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
流言没有再度传开，水户依风深感欣慰。每日在网球场等待幸村，光是看那些运动少年们，就带给她无与伦比地热血：“好想加入网球社啊……”
“水户也对网球有兴趣？”
站在一旁的是披着运动外套的幸村精市，少年柔软的发丝飘扬在风里，唇边一如既往的浅笑。
“啊，不，只是觉得……看着很有趣。”她挠挠头，这样的艳羡里夹着花痴的成分，“身体忽然变得沸腾起来，即使不会打，也想到球场上挥挥拍，很威风的样子呐。”
幸村精市笑着递过拍子：“要不要试试看？”
“诶……”她愣了，刚想摆手，看到他微笑的眼睛又不忍心拒绝，接过拍子，“先说明啊，我一点也不会打，出糗了不准笑我。”
“怎么会呢。”少年的笑容里有些狡黠。
握着拍柄象征性地挥了两下，她可没勇气去场地找谁对打。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水户依风低调得近乎卑微，有一部分来自当初厨艺社带给她的毁灭性打击，另一部分则是天性里的自卑成分。
家里有在东京上大学的哥哥，艺校里尖子生的姐姐，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老三，水户依风实在挑不出自己身上的优点。若仔细算起来，大概是练功比较刻苦，父亲虽然常常不满她的功夫练不到家，但实质还是认为她在这方面很出色。板起脸孔时夸她几句，够她美上一整天。
“水户也拿起拍子啦。”中场休息的仁王雅治走了过来，自从上次美术室事件之后这俩人莫名其妙地熟络起来，笑嘻嘻地说：“要不要和我对打？”
“啊？”这家伙闲的吧。
“听说你是剑道社的？”
水户依风点点头，这和打网球有什么关系？
仁王雅治笑了：“被副部长夸奖过的人，肯定有些水平。”
“真田君……夸过我？”
“嗯啊。”仁王雅治鲜少听见严肃的副部长嘴里吐出褒奖词。那日天台之后，他无意提起水户依风，二人聊了两句，就听真田缓缓开口说出一句令他惊为天人的话“她的剑术，还不错。”自此之后觉得更加有趣，有意无意地找她攀谈。可惜女生表现得略微冷淡，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其实不然，问题原来出现在部长这！
水户依风腼腆地笑了，心里开出无数朵花，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啊。
“所以快来比试比试吧。”仁王雅治转动手中的球拍，意思不言而喻。
“仁王，不要为难水户了。”幸村精市淡淡开口。
“这么能叫为难呢，水户桑的剑术厉害，哪天我们一起教训教训学校附近的小流氓，不也是除害吗？”仁王雅治故作大义凛然地说。
水户依风错愕，原来不是比网球：“我不打架。”
男生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总会有第一次的。以水户桑的性格，肯定会保护那些弱小的人吧。”
“我们走吧。”
“嗯。”
收拾好画具，水户依风和幸村精市共同走出校门。天色渐晚，晚霞垂垂隐去，留下天际一道猩红的光亮，淡淡的墨色铺开，隐约看见一轮虚浅的弯月。
“这么晚了，水户桑一个人走在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吧。”
“不用了。”水户依风本能地拒绝，她不知道幸村的家是哪个方向，万一是相反的，就太麻烦他了。
“其实仁王说的没错，学校附近有一群惹是生非的小流氓。所以班上的同学总是下了学就匆匆回家，以免被盯上。”
“没事的，你看连真田君都夸我的剑术了，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呢。”水户依风有些骄傲地说。这是她唯一值得炫耀的地方。笑脸映在少年的瞳孔中，暮春之风佛过，空气中漂浮着恬淡的花香，却是说不出什么味道，令她稍稍失神。
少年笑了笑，伸手指向右边：“水户桑是这个方向吗？”
“嗯。”
“那一起吧。”
和幸村精市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余光撇到少年侧脸的轮廓，唇角微微上扬，预示着此刻愉悦的心情。若不出接下来出现的不和谐人群，水户依风简直忍不住感慨这良辰美景。
“哟，看来今天的猎物不错嘛。”
