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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回家 ...

  •   庄氏在病中也感到了家里的气氛诡异。他问侍人们,问二女儿不得详情,病中不见女婿侍疾,李侧夫又支支吾吾,更是心里疑惑。待得能下床走动,非要求去看两个女婿到底怎么回事。结果见到了脸上伤疤狰狞的扶兰和消瘦吓人的花颜——都病倒起不来床着,见到他都泪水汪汪。
      追问之下得知了事情大概,庄氏几乎晕去。家门不幸,还遭此大辱,他急怒攻心之下休克过去。易彤闻讯后,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探问父亲,庄氏何等敏锐,又发现他衣饰陈旧,手臂有伤,当下明白受妻家虐待。他待易彤如亲子,一见之下再是心痛难忍,一怒不平一痛再起,自此添了手颤抖不休的毛病。

      易灵殊回家。一路行来,边赶路边修炼,虽然没有当初武艺刚成时进入大山中的潇洒自如,却也更圆满自然。她慢慢有点儿理解为什么界神强调要圆满,那实在是洞悉了天地万物,明白了道法规则之后才能有的平静通融,如果当初易灵殊像柄犀利的剑,现在她像轮,既变化多样又无比简单,这样矛盾的统一,才是知道万法自然的超脱。
      灵气的吸纳转化逐渐顺利起来,虽然还是不多,积累速度却在加快。更奇妙的是,那些不明颜色的小点,开始变多变大,有的已经可以看出颜色了,紫的、深蓝的、黑的。它们明显有别于阴性灵力,更为活跃跳脱,经常在碰撞中融合、分裂,每次都带给易灵殊奇特的感受,说不出的体验。
      发现这点后,易灵殊尝试故意让这些小点碰撞,这样不断体验不断改进,她可以肯定这些小点就是阳性灵力!自己体能的阳性灵力原本几乎都被耗光了,现在这些到底是残留还是再生的呢?这些灵力似乎不太稳定,有没有什么隐患?

      易灵殊一点点摸索着利用它们,消耗会怎样,碰撞会怎样,炼化会怎样,如何能再生。越来越发现这些灵力的奇妙之处。总的来说,它们颜色越深越纯,阴性灵力极纯时可以被炼化,纯至极致又能再生。只是不断努力,阳性灵力的数量还是极少,阴性灵力本就难积蓄,积蓄的几近满了,才能通过催动炼化到极致,转化一点阳性灵力,也许是一个小点,最多是三个小点。
      有了之前的教训,易灵殊再不敢冒进,每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灵力多了就封印起来。有时实在修炼的顺畅,也忍不住停下赶路多做会功课。这样停停走走,用了一个来月才进入紫湛。到了这里,易灵殊不由归心似箭,她进关后到了最大的镇子,找到驿站,出示了一直缝在衣内的小令牌——等级较高,要求提供快马。
      这样不断换马,又不用再隐藏身份,易灵殊赶路速度大增,比当初还少了两天到达京城。她抵达城外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到了。不由暗笑:路上心急的不行,真到了城门却做起小男儿态来。易灵殊在京城实在有名,长的也是引人注目,守城的兵卒发现她牵马打量城门时就吃了一惊:这人怎么这么像易庭卫。可是几个月前就已经说她剿匪殉职了啊,难道......此时已近城门快关的时候,秋天的落叶在风里打着旋,黄昏阳光把阴影拉的老长,兵卒吓的脸惨白。

      易灵殊没注意兵卒的表情,心情愉快地递过令牌,验完后上马进城,一路直奔易将军府。反正天色已晚,和紫治也没过硬交情,不用先进宫去报信。反是家里让她惦念的紧。到了家门口,忽然想到,家里人必然已经以为自己死了,路上打听到的也是如此,现在上去敲门露脸,还不把人吓个半死。
      犹豫一下,还是直接上门,待要敲门才警醒过来,为什么觉得有点别扭,易府治家如治军,家门口立的家丁都是军人样的笔直,偷懒委顿是要挨鞭子的,可现在门口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再细看,门柱油漆剥落,庭前沉土积浮,竟然一副败落迹象。这是怎么回事?易灵殊沉步上前,扣响了门环。

