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传奇二 ...
-
待雪衣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与沈浪和熊猫儿听了,他得到的,却不是欣喜若狂的表情,却是一脸的疑虑。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雪衣皱眉道。
“以雪衣兄的医术,我们怎会不相信,但是,这确有些风险啊!”熊猫儿答道。“是吧,沈浪?”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在想,噬心蛊已进入我体内一事,谢晋臣是否知道。”沈浪说道,不冒险就没有胜算,但是他必须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是啊,要是让谢晋臣知道噬心蛊已进入沈浪体内,指不定他什么时候促动了蛊虫,会不会让沈浪把我们都给……”熊猫儿可不敢想象沈浪像疯子一样杀人的模样。
“应该没有,否则,他早已吹奏了能驱动蛊虫的曲子,将沈浪召唤去了。”雪衣摇着头说道,“而且,蛊虫进入沈浪体内,却不是谢晋臣所命令的,否则,七七早已毙命。不得不说,你们确实命大!一般来说,噬心蛊要进入新的宿体,都是主人驱使的,像你这样以血引蛊的情况,只有极少数。蛊虫不待主人命令而进入新宿主,忠诚率就会下降一些。”
“蛊虫是一大患,还有一个谢晋臣,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呢?”沈浪担忧道。
“离三月之期还有一个半月,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熊猫儿有些气急,这个危害武林的害虫,就该把他铲除了。
“也有可能他会耐下性子等到三月之期,什么也不做,毕竟,现在,多做多错。”沈浪沉吟许久,说道。
“所以,现在,除掉你体内的蛊虫,最是要紧。噬心蛊一旦发作,疼痛难当,一点一点啃噬内脏,只有不间断地输入内力才能减轻疼痛,我想七七,就是这样被输入了内力的吧。”雪衣说道,当务之急,是沈浪,如果沈浪不好了,恐怕,对付谢晋臣一事,也少了主力。还有,七七,肯定会担心的吧。
“但是你说的这方法……”熊猫儿还有些疑虑。
“好,雪衣兄,一切,就照你说的办。”沈浪竟一口应下了。“猫儿,没有冒险,就没有胜算,我信得过雪衣兄。”沈浪信任地一笑。
“是,你连白飞飞都信,把催命丹当伤药,害得七七往鬼门关走了一圈,害得王怜花诡计得逞。你还有什么不信的?”熊猫儿扔了个白眼,开始抖沈浪的往事。
雪衣诧异地看向沈浪,这样的人中之龙,也会看错人吗?
“以前是我太轻信,我以为,白飞飞她……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沈浪也懒得解释,总之,现在七七一切都好。
“沈浪!”
大老远地,就听见七七的声音,还有她重重的脚步声。
“小姐,你慢点,慢点!”后面跟着个小泥巴。
门是被撞进来的,七七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一张脸已是煞白。
“七七,你怎么来了?”沈浪心疼地问道。
“我担心你嘛。”七七没气似的说。
七七走到沈浪床前,沈浪握起七七的手,指着她的小脸说:“看,一脸的汗,跑那么急做什么?难道我还会走了不成?”
七七赧然一笑,一双眼睛,像五月的鲜花上的露水,晶晶闪亮。
她只要一看见沈浪,其他人统统无视。
“哼,见了沈浪,就把我这个大哥给我忘了。”熊猫儿有意打趣一下七七,故意装着失落的语气叹道。
“猫大哥,我什么时候把你忘了啊?”七七撅起小嘴,走过去,想和以往一样,打他一拳,却不想,走了没几步,没来由地胸口一紧,眼前一片漆黑。
“七七!”
沈浪见七七倒地,掀了被子,扑上前接住她。
雪衣忙将七七翻过身,只见她的脸雪白,一双唇已是青紫。
“不好,快把七七放到床上!”雪衣大呼不好,一探手,恍然记起,他的银针,落在了柴房里。
“糟了!我回去拿银针,你们看着她。我马上回来。”雪衣急匆匆地就往柴房赶去。
“七七,七七!”沈浪大喊道,他想着七七会不会听见他的声音,是不是就能醒过来?
