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魔鬼的礼物 ...
-
不理智的偏执和决绝，是恶魔送给人间的礼物，它蒙住智慧的眼睛，亵渎真相的尊严，把世界粉刷成情感和欲望的颜色，毁灭每一个拥有它的人，同时让每一个拥有它的人，毁灭这个世界。
——传说中的题记
【2011年6月24日星期六 18:00 D城苏文芳家】
“你说，冷宵告诉你这里有那个案子的线索的？”岑寂思索了一阵，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怀疑。
“是。我问他线索怎么来的，他只说他有他的办法。”
岑寂咬了咬唇，“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家，整个儿搜一遍吧。”
蒋玉雯听了，毫不犹豫地应声，“好。”
岑寂负责厨房的部分，因而那一套藏木于林的刀具，也被她发现了。
“玉雯，过来，你看这个，是不是很眼熟？”
蒋玉雯盯着刀架子盯了几秒钟，随即从其中抽出一把，看到刀尖上特殊磨损的痕迹之后，手一抖，刀就掉在了地上，咣啷啷地弹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蒋玉雯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着。岑寂握住她的颤抖手，随即干脆抱住了她的整个身体：“小雯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姐姐在这儿，姐姐在这儿……”
半晌，蒋玉雯的身体终于渐渐不再颤抖，最终迸出哭声来：“姐，我爸妈居然那么轻易，就被这个无耻的女人杀了，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她凭什么害我们家破人亡……”
当晚，岑寂一直陪着蒋玉雯坐到天亮。
【2011年6月24日星期六 18:00 D城中医附属医院】
孙哲涵坐在苏文芳的病床旁边，纱布包着整张脸，脖子，胳膊和手的一部分，头发已经剃成极短的板寸，不辨男女。
苏文芳还没醒来，她还不知道，曾经给她带来无数苦难，却也让她赖以谋生的资本，她已经全部失去，只剩下如今这具残破的身体。听医生说，她的眼睛也受了损伤，一只眼睛看东西会模糊，另一只眼球，则已经被整个摘除了。即便再怎样精湛的医术，这些却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恢复的。
孙哲涵当初只是安排了所有事故发生所需的条件——引导陈涉，让冷宵出现在现场，冷宵的手下一定不会真的拼命，瞅准苏文芳和蒋玉雯在一起的时机。
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甚至可以说，有些太顺利了。
他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
让这个无耻自私的女人受到惩罚，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结果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孙哲涵的手不由自主伸了出去，却又停在半空。
没有怜悯，自己不需要那种东西，他告诫自己。可苏文芳那张经过岁月洗礼，却仍难言昔日美丽的脸，萦绕在脑海里，怎么也无法从脑海里除去。
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在暗处观察她，常常兴奋地想着自己马上就能让这个女人恶有恶报，却也不得不承认，想比父亲，自己还是和她像的地方多，最像的是眼睛，完美无缺的杏眼，大而灵动。
孙哲涵楞了一会儿，自动回过神来，感到脸颊上有些湿，眨了眨眼睛，一颗泪珠越过睫毛的边缘，滑下来。这一切似乎都在嘲笑他，嘲笑他那瞬间的软弱。他攥紧了拳头，站起来，脸上只剩下决绝，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2011年6月28日星期三 18:00 D城中医附属医院】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望着地面川流不息的车流，李淑礼想起这首语文课本里的诗句。之前，家里人为了怕她自杀，身边几乎不让离开人，剪刀之类的锐器，也都收得干干净净。甚至为了防止她跳楼，专门选了个二楼来住，这样即便她跳下去，也无非是多给自己找点痛苦，多在病房里当几天囚犯罢了。
倘若真是寻死，她李淑礼绝对会找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坐在医院楼顶的天台边上，她抱膝而坐，抚摸着怀里的小熊，望着天空，陷入沉思。
陈涉被抓起来了。那个呆熊，把苏文芳的妈妈毁了容，电视上都报道，说什么某公司的签约艺人，某著名大学建筑系高材生，偷了学校里的硫酸伤了人，还当街聚众斗殴云云；卓飞哥也作为事件的主角之一，被人围追堵截，但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上镜率倒是极低的，除了几张出道时的照片，几乎没有其他影像、图像资料。呵，人家还想借机会见见他哩。当然，除了娱乐圈里面炸了锅，那个公司的领导直接人间蒸发躲起来之外，媒体谈论的，什么高智商犯罪啦，学校监管问题啦，引起社会的广泛思考啦……话题多得很。这帮人还真是，联想能力太过丰富。
刚一听到陈涉出事的消息，她并不觉得意外。陈涉这个傻小子，这么倔，这么冲，闯出大祸来，是早晚的事，虽然这一次，自己无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此刻自己能够溜出来，也多亏了陈涉的事——自己家和陈涉家关系很好，好到颇有些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地步，因而家里的大人们，都因为这件事头疼不已，整天上蹿下跳，恨不能用关系网做成个大锅盖，把这丢人的事情罩起来。
李淑礼摸着玩具熊的脑袋，那里摸起来和陈涉的头，手感一样好，“呆熊，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傻呢？我说什么你就信，我装疯卖傻你也信，最傻的人，就是你呀！”
“谁说我傻？我才不傻。”
李淑礼猛地抬起头——那是陈涉的声音。四下环顾，李淑礼没看到谁：“陈涉，你个呆熊，你在哪儿？快给你姐滚出来！”
“你不是说要做我女朋友吗？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一次是苏卓飞的声音。
李淑礼猛地站起来，头晕了一下，身体就向后倒去，越过栏杆，像一只飞向自由的大鸟。下落的时候，她还在想，呆熊怎么不过来扶我，他不是最心疼我的么？哦，对了，呆熊被人关进了笼子里，再也不会陪在我身边，护着我，疼着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魔鬼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