非常炎热,毒辣的太阳照下来让人心烦意燥。太湖面积2250平方公里,我们所要去的位置是偏向苏州的水域,但却也接近于太湖的中心之处。太湖之上偶尔会有些小岛或者土丘堆,我们所处的这一片水域却只有一望无际的湖面,朱柏舟已经放慢行进快艇的行进速度。
“应该就在这附近。”他熄灭发动机,换上潜水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下去探一探。”
“我跟你一块去。”司马岳也换上潜水服,语气不容人拒绝。
“那好,小贞你在这里等着。”朱柏舟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我在船上等着。
“别忘了定位器。”他们下水前我提醒到,别一会找不到船的位置了。
“带了,放心,会还你一个完整的司马岳。”朱柏舟笑了笑。
“你自己也小心点。”我难得没有出言损他。
“多谢了。”朱柏舟朝我挥了挥手,就下了水,接着是司马岳。
我看了水面一会,只能回到船舱去研究地图,这是司马岳这些日子绘制的图,是他记忆中的夫差墓。按照他所说,夫差墓在水底二十米处,当年又没有潜水服,他们是怎么下水的?这里四面环水,也没有岛屿可以作为依靠,水底下究竟是怎样的,总不能跟现代修海底隧道一样吧,当初又没有那么高的科技水平。
还一张是剑池底的阖闾墓,也就是后来施夷光的长眠地。光看图,跟夫差墓的构造基本差别不大,都有九层,司马岳图绘的并不清晰。他习风水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们成婚三年多,到从来没有听说他盗过墓。
干将剑我是见过的,虽然不是作为聘礼,但是司马岳将它收在库房有半年之久,这才看到施夷光的魂魄被困在剑中。想到这我才想起来,后来干将剑莫名其妙的又不见了,司马岳好像也外出了半个多月,当时我还怀疑他跟江尔岚去偷情,等他回来后还跟他大吵了一架。之前他说过干将剑是他亲自又放回剑池底,但是却没告诉我为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一团乱,靠,司马岳个混蛋到底瞒着我什么!
日头渐落,湖面上已没有这么炎热,我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他们好歹也传个信号出来啊。我开了瓶啤酒,也没有任何胃口吃东西。
又等了两个多小时,太阳早已经下山,天色变暗,水面上似乎起了雾气。我心里十分焦急,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定位器显示他们在水下三十二米处,根本没有上来的迹象。前方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应该有另一艘船向我靠近,紧接着一束强光打来,我一时被灯光闪住了眼,心里暗叫不好,不会这么倒霉遇到水上巡警了吧。
“小贞。”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唐施,或者是施夷光。我一头冷汗,怎么想怎么觉得梦幻,但一想自己还不是带着一千多年前的记忆,这么一想,就更加梦幻了。
“你怎么来了?”唐施跳上我的船,她的快艇里到只有她一人。
“他们下去多久了?”她焦急问道。
“五个多小时。”我看她的神色不对,也跟着紧张起来“底下有什么问题?”
“你在这里呆着,我下去。”说着换上潜水服。也不再多交代一声,就跳下水。我靠,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定位器!
我猛然间想起唐施的潜水服不是我们事先准备的,她这么一跳,根本就联络不到她了。
我站在船头,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待,从来没有这么力不从心的感觉。水面上的雾气越来越弄浓,甚至带着某种奇怪的香味,似乎是茶香,又像是薄荷,若有似无的又有点血腥味。
闻到这种香味,我越发的焦躁起来,在快艇仅有的狭小空间里不停的走来走去,甚至跳上唐施的小艇,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已经快八个小时了,司马岳跟朱柏舟的氧气就要耗尽了。我此时真恨没有跟他们一起下去,好歹也能死在一起。
死,呸呸呸,不吉利,我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恢复镇定。
尸香!没错,绝对是尸香!
