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窥见星星70 ...
-
江元昨天还手的事被陈自树编造为蓄意殴打告到了教务处。
由于江元家庭背景这件事已经传开,再加上陈自树的编造,一时间在C大的家长群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其中的家长代表便是陈自树的母亲,她主张让学校给予江元开除的处理方式。
江元一早便被叫到了学校。
他站在教务处,陈自树和陈自树的母亲站在校长和教务主任旁边。
江元脸上的伤情看上去没有陈自树的严重。
因为陈自树的伤有一半不是他打的。
教务处主任和校长神情都不是很好地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劣迹斑斑坐牢的犯人,他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们朝他身上投来的目光。
陈自树的母亲喷射似得爆出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个杀人犯的小/逼崽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开除必须给我开除。”
说完陈母又安慰着她儿子,此刻的陈自树藏起了他的獠牙装得一副鹌鹑样儿地缩着肩膀好像很怕江元一样。
可怜的江元孤立无援地站着,他昨天已经想到陈自树会怎么整他的各种可能性,只是没想到陈自树会贼喊捉贼。
昨晚他辗转反侧地想,会不会因为他还了手把他抓进去坐牢 。
他知道不会,但出于对自己父亲所犯的事的恐惧,他越想越害怕自己会遗传到基因,如果陈自树不肯放过他,闹大了的话,他会在这个社会上活不下去。
陈自树现在做出行动了,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江元抬头说:“不是我单方面打他,是他打我和威胁我,我才还手的。”
他说出实情后,陈自树慌了似的反驳再度污蔑说:“校长,主任,不是我威胁他,是他带着另外几个校外的人威胁我一周之内不给他二十万,他就不会放过我。”
江元不可置信地看向陈自树。
陈自树继续说:“他本来就有个杀人犯父亲,血缘这种东西果然连犯罪都是遗传的。”
陈自树继续往他有犯罪基因上加码,因为抓着这个点,说他做了什么好像都合情合理起来了。
校长和教导主任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起来。
片刻后,校长问,“江元,之前你姐打电话来说你被陈自树欺负,是你在说谎吗?”
江元:“我没有说谎,室友和同学都可以证明。”
校长随后将他的室友和同学都叫来过来当面询问。
江元以为会有人说出实情,可是这些平时看着他是怎么被陈自树欺负的人再次保持了平时一贯漠视的沉默。
教导主任问江元的室友,“你和江元住同个寝室,平时江元又被陈自树欺负吗?”
林楚成充满愧疚地眼神看了江元一眼又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校长看向江元,原本还对陈自树抱有怀疑的眼神已经转变为杀人犯的儿子果然也品信不行的眼神。
因为陈自树污蔑他二十万的事,校长本想私下低调处理,可陈母说这是敲诈勒索,便叫嚷要报警,要把江元抓起来。
校长和教导主任都拦不住陈母,而站在一旁的陈自树脸都白了。
校长最后给陈母协商说,让江元先回去给他家人商量下当面道歉和医疗赔偿,别闹到警局的程度。
陈母看着他儿子委屈的像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倭瓜,情绪仍然不理智,“是否报警这件事,我也需要给家长团商量一下,校园暴力是坚决要杜绝的行为,江元这种劣质学生不能够继续在C大上学。”
陈母带着陈自树走了。
之后教导主任给江元说让明天他带父母来学校商量怎么赔偿处理。
江元抬头面无表情地说:“你明知道我没有父母。”
他在福利院时的信息早被传出去了。
父亲是杀人犯,母亲跳楼自杀,这些消息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去撤销就业信息的时候教导主任还特意当着他的面一副关切地样子感叹着说原来他父母都死了,还问过他养父母。
他当时说了养父母也过世了,只和姐姐一起生活。
现在让他叫家长来很明显是故意的。
他不过是反驳了一句话,教导主任便皱眉看着他,低声嘀咕了句,“多问一句怎么了?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校长说:“那就叫你姐来。”
