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曾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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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5月21日星期五 21:30 苏文芳家附近酒吧】
从概率统计学的角度来说，不公平似乎总是比公平来得多，像是主角永远耀眼，配角注定黯淡，最好的，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某无良作者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唯我孤身一人。路灯下拖长的身影，也在诉说寂寞。别人都是幸福的，我是不幸的。
——这些都是些明媚忧伤的小青年，才会思考的。都tmd是装13的文艺派儿。
苏文芳老了，就是她年轻的时候，也不会想这些。
她从小就养自己，养家里，没人惯着她，宠着她，把她宠成保暖思意淫的神经病。
她更喜欢究竟麻醉神经的感觉，于是整个世界都不会再孤立你，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你，当然，还有美味的琼浆玉液与你唇齿相依，水乳交融。
她把额头抵在手中冷硬的玻璃酒瓶上，脑子里回想着她的孙哲涵，呵呵，她的，孙哲涵，和一个美丽而自信的年轻女人，额头相抵，亲昵谈笑的场景。她伸出两手的食指跟拇指对在一起，远远的，框出一个和谐而温馨的画面。对，远远的，那不是自己能够奢求的幸福。一年来的幸福，也变成了只能框在框子里，可望而不可即的远景。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有一点点松弛了，比不上年轻时嫩滑的手感，吹弹得破，但这是他曾经带着毫无意义的小心谨慎，轻轻抚过的。明明什么场面都经历过的她，居然也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感受着那修长手指接触的地方，电流通过般的酥麻感。
她摩挲着自己因为不怎么干家务，而仍旧算得上光滑细腻的手，这是他曾经紧紧握在手里的，还曾经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心脏一刻不停的敲击。当时她只是说，她觉得爱情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她不愿意相信无形的东西。然后他就把她的手掌贴和在他胸前完美的线条上，让她感受他的心，跳如擂鼓。他说，这就是摸得着的爱情。在这里安静之前，爱情不会消失。
那时的她，只笑着说他滑头，这样和那些海誓山盟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还是发现，自己的心渐渐地不再仅仅属于自己了。
这怨不得别人，终究是她太天真，骨子里还做着不切实际梦。
真是奇怪，这么多年了，自己原本的性子早已经被磨得面目全非，为什么只有这劳什子白日梦还在？
不公平。
苏文芳因微醺而迷离的双眼，又蒙上了一层廉价的水雾。
其实不是不公平，而是这个世界残存了一丝光明，所以每一个开端总有憧憬，所以想要相信，想要承诺，然后索取更多。潘多拉的盒盖，终究锁不住人心底倔强的希望。
谁说希望不是另外一种奢望，包装得道貌岸然的欲望？
忙碌的店老板偶尔撇一下角落里瘫在桌边，一滩烂泥似的苏文芳，言中闪过一丝怜悯，手中调酒的动作却无丝毫停顿。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生活里，谁也不是谁的谁。爱莫能助四个字，就足以埋没所有泛滥过剩的良知。又或者还可以再加四个字，自顾不暇。
苏文芳之所以能够对孙哲涵放下戒心，一部分原因，也是他从未要求自己什么，绝不会主动要求碰自己，只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这只是因为人家从来没认真过。也是，自己一个年老色衰的黄脸婆，怎么比得上那样年轻艳丽的生命。
可是你不该啊，你不该。
遇见你是我的做错，相信你是我的错。是我自作多情，自视过高，没有做他人玩物的自觉。
可你图什么？
我没钱，没权，没色，什么都给不了你。
或许这只是一笔公平得过分的交易，我给你一颗心，你赔我一个梦。
我可不可以请求让这个梦长一点？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贪心，你给我的已经足够。
你给我的，是我本以为今生无缘，只盼来世的机会，让我好好爱一次，伤一次，然后彻底心死。
苏文芳眨眨眼，眼泪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了，只是大脑的成像系统还是有些故障。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外走。刚刚的一场雨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湿漉漉的，空气很干净，却透着冷漠和疏离。
路灯有些暗，所以她产生了幻觉，看到马路对面，孙哲涵那张大卫雕塑似的脸，修长的身形，一件略大的衬衫和泛青的下巴，显得他有些狼狈。
苏文芳笑了，自己这一回，栽了，栽得够狠。
居然出现幻觉了。
大概是因为视力好，苏文芳觉得对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也被刚才的雨水狠狠地洗了，亮晶晶的，璀璨如同黑夜里的星星。
苏文芳抬头看看天上，还阴沉着，星星都躲在云层上面呢。
她重又望向前方，看见对面的人焦急地喊着什么，手舞足蹈地乱比划。
终究还是个毛头小子，苏文芳想，平时看着再怎么稳重，也是本性难移。她脑子里嗡嗡响，像是有几百只苍蝇在开演唱会，她偏过头，看向刚才“幻影孙哲涵”所指的方向，好刺眼，眼睛睁不开了，呃，圆圆大大的，那个，是车灯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感觉自己飞起来，不，确切的说，是被人狠狠地推开了。
她有些愤愤地闭上眼睛——欺负我喝醉了么？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苏文芳睁眼的时候，入眼一片白，嗯，不是在南极，就是在医院里来的。
医院？
苏文芳晃晃不怎么灵光且又晕又痛的脑袋，更晕了。
酒精中毒？
半晌，苏文芳反应过来，应该是了。
孙哲涵？
怎么可能。苏文芳自嘲的笑笑，自己虽然喝醉了，可还没喝傻，人家现在也许正抱着自己的女朋友亲密无间呢。谁会管自己这么个酒鬼。
苏文芳拍拍身上，钱包啥啥的，都还在，是某个好心人把自己送到医院来的么？
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进来，看到她，原本有些兴奋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苏文芳纳闷儿，我招她了？抢她老公了还是破坏她家庭了？莫名其妙。
那护士口气生硬地说道，“这位阿姨，您以后可得注意了，千万不能喝这么多酒了，上身不说，您还害人呐！您瞧瞧，您倒是没事儿，救了您的那位先生让面包车撞了，现在可还昏迷不醒呢。”
“哈？”苏文芳愣了——暂且忽略那个让人黑线的称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您不会连昨晚上发生什么事儿都忘了吧？”护士撇撇嘴，一脸愤愤不平，“昨晚上您喝醉了，汽车来了不但不躲还往上凑，一位见义勇为的先生把您推开了，自己反而被车撞了。”
苏文芳脑子卡壳了半分钟，昨晚的记忆破碎不堪，但有一个场景却愈发清晰地浮现出来。
孙哲涵。
哲瀚。
苏文芳噌地从床上蹦下来，百米冲刺般冲出去，后面护士的叮嘱适时飘来，“二楼，二零一病房——”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不曾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