熊猫儿在一旁看着,却是半点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你光喊她名字,她就能醒了?”雪月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雪月,你可有方法?”沈浪急切地问道。
“啧,她是因为被噬心蛊啃噬了心脏,导致了,活动过量就会昏迷。现在我要为她施针,你们两个,闪开些。”雪月挥挥手,示意沈浪让位。
沈浪忙站开,雪月一步上前,先是把脉。银光闪闪,几根银针已准确无误地扎在了七七胸口附近的几处大穴。
“雪衣习医,天资极佳,我不及他,但从小我就爱揶揄他,生病了自然也不愿找他医治,所以就偷偷习医,后来被师父知道了,也一并收入了医药师父的门下,我医术虽无雪衣那么神乎其技,但至少,也算神医了吧?”难得见雪月说话正经一次,沈浪与熊猫儿对她也有了些改观。没成想,这最后一句,还是把沈浪和熊猫儿对她的这点印象给覆灭了。
“是,神医,到现在都没把《伤寒杂病论》背下来的人,还好意思说是神医。”雪衣这次不是跑的,是被乔夜陵和雪峰架来的,听到雪月大言不惭的话,冷哼一声。
雪月神态自若,只用能杀死人的眼神洞穿了雪衣无数次。
一觉醒来,什么事让你最为欢欣?
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天气晴朗,还是早已为你准备好的早餐?
对朱七七而言,一觉醒来,最欢欣的,不过第一眼就看见了沈浪。
“沈浪?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的?”七七诧异地看着微笑的沈浪,昨夜的事,她实在想不起来。
“来叫你起床啊,你看看,这都日上三竿了,朱大小姐,还不起床,成何体统啊?嗯?”沈浪有心打趣七七,故作严肃地说道。
“啊,”七七下了床推开了窗子往外一看,却是天空微晴,日光明亮却不耀眼,明明是清晨好时光,忽然意识到,这不过是沈浪的打趣。“你,就会笑话我!”七七跺着脚,撅起嘴,一脸不高兴。哼,又让沈浪笑话了,他怎么老是喜欢笑话我呢,从前是,现在也是。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来,先洗漱吧。”沈浪看七七一脸的不高兴,不由笑了,拉了她过来,盆子里已打好了水。七七简单洗漱了一番,转过身,桌上已摆好了饭菜。
“吃早点。”沈浪微微笑着,送上碗筷。
七七心中不免疑惑,这是怎么了呢?沈浪倒伺候起她起床来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但看他神情,倒不像是有什么事,难道,真是心血来潮?七七百思不得其解,直愣愣地看着一桌子菜发呆。
“七七,你怎么了?”
沈浪见七七看着菜却不吃,只一味发呆,不由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七七才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的平静地问道:“沈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沈浪没想到七七竟猜到了他的目的,不由地想要掩饰,却还是放弃了。“七七,你变聪明了呢。”他这话是由衷的。
“哼,我本来就很聪明,我又不是傻子。”七七却小嘴一噘,沈浪你看不起我啊。
“是是是,七七本来就很聪明,只是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而已。”沈浪顺着他的话服软。
“对啊……难道你以前都当我是傻瓜吗?”七七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应下,过了一会回过味来,又气又急。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把我们可爱的七七当傻瓜呢?”沈浪笑着摇手否认。
“说吧,到底什么事,需要你一大早地叫我起床还给我准备早饭?”七七这才顺过气来,问道。
“七七,我和你的两位爹都商量过了,他们想你先回快活城。”沈浪收起笑,缓缓说道。
“嗯,好呀,反正江南我是呆不下去了。”七七一口应承道。
沈浪没想到七七竟这么爽快地就应下了,又说道:“路上由乔兄和色使护送你回去,保证你的安全。”
“嗯。嗯?那你和猫大哥还有飞飞他们呢?你们不和我一起走吗?”七七这才觉出不对来,沈浪难道不和她一起回快活城吗?
“我们在这里还有事要做。”沈浪不想对七七说谎,但他又不敢告诉七七实话。
“那我也要留下来陪你。”七七反悔了。她不要和沈浪分开,他们已经分开那么久,为什么才见面,就又要分开呢?这一年来的分离,全是来自于她的一个错误决定,她不想再和沈浪分开了。她不要!
“七七,听话,我和猫儿事情一办完就回去,好不好?”沈浪苦口婆心地劝道。
“那我就等你办完事了再走。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我,我有多想你。现在你还要我离开你,我才不要。”七七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些日子受的苦,她吃得,因为她最后还是见到了沈浪,她就不在乎了。可是,为什么沈浪还要她先走呢?