江元从教导处离开后,林楚成和两个同学追上给他表示歉意。
他们都是愧疚又不想惹事的表情,林楚成代表另外两人说:“江元,对不起,我们知道你人很好,但是快毕业了我们不想被牵扯进去,主要还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太严重了,我们不想和……扯上关系 。”
江元垂着眸什么都没说。
他们道完歉后便着急跑走了。
他们知道他的人品可还是因为他的背景推翻了对他的认识。
究竟是形象塑造人还是真实做过的事塑造人。
仿佛一些看不见的成见已经像结实的大摆锤一样真真实实地击碎他存在的好的一面,好像他生来就应该是个坏人。
可他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
什么时候大家才会不被他的背景而影响,只通过他做过的事来判断他和他父亲是不是同一类人。
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父亲杀人的那刻,他们全家就已经戴上了隐形的脚铐。
他恨他父亲为什么要犯罪,也恨母亲丢下他自己面对糟糕的人生。
-
纪家三人组回家就开始讨论纪方铭的取向问题。
何虞芳坚定地说纪方铭不和周云佳结婚是因为喜欢男生也亲口承认了,她没有说错。
而纪林表示他眼不花,看得出来纪方铭有喜欢的女生。
程莲丽则保持中立。
她是担心纪方铭因为去世那个女孩子有心里负担才选择喜欢男孩子。
她也是很前卫的人,不像老头子一样是老古董不能接受啦,但…哎…还是不能接受。
“他以前喜欢女孩子的呀。”程莲丽也开始急了,“我和老纪以前还见过那个女孩子。”
纪林用力点头,终于有一件能和老太婆达成共识的事儿了。
“对啊,我俩见过的。”
何虞芳抿了抿唇不太高兴地说:“爸妈,你们不会说的是那个叫什么悠悠的孩子吧?”
程莲丽记得很清楚,“孟呦呦。”
何虞芳拿着包坐到沙发上,“我不喜欢她,方铭因为她差点进了少管所。”
程莲丽看了自家丈夫一眼,又紧抿着唇短促地呼了口气严肃地看向何虞芳。
“你知道孟呦呦那小姑娘是谁吗?”
何虞芳端庄地沉着脸,“我管她是谁,她差点毁了方铭的人生,我没找她算账已经够仁慈了。”
程莲丽坐到何虞芳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哼了一声。
“你可能忘了方铭以前跟着他亲爸差点在湖里溺死那次了。”
何虞芳闻声抬眼神色寡淡地顿了很久。
“那和孟呦呦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何虞芳蹙眉困惑,“为什么?”
程莲丽绷着脸,粗着脖子加重了语气,“人家孟呦呦的妈妈救了你儿子的命,替你儿子去死了。”
每个重音都让何虞芳瞳孔微缩了下。
程莲丽瞥了她一眼,吐了口气,声音小了点,“那个女孩子都不知道她妈妈是因为救方铭才淹死的,还和方铭那么要好。”她心生可怜地垂下眼,“听说那女孩子也已经去世了,再也没办法知道这件事。”
纪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他沉重地抿了抿唇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莲丽回想着纪方铭来纪家那天,是他生日的前一天,他们张罗着想给他过个盛大的生日派对,但纪方铭很低落地说他不过生日。
生日当天,纪方铭很早就出门了。
她想着也还没开学,那么早去哪里?
由于实在好奇她就偷偷跟着纪方铭,看着他买了鲜花、水果和祭祀香坐车到了墓园。
她偷偷跟在后面,看见纪方铭很熟悉地走到一个墓碑前蹲下来准备清扫一下时好像发现墓碑和之前不一样。
他仿佛恍惚到站不稳地跑去叫来了墓园管理员,问徐女士不是没有女儿吗?怎么给墓碑上加了名字。
管理员说这块墓地是徐女士的朋友买的,一开始不愿意刻徐女士女儿的名字,是最近才请人加刻的。
她看见管理员走后,纪方铭跪在墓碑前失魂落魄地低着头抚摸墓碑角落的字。
墓园要闭了纪方铭才离开,等他走后,她悄悄过去看了眼墓碑的角落。
崭新的刻纹上刻着:长女孟呦呦
……
秦朗高兴地看着手机上预定成功的六张野营俱乐部的门票回中药馆。
虽然肉疼但是他姐姐说的对,对喜欢的女孩子就是要花心思追的。
许念长得漂亮她可选择的好男人那么多,他只能做的比别人都好她才有可能会选择他。
更何况,还有纪方铭那样强劲的对手。
他身高不占优质,总要在用心上占点优势吧。
不然许念凭什么会选他呢。
要走进中药馆时,听到有人用好听到酥人的成熟男人的声音叫了他一声:“秦医生!”
