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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坐着马车把家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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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夕一直不认为鸡窝里能飞出金凤凰。
倘若一万个庆幸真的飞了金凤凰,那么这只金凤凰绝不会是只普通的凤凰,它定是只手腕高超,骗术超群,以假乱真的超级凤凰。
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以理推之,鸡窝的鸡仔们怎么能容忍一只美貌优越于它们太多的凤凰活下来?只怕金凤凰还没来得及崭露头角,就已被鸡仔们奋起围攻而歼之了。
基于以上观点,她可以断定,老凤凰是超级凤凰的一员。
又有俗语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与老凤凰素不相识,见面后还很不识相的与他抢老马,他们之间怕是与“交情”二字也扯不上关系了。
这种情形下,老凤凰还送她“礼物”,他的用意更加可疑。
“礼物”并不贵重,只是本有个不错名字、待人书写的空白札记而已。
但当老凤凰郑重其事的交代她,让她务必一定把它当普通札记使,莫要荒废了它时,当时若是有头猪在场,相信它也能听懂,这不是本普通札记了。
比猪聪明万倍的她自然也是听懂了。
当下她就手软了,一时没拿稳,祈缘箓从她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老凤凰立马弯腰拾了起来,神情严肃的补充交代:好好保管莫要丢了。
她默了。
此后,沉夕除了服侍广三爷后,又多了一项苦差:写札记。
坦白的说,书写札记并不是一件让人烦闷的事情。
人人都有心情特殊的时候,这个时候若写点东西,借此抒发抒发心情,也是一桩惬意的事情。
但若是在某人强迫下不得不写的时候,就又当别论了。
直接强迫沉夕写札记的那个人是广三爷,间接强迫她的是广老爷。
广老爷表示对这本札记十分关注,命广三爷向他及时汇报札记的进度。
广三爷接到命令后,自是不遗余力的让它有“进度”。
要知道广三爷是个没有同情心、谅解心以及怜悯心的人,向来又是无视她心情的人。
所以,不管她有没有心情,每天她都必须得在祈缘箓上写上那么几句,好让他有“东西”去跟广老爷交差。
札记成了“每日一记”,让她苦不堪言。
她很快患上了札记厌恶症,症状持续加重,五日后,症状恶化到连流水账也写不出来了的地步。
拜访完七宝寺后,广老爷如释重负般领着众人踏上了归途。
广老爷考虑到队伍中多出了三名柔弱的女眷,就雇了辆宽敞舒适马车。
广老爷又考虑到广三爷带来的人马过分壮大了他的精悍小队,就又雇了辆宽敞舒适辆马车。
广老爷再考虑到沉夕向他哭诉老马年事已高与年轻骏马同奔会自卑,就再雇了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这日清晨,三辆其貌不扬的宽大马车摇摇晃晃出了江陵城,扬起漫天尘沙,一路朝北驶去。
中间那辆马车内,沉夕正冥思苦想今天的“每日一记”。
她的身边坐着安静的六月。
她对面是安静的红妆、绿妆。
她不理会两女。
两女亦不理会她。
因为广三爷正坐在她们的中间。
广三爷似乎在闭目养神。
沉夕小心瞄了他一眼后,从怀中掏出祈缘箓。她准备温习前几日的内容回炉重造。
“我不想再看到上面再出现今日天气如何,今日谁换了新装,今日吃了些什么之类的废话!”广三爷脸黑黑的开口道。
“是。少爷。”她“啪”的一声合起祈缘箓,火速塞回怀中,避免他继续触景生情。
“少爷对沉夕小姐太过严厉了。”六月浅笑。
“六月,我说过多少次,她不是你的小姐。”广三爷神情不耐。
“是。少爷。”六月学着沉夕口气严肃道。
红妆绿妆“噗嗤”轻笑。
沉夕小脸窘红,不满的瞪了两女一眼。
“六月,你闲着无聊,不如出去驾车吧。”
六月“呵呵”一笑,识趣缄默。
沉夕眼眸亮起,自告奋勇,“少爷,我很无聊,可以出去驾车么?”
广三爷额头青筋妩媚跳动,冷冷望着她,“今日你想写驾车感想还是风景无限好?”
“呃。”被他拆穿心中所想,她语塞了。
她不由小声埋怨,“什么事都有没发生,要我写什么呀。”
“你说呢?”耳尖的广三爷甩给了她个犀利的眼神。
她亦知趣的默了。
车厢寂静了。
惟有车底下滚动的车轮不断碾过地上碎石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听了一会儿马车的呻吟,沉夕很快坐不住了。
鉴于广三爷听觉太过锐利,她小小声问身旁的六月,“六月,我们是要去哪里?”
“回去呀。”
“回哪里?”她沉默了一下。
“大漠呀。”
“老爷是北边人呀。”她微微诧异。
广老爷在七宝寺的时候自称“娄安广氏”。但娄安在南部沿海而非北漠,现在想来他大约是骗人的了。
“恩。”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瞟了闭眼的广三爷一眼,再度压低声音问道:“家中少爷还有几位妻妾?”
六月表情奇特的望着她,“有位正室。”
她心中稍稍安定,追问道:“没有妾什么的吗?”
六月想了想,“这个要问少爷了。”
他才被广老爷调去助广三爷,对他的私生活还不是很了解。
“......”
“少爷的夫人是怎样的人?温柔娴淑么?”一个广三爷她都吃不消了,这个夫人千万要是个仁慈的主。
“夫人她......”六月迟疑了,面露难色。
广三爷突然张开了双眼,眼神凛冽,如同刀子般刺向六月,“六月,出去驾车。”
六月苦笑应道:“是。少爷。”依旧不忘学沉夕的语气。
六月遭广三爷驱逐后,沉夕益发坐立难安,她很不习惯从广三爷身上散发的压抑气场,“少爷,我想去看看老马。”
“它有人照管。”
“但没人陪它说话,它会寂寞的。”
广三爷揉额低吼:“闭嘴。”此刻他恨不能把她头拧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
沉夕求助的望着对面红妆,拜托,别视而不见当木头人呀,帮她说说话吧。
红妆眼中滑过一丝不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爷,今日天气不错呢?”
“有话就直说。”广三爷语气阴森森。
红妆吞了吞口水,抖着嗓音道:“没有。”
沉夕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红妆一眼,转而哀望绿妆。
前头红妆出师未捷身先死,让胆子更小的绿妆直接萎靡了。她怯生生的用泛泪的大眼更加哀怨的回望沉夕,大有你再这么看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气势。
沉夕无语扶额。
这些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养出了两个这么极品的婢女......
不久。
沉夕一张小圆脸憋的通红,她艰难说道:“少爷,我内急......”
“!”
“少爷,是真的。”她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
广三爷黑着一张脸不予回应。
她一把扑了过去,抱住他大腿啜泣道:“少爷,你不能见死不救呀!我若憋死了,谁来服侍你呀~”
广三爷巍峨的身躯抖了抖,怔怔的望着她。
她呆呆的回望他。
他朝她伸出强健有力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拎起她脖后衣领提至他眼前。
两人无言对视一眼,他猛然甩手将她扔出车外,“六月,停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