“七七……”
“沈浪,我保证,我再也不闯祸了,我不给你添麻烦,我只要能天天都能见到你就好了,这还不行吗?”七七哭得梨花带雨,那双淌着泪的大眼,满是委屈地看着沈浪,看得沈浪的心一抽,竟就想这么答应了她,让她留下。
“听话,七七,我,我这是为你好。”沈浪软下了心肠,但为了他们的将来,他仍是好言相劝道:“我发誓,不会用太长时间了,最多两个月,我一定去快活城找你。好不好?”
“你说的,两个月?”七七反问道。她红红的眼圈,直视着沈浪的眼睛。
“是,就两个月。”沈浪点头道。
“不许反悔。”七七强调。
“决不反悔。”沈浪不由微笑,他知道,七七已经同意了。
“那,好吧,沈浪,我会在神仙居等你回来。”七七眨着犹挂泪珠的大眼,虽然相信沈浪的话,但,不知为何,心中忐忑,更甚刚才。
“嗯,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就放心了。”沈浪长舒了一口气,握紧了七七的手。
七七望着沈浪,手上渐渐用劲,紧紧握着沈浪的手。
七七没想到,沈浪竟是连马车也一并就准备好了,看来,他是铁了心地要送她走。
七七掀了车帘,看一众送行的人,不由悲上心头,连小泥巴都能留下,为什么她就不能呢?沈浪站在最后,他皱着眉头,是不是也不舍得她走呢?沈浪啊沈浪,你一定要遵守你的承诺啊。
“朱姑娘,你一路上愁眉不展地,我看你就是到了快活城,也快活不起来啊。”乔夜陵与七七同车而坐,虽是高兴,但要他整天看着七七的愁颜,他自己估计也要愁了。
“废话,莫名其妙地要我先去快活城,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要我去洛阳,我不愁难道还笑啊?”七七不客气地反驳道。
“这倒也是。”乔夜陵不得不承认,朱小姐的风范比两年前更甚。“不知道朱姑娘是否还记得在下否?”
“你,你是谁啊?我以前见过你吗?”七七想不起来了。
“洛阳王世子乔夜陵。”乔夜陵双拳一抱,极潇洒地一笑,说道。
“你就是那个被我用菜刀吓跑的什么王的世子啊?”七七的记忆力还是非凡的,只不过,这话说的,乔夜陵真的是一点形象也没有了。
乔夜陵的笑容僵在嘴角,他的一世英明啊……
马车外传来一声极不厚道的笑声,马车四个角上,四个写着大大的“乔”字的灯笼,似乎也是笑得花枝乱颤。
谢府比之以往更显得诡秘了些,大少爷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大小姐下落不明,有妄论者一律杀无赦,现在人心惶惶,做事也战战兢兢地怕哪里出了错,招来杀身之祸。
谢晋臣似乎对这些视而不见,他正玩转着手上的玉笛。玉笛在五指间转动,划过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弧线。
“公子。”是探子回来了。
“怎样?”
“大小姐被他们关在柴房中,今日一早,乔夜陵走了。”
“就他一个人?”谢晋臣不由疑惑,这个节骨眼上,乔夜陵竟舍得走?
“乔夜陵和他的家仆。”探子老老实实地交代到。
“哦?那朱七七呢?”谢晋臣皱起了眉头,问道。
“不知道,不过,却有一辆马车从后门走了。是由快活王座下四使中的色使与酒使护送的。”
谢晋臣不语,指间的玉笛停了停,一个旋转被谢晋臣握在手中,一头轻轻敲打着另一手的手心。
“障眼法?哼,你们以为我会上当吗?”谢晋臣冷哼一声。
“今晚子时,去营救大小姐。”
“是!”
出了岳阳城老远,山佐天音一路细查着身后有无跟踪的人影,一路赶上了乔夜陵的车。确定自己身后与乔夜陵的车都再无人跟踪时,他满怀欣喜地对车内说道:“大小姐,你可以把人皮面具拿下来了。”
七七闻言,迫不及待地将脸上的那一层皮撕了下来。“这东西真难受,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七七翻来翻去地看着这张皮,就是这张皮,让她从堂堂朱家大小姐,变成了乔夜陵的小厮家奴。
“安全过关就好,一会找了店家,打盆水让你好好洗。”乔夜陵看她一脸憋闷的样子,不由宠溺地说道。
“嗯,好。”七七还是听话的。沈浪让她出城时假扮家奴,与乔夜陵一起走,他又备了另一辆马车,故弄玄虚地从后门出了城,企图混淆谢晋臣的视线。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是七七不解地,若是有人要杀她,她在沈浪身边岂不更为安全?
