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花开并蒂》墨染青丝

17、第十七回

　　贾府小聚之后第二天，青珞便得了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的消息。青珞闻讯一愣，在她印象中，元春的封妃貌似是在宝钗生日之前吧？怎么现在延后了，再回想了一下对红楼仅存的记忆，发现原本该是薛宝钗及笄生日才有这么一出的么？现在却是早了两年。想了半天，只得跟自己说一句，天道奥妙，她一介凡人怎么想得明白……

　　只是听素华说起，青珞不免好奇地说道，“薛家那个宝钗来的时候说是进京待选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

　　素华虽未见过宝钗，但待选之事还是知道几分的，当下便说，“这选秀都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认识的一位周小姐就是今次进的宫，得沐圣恩，封了贵人。他父亲正在家里建着省亲别墅呢。想来你说的那个女孩儿大概是没选上或是在选秀前就被除了名。”

　　青珞听了这话，唯一的联想便是薛蟠的那桩命案牵连了薛宝钗，不然以她的人品、才貌也不至于落选。心里不禁冷笑，宝姐姐还真是有手段，好事传千里，坏事却是丝毫不露。

　　但她哪里想得到这是自己父亲间接造成的结果。当年贾雨村被林如海举荐给贾政，不日便补授了金陵应天府，堪称是插在了四大家族的根基处。薛蟠一案正是贾雨村亲自审理的。他只装着傻，承了贾府和王府的面子，胡乱弄了个由头放过了薛蟠，还特地写了信给贾政并时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自是阿谀奉承不提，得了些东西。事后，贾雨村将案宗报给林如海，得其默许后，将所得的东西并案宗、四家的关系等等皆交予上司，口中直道自己无奈，请对方下罪，实是无力处置。如是私下一层层上报，人尽皆知，不过因了贾、王两家的面子，将此事揭过不提，隐忍不发。但薛家的姑娘怎么还能被放进宫，还只是个皇商就惹出这档子事，万一这家怎么着了，是不是得横着走了？

　　话说到江南林如海处，他此时正因为贾琏派来的人而心烦不已。你贾家不是光鲜得很嘛，怎么还大老远跑到我这儿来借钱造省亲别墅。原来贾琏夫妻明着说是让人去甄家取原先收着的银子，却暗着跑林姑爷这儿要钱来了。省亲别墅是依着荣宁二府原有地界、风景建起来的，说难听点就是东拼西凑，倒也没花费多少，可是园子里头的布置可得花钱吧？接待贵妃又得花钱，这回贾家可拿不出来了。

　　林如海知道主上和先帝不同，素来是不喜奢华的，这贾家也不知个分寸，一味胡闹。后来想到自己女儿在人家那儿也是住过一段日子的，于是让那人带了三万两银子回去，也没留下借据，全当是补生活费吧。

　　加上甄家的三万，来人一共带了六万回去，原本以为也算挣了个功劳，谁知道却被凤姐骂了个狗血淋头。

　　贾琏挥挥手道，“算了，你骂他作什么，再想法子算了。”

　　凤姐看贾琏这么说也只能消了火，赶紧的去回禀了王夫人，对她的愤怒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瞧瞧这林姑爷，手里头攥着这么些个钱，竟也不肯松一松。他女儿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咱哪里亏待她们了？”王夫人咬牙道，一双向来慈悲的眼里几近喷出火来，“老太太不是一直说着姑太太嫁得好么？这就是她的好女婿。”

　　凤姐也不吭声，暗道这话说的你也不亏心，那二太太什么时候对着人家不是沉着张脸，就是在背后同薛家姨妈也没少给人泼脏水。再者说了，那钱怎么着都是人家的，同姑太太有个什么关系……

　　可是怨归怨，事儿还得办，只得东挪西凑，把各项东西都备至齐了，把个贾家是忙得半死，看样子年也没法子好好过了。

　　那一边林家却是有条不紊，热热闹闹的。这一天，素华带了青珞和黛玉去自己往年常去的牟尼院听经礼佛。

　　只见一个道婆迎上来道，“得知夫人要来，妙玉师父已候着了。”
　　“你这话是哄我高兴呢，她的性子我还不清楚。”素华笑了笑，回首低声对青珞、黛玉道，“这个妙玉性子很是孤傲，如果说了什么话惹得姑娘不高兴，也别放在心上。”

　　妙玉？青珞直接想到的就是十二金钗之一的那个妙玉，不知屋里那个是真人还是同名同姓的。

　　三人入了禅房，一个身着缁衣的女子正在烹茶，青珞一看，原来是个带发修行的，可说是身姿婀娜，芳华正茂。

　　“林夫人来了。”妙玉见素华来了，起身笑道。青珞待看清妙玉相貌，心中大惊，这人好生面熟，虽然是年岁大了，可依稀还能看出当日她所见的模样，不由脱口而出道，“诗雨姐姐？”
　　黛玉当时却还未记事，仔细再打量了一番，还是想不起来。

　　那边妙玉却是毫不在意地捧了茶来，淡淡地说道，“妹妹真是好记性，只是既出了家，这世间便已无诗雨，只余妙玉。”

　　“是妹妹失礼了。”青珞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你竟辗转来了京城，我也是多年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此处一见，不免激动。”

　　“原先听见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岁便随着师父来了。师父冬季圆寂了，临去前同我说衣食起居不宜回乡，让在此地静居。我也就在这里住下了，谁曾想妹妹竟也进京了。”妙玉说道。

　　素华一直是来牟尼院进香的，因为听说她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便也就结识了她们师徒。谁曾竟是自己人，一年来自己也不知道。

　　妙玉说了此句之后竟也不多言其他，三人坐了一会子，便告辞走了。都走到房门口了，青珞又回头对妙玉正色道，“姐姐已是槛外之人，妹妹不便多说什么。但毕竟同为林家血亲，万望姐姐保重，如有琐事，只管遣人去林府。”
　　妙玉只看着她不说话，面色沉静如水，波澜不兴。

　　回程上，素华又问了些关于妙玉出家前的事，说道，“我瞧她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不凡的，料想家里也是不比人差的，谁知竟是林家。若早知道了，少不得能多照拂一二。”

　　“婶子之前还跟我们说她性子如何如何，现在倒是全忘了？”青珞看着素华笑道，“她哪里是会受人照拂的人。”

　　“还是青珞记性好，我瞧了半天，还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姐姐，只不过她出家那时候听说了几句。”黛玉说道，“看她模样、气质都是顶好的，就这样青灯古佛一世，未免可惜了。”

　　青珞也是止不住的惋惜，这样的人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曲《世难容》。可不这样又能如何呢？又有几人做得到质本洁来还洁去。罢了，她既是林家之人，二叔婶子自会护她周全，必定比不得原著中被砸于那倾覆的大厦之下的结局，自己又何必为那些飘渺之事白操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