他闻声回头,纪方铭从豪华轿车上迈着大长腿走下来,一张帅气的脸上带着帅气的笑容看着他,看的让人简直顿时生起嫉妒之心。
老天爷!你真的太不公平了哈。
纪方铭说有事想和他说。
他心想他和这个长得帅的大情敌有什么好说的,准备不予理会地甩头走了,结果纪方铭上来把他拎着就上车了。
拎着…拎着。
就是像拎个手提包一样拎着。
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坐在咖啡厅里,秦朗紧皱着眉头视线盯着桌前摆着一个质地特好的马克杯,里面装是雪顶咖啡,绵密的奶油撒着可可粉和巧克力碎,是魏一雯代言过的咖啡品牌。
别看他平时不追星但魏一雯代言过的美食他都知道。
这个咖啡他早就想尝一下了,但因为一小杯要好几十,他平时是舍不得的。
今天是纪方铭请客,真好。
秦朗的视线从雪顶咖啡上抬起看向对面像是画报一样端起咖啡的纪方铭,嫉妒心又熊熊燃烧起来。
“找我干嘛啊?”他咧了咧唇问。
纪方铭放下咖啡杯,掀起眼眸,沉着地问,“你可以无条件地永远对许念好吗?”
“当然了。”秦朗毫不犹豫地回答,话落鼓了鼓嘴,大眼睛睨着他,“干嘛啊?想让我放弃和你竞争啊。”他伸手端起咖啡喝了口,奶油粘在嘴唇上说,“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我是不会放弃的,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男人之间公平竞争是合理存在的。”
秦朗味蕾感受着咖啡和巧克力的香甜,眸光闪了一闪。
好好喝哦。
他故作镇定地放下杯子抬头。
纪方铭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半垂着头,视线落在交叉摩挲着垂放在膝盖上的手。
要了命了,纪方铭怎么连手都能长得那么好看。
再看看他自己,一整个小胖手,啄起来就像个卤猪蹄。
他拿什么和这有钱还帅的男人竞争啊,
真想不要脸地让纪方铭放弃许念。
然而,这个想法他还没说出口,纪方铭主动开口了,“我不会和你抢的,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就要对她非常好,她想要什么都买给她,不用担心预算,我会提供经济,只要她过得好。”
秦朗又一脸呆呆地茫然转为严肃的疑惑,“什么意思啊?你要把许念让给我?你不喜欢她?”
纪方铭诚实说:“我喜欢她。”
秦朗更困惑了,“那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想要努力和她在一起吗?”
纪方铭低沉地垂着眼皮视线盯着桌面,他的一呼一吸好像都透露出沉重像是有逃不开的雾围绕在他周围。
他吐了口气,掀起眼皮看向秦朗,“因为你会比我配得上她。”
话音落下,纪方铭微低了下下巴,嘴角僵硬勉强地牵着,夹带着的味道像是有橘子皮的苦涩。
可刚听在秦朗耳朵里的时候却像一颗糖,能听大情敌这么说他得意地快弹起来了,他何德何能能比得过大帅哥啊。
但高兴不过几秒,看到纪方铭的神情却又觉得他对许念的爱好像真的比不过纪方铭。
他们不是都差不多时间认识许念的吗?
怎么感觉纪方铭好像认识她很久了。
秦朗左右动了动嘴唇,撅着说:“我又不蠢,好赖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你在调侃我吧。”
纪方铭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我害死了她亲生母亲。”
看到纪方铭说出这句话得时候脸上显露出来的痛苦,秦朗才感觉到纪方铭素日里的自信都仿佛是伪装,纪方铭的骨子里也是藏有自卑的。
-
结束了和秦朗的谈话,纪方铭去陶艺店接许念一起去江家。
上车后,许念从手机相册里翻出最近做的陶艺递给他看,笑眼弯得像月牙。
她手指捏着纪方铭送给她的项链吊坠很开心。
“我有进步吧?不是我自夸哦,我的艺术细胞还是蛮牛的。”
纪方铭接过她的手机看后认可地点了点头,“嗯,确实有进步,不像之前捏的那个癞蛤蟆了。”
许念困惑转眸,“癞蛤蟆?我没捏过癞蛤蟆啊。”
纪方铭扯唇笑着把手机还给她。
“那…我记错了?”