我猛的跳起来,这种味道一定是尸香,我怎么能忘记这种味道,这是我亲自调制的。江尔岚死后我往他的棺木中放入了一百多种草药,经过几年自然会溃烂,但是草药的味道被封在棺木中混合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就成为尸香。一旦棺木开始有所腐烂,味道就会泄露从而招来蛇虫鼠蚁将尸骨啃食干净。
当初我对江尔岚的恨便是想让他挫骨扬灰,尸骨无存。但却又不想他死的那么容易,所以想出了这个办法。我跌坐在甲板上,忽然觉得有丝恐惧,最毒果真是妇人心,如今回忆起自己,忽然觉得好可怕,我当初一定是疯了。当初江尔岚根本就是活着下葬。
“江尔岚,是不是你。”我站起身,四处看了一眼“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他们。”声音在夜色中微微颤抖。猛然间想起唐施说过,江尔岚早已灰飞烟灭,心中稍稍安定,不会的,一定是我胡思乱想。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知),心悦君兮君不知。”
湖面上传来一阵清越的歌声,太熟悉了,熟悉到骨血之中。
“江尔岚,是你,一定是你!”我忽然颤抖起来,声音开始有些歇斯底里,一定是他,这声音,还有这首越人歌。
“云初,别来无恙。”清越的声音,模糊又飘渺,似乎从远方传来,又似乎近在咫尺。
猛然间听到这一句问候,我忽然冷静了下来,他不过是个死人,而我是个活人!
“自然无恙,让我看看你。”我坐回船舱,闭上眼,凝神静气,想感受一下他究竟在哪里。
“不用找了。”顿了顿“我早已没了三魂六魄,现在不过是寄在尸香中的怨恨。”
我睁开眼,对着空中画了一张七灵图。再闭上眼,默念咒文,再睁眼已是神色清明,七灵图里果然困住了一抹幽魂。
“不愧是阴长生的弟子。”江尔岚笑了笑,身上依然是皇后朝服,一如当初入葬时的模样。清风霁月,虽然着了女装,但却也不滑稽。
“久违了。”我的身体有点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单手抓住栏杆,喉咙口也有一丝腥腻感。
“不久,才见过。”
“收。”我手心拢起,将七灵图收至船头,江尔岚也从图中脱困,凌空站在船头。
“夷光果真被你骗了。”我喘了口气,刚才的一张七灵图耗尽了我大半的力气。
“不然怎能来拜见皇后娘娘。”江尔岚慢慢向我走近。
“不必,你想怎样。”靠得越近尸香的味道越浓,我的头也越来越昏沉,掐了下自己大腿,千万不能晕过去。
“不过是来看看故人。”他的声音到底是越来越模糊,遥远而冰冷。而我只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尸香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母后,母后。。。”幼稚的童音传入耳,眼前忽然又清晰起来,却是一片血红,又是那只鼎,但是穆儿却不在里面。我心里一急,很想去寻找穆儿的身影。
“江尔岚,你好大的胆子。”已经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我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只想要找到穆儿在哪里。
忽然却撞上一个人,红衣黑发,端庄素净的脸正含笑的看着我。“朱素嫃。”居然是在巢界见到的那个明朝公主。
“跟我来。”她温和的声音很是蛊惑人,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期待的看着我。她得眼珠漆黑而幽深,不自觉的我想多看两眼。
“想让她陪你作伴,痴心妄想。”江尔岚忽然大笑起来,我茫然的抬起头,湖面上忽然多了好多人。大概是原本的专业素养比较高,脑中跳出几个字。
百鬼夜行!
要是被它们干掉了,未免太丢师父的脸。我眼角抽了抽,往湖中一倒,周身忽然变得非常凉快,但是耳鼻间却非常不舒服,肺部甚至有要爆炸的感觉。
司马岳,你再不来,你老婆就要淹死了。方才瞥见电脑上的定位器显示他们已经慢慢潜水上来。大概憋了两分钟后,终于等到司马岳惊慌的声音,再接下就没我的事了,我放心的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