      易灵殊进府后,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开门的老妪确认她后就嚷的山响,报信的人四处乱窜,易灵悦得到消息头一个扑出来,看到妹妹再没有过去矜持文雅的神态,抓住双臂摇动,竟然含了泪。紧接着李侧夫搀扶庄氏快步奔出,庄氏见到女儿瞬间几乎腿一软要坐倒在地,只叫两声儿,手抖不停。
      庄氏手颤抖的异常,母亲和大姐不似在家,扶兰花颜迟迟未见,易彤也没人影——易灵殊已经感到不对了。若是以前,她早问起来,现在经过这么多事,已是沉稳地多,扶着父亲招呼二姐进了房。花颜和扶兰来了,花颜像是极为虚弱,侍人搀着走路都打漂,见到易灵殊喊了一声妻主,就泪流了满脸,几乎没晕撅过去,扶兰更奇怪,自己家里还戴着面纱,在身前三步远行了礼再没靠近,只是身子轻轻颤抖着,表明他情绪激动。
      所有人当然都追问落海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出使内情,洪湘还亲自到易府来祭奠,详细说过事情经过。易灵殊只道落海后昏了过去,因学过能够闭气的功夫,自然而然地浮到水面上,后来搭乘刚好通过的渔船回了岸。心里想,哪能说当初确实不想活了,被海水淹了N久,连鱼都不吃?至于为什么回来这样晚,就实话实说了,简要讲了在纳夏的经历。

      已到晚饭点了,厨子使出一身力气整治大桌饭菜,一家人边吃边谈,也不顾食不语了,也不顾女婿侍奉主夫了,什么规矩都抛在了一边儿,听易灵殊讲出使经过。待到用毕饭,易灵殊看庄氏已露出疲态,就劝说父亲休息,又让两个夫郎先回房。她叫住易灵悦道:“二姐,我到你院里坐会儿好么?”易灵悦知她心思灵透,肯定早觉察到家里异常了,难得忍到现在,当下点头。
      姐妹两个再度坐在院里喝茶。上一次喝茶还是易彤进宫时候,这次历经大变,易灵悦更感物是人非。“二姐知道我要问什么吧,直接告诉我。”易灵殊语调非常温和,意思却不容拒绝。易灵悦看三妹俊美的面容,沉静坚毅中透出隐隐锐利,那样让人放心信赖的目光,吁了口气:“说来话长。都不是好消息,你不要冲动。”
      易灵殊做个手势,稳稳托着杯茶,目光如水。易灵悦简要说了家里发生的所有的事。到扶兰花颜被劫时,几次停顿。她见易灵殊面容不变,倒猜不透这个妹妹的心思,却不知道易灵殊的心在她叙述中几番起落,忽如冰浸忽如油煎。易灵悦在跳跃的烛光下,没看到易灵殊听到母亲奉旨查找大姐时眉稍轻轻一挑,听到易彤被柳家嫌弃抿了唇角,听到扶兰被浑身是血的贴着“私奔淫夫”扔回后门时,额角青筋跳动,最后,听到父亲落下手颤宿疾后,她重重喝干了杯里的茶。