安静的小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三个混混打扮的青年，上下打量着他们：“原来是两个新人，也不废话了，你们该知道这里的规矩。”
“老大，你看那边那个小美人。”穿灰绿色上衣的男生猥琐地朝领头人使了个颜色，“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啊，不如我们……”
领头人嘿嘿笑了：“直也，你也有不吐废话的一回啊。”
这边的幸村精市挡在水户依风前面，转头对她低低地说：“他们看上的是你，我喊一二三，你就赶紧跑，不必回头。”
“啊？”水户依风直觉眼前的少年搞错了，好心提醒道，“幸村君，不是我啦，你没发现他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你吗……”她这个从小到大就没有被“美”形容过的女生，匪徒当前，是不会突然容光焕发的。
“……”幸村精市沉默，微微皱眉，被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心烦。
水户依风愈加肯定自己有当霉神的潜质，这种千年不遇的劫财劫色事件，居然让她给碰上了，而且罪该万死地连累了幸村精市。愈想愈为难，索性不想，大义凛然地跳出来，双手叉腰：“幸村君，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少年平淡的脸色上浮现一丝笑意，稍稍弯下腰：“那真是麻烦水户桑了。”
耳侧传来温热的呼吸，水户依风不禁脖子一缩，有点痒，同时脸上浮起一片红晕，一时不知如何做回应。上前去把挡路的人教训一通？在幸村君前一展自己的长处，没准能被路过的人捕捉这一威猛时刻，从此扬名？
不，不是的。
这并不是她习武的初衷。
如果父亲大人知道她这样做的话，一定会用更加严厉的加法处置她的。
可是……
“诶？”
强大的风劲从耳边忽地掠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对面骚动的领头少年一声怪叫，痛苦地捂住肚子，趴在地上无法起来。旁边的两个同伙顿时慌了，恶狠狠地说：“该死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路边滚出一个黄色的小球。
网球。
少年白皙有力的手指握住拍柄。明明看上去是羸弱纤细的样子，此时却拥有着威慑人的气场。对面的青年面露胆怯，犹豫着是进是退。
水户依风心里乐得开花，没想到小小的网球居然有如此威力。仰起头看见幸村精市的脸，少年的唇微微抿着，略嫌冰冷的眼神盯着前方。好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收回目光，向她微微一笑。
怎么男子也可以美成这样。
这次她绝对不是主动犯花痴，而是被诱惑了。
叫直也的青年趁水户依风发呆，突然冲上来，擒住手腕。幸村精市一惊，没料到这群人还不罢休。幸而她立刻反应过来，反手扣住，另一只手迅速抓住直也的胳臂，顺势一个过肩摔。
“啊唔——”
青年被甩在地上吃痛的呼叫。
剩下的一个混混看傻了，同伙全被揍，眼前的女生和男生看起来都不简单，继续下去的话只得全军覆没。一咬牙，吃力地抬起老大和直也，踉踉跄跄地走了。
水户依风看着那连滚带爬的背影忍俊不禁，算是给这些日饱受他们欺负的那些同学出一口气。这才是学武之人真正应该做的啊。
幸村精市看着她说：“水户桑果然令我刮目相看呢。”
水户依风眨了眨眼睛：“……诶？”
“有没有人说过，你过肩摔时的样子很勇猛。”幸村精市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很柔软，带着淡淡的香味，“比男孩子还要勇猛呢。”
这个时候是要礼貌地说“谢谢夸奖”呢。
还是流下三到黑线，六个点，然后低声默默地说“人家是女孩子啦”。
或者直接留给他一个比男人还要潇洒的背影。
显然哪一种都不适合水户依风。
因此她只是抽搐了下嘴角，重新背上书包，不再看幸村精市带着笑意的眼睛：“幸村君，我们走吧。”
并肩走在夕阳下，比任何樱花盛芳的时节都要浪漫。晚霞染红了女生的双颊，还有微微抿起的双唇。而后仿佛想起了勇气鼓足的澎湃声。
“呐，幸村君……”
“嗯？”
“我、我……”
“水户桑，怎么了？”
“我没有很男孩子气……我还是很温柔的！”
“呵呵。”男生轻笑两声，眼睛里的笑意愈深，于余晖下显得格外柔和，“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