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有缘》kathyand

5、当时只道是寻常

　　军训实在是乏善可陈，军训之后的篮球比赛却是激动人心的。
　　军训之后举办一场篮球比赛是汴大的传统项目。以往几年，篮球比赛冠军总由国政系包揽，在习以为常之后，大家也就对这项传统兴趣缺缺了，毕竟没有人会喜欢看没有悬念的比赛。
　　但这次，却不同。金融系追命冷血的珠联璧合，建筑系戚少商的独臂擎天让老大哥国政系疲于奔命，到最后竟早早出局了。而冠军之争，则将在金融系与建筑系两个学院之间进行。
　　这条消息无疑是轰动全校师生，老师们要看看这些初生牛犊，学生们……
　　男生们要欣赏精湛的球技，女生们，女生们则要看三大帅哥的终极对决。
　　如果说，金融系与建筑系在联手痛宰国政系的时候是亲密无间的战友。那现在，他们无疑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汴大，三大支柱院系的排名是这么来的：第一，国政系；然后，金融系与建筑系并列。这两个院系，基本上是属于谁也不服谁，大到教学质量，每年得到的赞助费用，小到校优秀学生所占名额，学生逃课迟到比率都要拿出来比个痛快的情况。所以，基本上进了这个系，就该是这个系的人了，以往有什么交情渊源，最好是尽快挥剑斩情丝，以免日后见面尴尬。当然，这只是表面情况，年轻人总是热血的。比赛的时候再怎么惨烈，也不会影响到从赛场上下来之后的友情。平日里，一起下馆子喝酒聊天吹牛，感慨一下人生国情，照样默契。
　　所以，即便戚少商知道一会就要跟追命冷血杀个你死我活，然后无论输赢，这梁子结下了，就别想有化解的一天！可他却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事实上，他很乐意看到他们三个之间的友谊能够开创一个新局面，那就是：平时见面咬牙切齿，可背地里提到对方的名字，却是英雄惜英雄的感慨。也是汴大的特色不是，入乡随俗嘛。
　　换好衣服，废话少说，比赛很快开始。
　　这场对决该如何形容？
　　当真是棋逢对手、将于良才、风卷残云、天地变色、逐鹿中原，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这是场内。
　　至于场外，那基本是女人天下。就连进行现场直播的校广播站播音员都是女性，且身兼追命爱慕者一名，你能指望听到有多少技术含量的演播？
　　在汴大长期处于弱势地位的男生们，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耳朵，在满场“追命，我爱你！”；“戚少商！戚少商！”或者，“冷血，太帅了！”的喊声中欣赏这场对决，并且偶尔为几个精妙的长传、投篮叫一声好，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声“好”被湮灭在广大女性同胞的欢呼中，无迹可寻。
　　比分一直咬得很紧，大家期盼已久的变数是在下半场开始后5分钟产生的。但这个变数，却并不是戚少商愿意看到的。
　　追命接到冷血传球，起跳上篮。穆鸠平身为中锋，阻挡，责无旁贷。于是——嘭！
　　冲撞！
　　追命纤细，从小身体又不好，哪里受得了给穆鸠平这么一撞？人跌在地上，脸都白了，冷血扶起他的时候，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更别说场外，顿时吵成了菜市场。如果观战的美眉们能人手一只番茄，估计这个时候穆鸠平已经被砸成一滩番茄酱！
　　裁判是公正的，或者是追命的粉丝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裁判做出“恶意犯规”的判决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反对，也没有人敢反对。
　　于是，罚球。追命两投皆中，再开局，建筑系已经落后了三分。而比赛，只剩下10分钟。
　　那个时候，戚少商有点急了。丢掉的三分不是问题，却是他们这队的气势，已经被金融系全面压倒。心急就容易坏事，尤其是心急再加上分心乱想，更容易出事。
　　戚少商截走了对方的传球，线外三分起跳，手里的球还未推出，眼睛却落在了场外的顾惜朝身上。
　　他穿一身黑，两手插在裤袋里，慵懒地靠在看台一边的栏杆上，冷冷地看着场内，冷漠而疏离。仿佛这里的热闹统统进不到他的眼里心里。这个态度就让戚少商来气，再想到比赛之前，他热情邀请顾惜朝参加，他居然只冷淡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跟人合作。”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大热天的，穿这一身？也不怕中暑！”戚少商忿忿地骂了一句，发誓要进个好球给他看看。
　　晚了！
　　冷血从背后杀到，又是“嘭”！篮球被拍下。戚少商来不及收住投篮的力气，摔了下去。
　　这一次，裁判没有吹哨。
　　“喂！为什么不吹哨？没看见我们老大摔了？”穆鸠平立刻冲上前，一把拽住了裁判的衣领，“你敢玩阴的……”
　　“老八，放开！”戚少商对这个冲动爱误事的队友头痛无比，刚想站起身，却发觉脚踝一阵刺痛。屋漏偏逢连夜雨！
　　穆鸠平却仍在嚷嚷，“没看见人家犯规？你收了什么好处？”
　　公正廉洁的裁判自然大为愤怒，二话不说，一张黄牌迎风招展，分外妖娆。
　　“好！”仍在记恨穆鸠平伤了自己的心头肉的女孩子们那一声欢呼几乎要把天也震塌半个下来。
　　戚少商赶紧示意其他队员把脸抽筋的穆鸠平架走，场上才又恢复了平静。
　　戚少商脚踝扭伤需要处理，比赛暂停。
　　此时，时间只剩下最后的7分钟
　　“老八，我警告你，你再冲动坏事，我让你下场！”戚少商一边咬牙让阮明正帮他处理扭伤，一边不忘教训穆鸠平。
　　头痛啊，现在扭伤了脚，老八又吃了一张黄牌，只怕……
　　“少商，让我上！”阮明正突然道，你休息一会，到最后三分钟的时候再上，也来得及。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穆鸠平第一个跳了起来。
　　“我女孩子怎么了？总比你这个不长脑子的蛮牛强！”
　　戚少商苦恼地摁住眉心，眼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看台上的某一点。
　　一直作壁上观的顾惜朝等的似乎就是这个时候，轻轻勾起嘴角，抛给戚少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他转身离开。
　　该死的！该死的！戚少商咒骂着跳了起来，冲上几步，大声喊道：“顾！惜！朝！”
　　虽然被点到名，顾惜朝却根本连头也没回一下。至于在场的其他人，知道顾惜朝大名的也实在太少。所以，基本上大家得出的结论是：戚少商怕是输急了，或者，大喊大叫是他独特的励志方式？
　　见死不救的大混蛋！戚少商骂骂咧咧地转身，抓起一个篮球就朝顾惜朝的背影砸去！“顾惜朝，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
　　事实证明，戚少商打篮球是老大，拿球砸人也绝对是老大！那只篮球就如同火箭一般，向着顾惜朝呼啸而去，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顺着篮球的飞行路线，轻易把那个“顾惜朝”给揪出来。
　　顾惜朝利落地转身，慢吞吞地抽出手，单手抓住飞来的篮球，然后开始往回走，点漆的眸子里已经有了些名叫“煞气”的东西。走到看台前，手一撑，一个漂亮的雁落平沙，人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