看着他单手拨动方向盘倒车,许念困惑地努了努嘴唇。
过了几分钟到了熟悉的地方。
“怎么突然想来江家了?”
她以为是要回公寓,没想到纪方铭开车到了江家。
纪方铭沉了沉道,“有事要和江元说。”
许念点点头跟着纪方铭下了车。
他们走进江家大门,在玄关换鞋时,江舒晨出来站在客厅门口说饭菜已经做好了,紧接着秦朗从江舒晨身后走出来。
秦朗抿唇笑着轻声打招呼,“小念。”
许念边换鞋边抬头,看见秦朗还有点意外,“秦医生,你也来啦。”
秦朗不动声色的看了纪方铭一眼又笑着回过视线点头说:“嗯,之前万万中毒的事我听说了,所以过来看看万万。”
许念平淡地点了点头。
她听舒晨说了万万中毒的事了。
江元之前说是鱼是中毒死了,这次小狗万万也差点中毒死了。
怎么回事啊…
若有所思地换好拖鞋后她和纪方铭一起走进客厅。
纪方铭没看到江元便问,“江元还没回来吗?”
江舒晨在厨房把刚炖好,还冒着热气的番茄牛腩端上桌说:“可能快了吧,他今天给我发消息说你和小念要回家吃饭后就说他兼职下班就回来,可能今天兼职有点忙。”
纪方铭:“他做什么兼职?”
江舒晨:“好像是在餐厅里吧,他具体的也不告诉我。”她手在围裙上揩了揩拿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回来没有。”
手机刚拿出来,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江舒晨顿住手出去客厅看了眼,回头说:“说江元江元到,应该回来了。”
江元走进客厅,笑着挨个打招呼,“方铭哥,许念姐,秦医生,诶,今天人齐诶,都来了。”
因为脸上有伤,害怕被问起怎么回事,他回避着他们的视线蹲下去抱起摇摇晃晃走来的万万。
秦朗一眼就看到了,问,“哎,你脸怎么回事啊?”
江元故作镇定地放下万万,干笑了声,含糊其辞,“哦,骑自行车不小心摔了的。”
秦朗倒是一点不怀疑,因为他就很不会骑自行车。
“你这太不小心了,你去我那儿拿我的自行车骑吧,骑我的自行车绝对不会摔倒。”
江舒晨知道江元不想说出实情,接着秦朗的话题聊。
“为什么骑你的自行车不会摔啊?”
秦朗有些尴尬,嘿嘿笑了笑,“我的装了辅助轮,有四个轮子。”
江舒晨眸子一亮,“是和小猪佩奇一样的车车?”
秦朗大气又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对,就是那种车。”
江舒晨帮江元打掩护,拍了下江元说:“可以啊,你以后也骑四个轮子的就不会摔了。”
江元符合笑着点了下头。
他以为他脸上的伤就能这么糊弄过去了,可当他再抬眼时,纪方铭和许念都沉默地看着他。
纪方铭沉着脸很严肃,许念则一脸担忧。
可能是他摔自行车的次数太过频繁了,他们两人好像都没有秦医生那么好瞒,仿佛都猜出了什么。
他尴尬笑着说饿了赶紧去厨房洗了手给大家添饭张罗着大家坐下吃饭。
江舒晨的厨艺特别好,他就着她做的豇豆炒肉末能吃三碗饭。
大家吃饭的时候秦朗说要请大家这个周末一起去新开的野营俱乐部玩,紧接着话题就开始讨论野营俱乐部没有再谈论他脸上的伤了。
江元因此松了口气。
只是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他满腹心事地看了江舒晨一眼。
他该怎么说学校发生的事?
想着想着感觉又要为难舒晨突然饭不香了。
吃完饭,他洗了碗后,纪方铭叫他上楼去有话想对他说。
他拿了两罐啤酒上楼去,纪方铭弓着背坐在榻榻米桌上沉默地望着远处。
江元走过去,坐到他旁边递出啤酒。
纪方铭侧目淡然说:“要开车,不喝了。”
江元点了点头,独自开了一罐,“这么晚了不住这里吗?”
纪方铭抬眸,“嗯,今天是专程过来有事和你聊的。”
江元喝了口啤酒砖头看向纪方铭。
他怎么感觉有种要好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