      易灵悦讲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是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喝杯茶平静下来后,又道:“为了防止再有意外,我已私下变卖了一些家产,让可靠的人到临州置办了点产业。你侍夫妹妹开的芳香阁后来也被人盯上了,好在出事后我们就关了铺门,让她们带了些银钱先到临州打前站。说来这些事能做成,还亏了你几个朋友的明帮暗助。她们虽不敢得罪天家,也尽力帮了不少忙。”
      “都有谁?”易灵殊问。诧异于她的平静,易灵悦不由看了看她脸色。晕黄灯光下,易灵殊静谥安坐,像尊缺少生气的雕像。她不知道易灵殊因为过怒反静,已经触动了灵力封印。
      “洪湘,她在母亲奉旨后偷偷派人来暗示过,还给了几个帮能忙的边军人名;赵梓承上书颂你功绩,让皇上金殿褒奖,才有了后来的侯位追封。她还约见过柳长安,让她善待彤儿;胡耀宗来送过两笔金银,她好像知道了什么,意思让我留点家底应急。其她的还有......”易灵悦逐个说了一遍,易灵殊点头道:“我知道了。”
      易灵悦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还有紫淳郡主。他来报过两次信儿,赵家后来还来闹过事,紫淳郡主和七皇子不知用什么办法压了下来。不过听说他被禁足了半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天色已晚,二姐歇息吧。明日一早,小妹就要进宫面圣,还要拜望一下亲友。”易灵殊放下茶杯起身。
      易灵悦担忧地看向她,这个妹妹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其实有点桀骜不驯,现在她大难不死,千辛万苦地回来,发现家里这样惨况,不知要闹出多大事了。易家已经禁不起折腾了,再有意外......她简直不敢想,连道:“琅轩,你不要冲动行事。彤儿已经嫁了,去柳家闹事只能再让他受苦;母亲和大姐还情况不明,更不能和皇上闹翻。你和我大不同,回来就从一个追封变成活生生的广安侯了,更受猜忌。”
      “二姐意下如何?”易灵殊微笑道,只是笑容说不出的清冷。
      “为保家人,不如急流勇退,自愿交出兵权,表明无意恋栈权势,然后迁居外地,以求平安。”易灵悦道。
      易灵殊点头:“二姐所言甚是。若是没有万全之策,这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不过现在还不必。”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二姐不用心急,帐要一笔笔算,情要一份份还。我易三不是回来了么,不用着急。”
      易灵悦看她已经向外走去,只拦不住急道:“你万不可鲁莽行事,要顾得父亲、姐夫和你夫郎性命啊!”
      易灵殊大笑:“我过了多少坎才回来,能不爱惜自己的命,不护好家人吗?二姐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最后一句话,人已在院外。

      夜里回房,花颜和扶兰两人都侯在屋中。易灵殊拉过施礼的两人拥在怀里。扶兰轻轻挣扎,只听一道温润声音道:“别动。”拥抱良久,两人的泪痕都干了,易灵殊才放开他们。也不多言,就逐个诊了两人的脉相,给他们写了药方,吩咐道:“我这几天要办事,先不能给你们渡气诊疗,先自己把药吃上,好生调理两天。”想到两人吃了那么多苦头,不由心里酸痛,目光怜惜地看过去。
      花颜在易灵殊眼光端详下已羞愧难当,当即跪倒在地:“妻主,奴没用,没护好侧夫大人,还让他为了救奴受伤挨打。求您责罚。”说着已是愧疚地抬不起头来。易灵殊轻轻叹息:还是这样胆小卑微的性子,遇到事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认为自己受苦是应该的,别人受罪就都怪罪的自己头上。拉他起来,抚弄他的发丝安慰道:“我怎么会怪你,都是我没保护好你们。该罚的是我。”
      扶兰闻言泪水湿了面纱:“不,是下侍罪不可恕,赵春生那禽兽是为下侍而来,害苦了花侍夫和二姐,还连累了爹爹,是我该死!”说着跪在易灵殊脚前,泣不能声:“下侍不但几次被劫入歹人内室,还被牵衣扯袖,触及肌肤不知数处,早就不洁,更何况被裹席贴字,败坏家声!现在容颜尽毁,丑不可视,早该自尽。可因为爹爹不知死活,又恐让高堂病情更重,才厚颜苟活至今。求妻主赐下侍白凌一段,以洗清易家污名!”

      花颜已是扑了过来:“不,妻主,侧夫大人没有失贞,没有!他宁肯自己毁了脸,也要保全贞洁,您千万不可啊。”说着抱住扶兰:“扶兰,你别这样,你玉一样的人儿还有污名,我这么脏的男子就连投井都不配了。再不要说自尽的话,呜呜......”他深知高门大户极重家声名誉,虽然易灵殊是难得的好妻主,也深怕她受到世俗影响,为了扶兰被劫被辱,真的不要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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