“沈兄怕你有危险,又怕你在他身边他会分心,所以才想让你走的。”乔夜陵安慰道,心里祈祷着,但愿谢晋臣没有看破。如果,七七落入了谢晋臣手中,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啊……
纵使是夏季的夜晚到来得多么晚,子时的时候,仍然是漆黑一片。借着月色,十几个黑衣人接近了柴房,隐在黑暗中,看向那孤零零的柴房。
小四驴蛋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竟睡得如同死猪一般,鼾声如雷。
黑衣人绕过小四驴蛋,打开了柴房大门,果见一女子缚于一根柱子上,纷纷跨进一步——
剑光仿佛夜幕上的寒星,闪耀着,又如雪芒刺眼,猝不及防。
先进入的数人几乎立毙,而后的几人察觉不对,正要退时,刚才还熟睡的小四驴蛋此时竟是十分精神地站在门口,犹如两尊门神一般。
“白姑娘,沈大哥说了,最少留一个活口。”小四驴蛋加入混战,不忘叮嘱白飞飞一番。
“知道了。”白飞飞简单地应下,全神贯注地应付眼前的敌人,他们还不是她的对手。
一对精钢铸成的铁葫芦飞入黑衣人中,立时倒下了二人——熊猫儿也来了。
“这里我能应付,你怎么回来了?”白飞飞见熊猫儿竟然回来,不由惊奇道。
“我也奇怪呢,我们那一路,哪里有人盯,估计,谢晋臣那家伙,早识破了沈浪的计策。”熊猫儿加入战圈,边打边对白飞飞解释道。
“那七七那边岂不危险?”白飞飞担心道。手上的力道丝毫没减,一剑毙一命。
“你也太小看阿音和乔夜陵了,他们一个是快活王座下,一个是天山四老,哪那么容易糊弄?先把眼前这群喽啰收拾了。”熊猫儿边说着,一手拧将眼前的这个黑衣人的右手反了过来。
白飞飞亦将她面前的人制服,小四驴蛋那边,见二人已留有活口,手下也不留情了,三下五除二地将人全收拾了。
“大哥,你来得真及时。”小四傻傻笑道。
“大哥,好样的!”驴蛋竖起大拇指夸道。
“废话!不好样地能当你们的大哥?看好了!”熊猫儿声如洪钟,将手上的人,推给了小四。
小四忙不迭地将那黑衣人用绳子绑了起来,驴蛋则接过白飞飞手下的人,也用绳子绑了起来。
“这边已经清理完了,我去看看谢飞香。”白飞飞对熊猫儿说完,便自顾自走了。
“真是一点没变。”熊猫儿看着白飞飞的背影嘀咕道。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道黑影,隐进了阴影中。
“吱呀——”
门似乎有些年头了,是时候需要翻新一下了。
白飞飞冷不丁听到这在计划之外的声音,不由皱了皱眉头。
房内没有点灯,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白飞飞静下心来仔细听了听,果然感受到空气中那一丝微弱的呼吸。
“谢飞香,你睡了吗?”白飞飞轻声问道,向床边走去。
“嚓——”一根银针划破空气而来,直向白飞飞而去。
黑暗中,白飞飞悄然倒下。
黑影一跃而入,直扑那帷幔轻舞下的床。
“大小姐。”情急之下的一声呼唤,换来满室灯火通明。
床上的“谢飞香”睁开眼,轻轻一抹脸上的易容,竟然是百灵。
黑衣人发现上当,扭身欲走,却被白飞飞拦住了去路。
“还想跑?”白飞飞得意地说道。
见事情已败露,黑衣人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引剑自尽。
“想死,没那么容易!”白飞飞出手神速,几枚暗器打在黑衣人各处大穴上,黑衣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百灵一跃下床,探了探他的鼻息,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纱,露出一张还算清秀的脸。“还好,没死。哼,这下那个谢晋臣可是失算了。”百灵拍了拍手,说道。
白飞飞笑而不语,一双美目,略带笑意,“他交给你了,我去照顾宋离。”说完,转身离去。
“喂,白飞飞,你一定要好好待宋离啊!”百灵在白飞飞的身后喊道。
白飞飞没有回答,挺直的背,一如既往。
朱七七打量着这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野店,有些失望地问道:“今晚一定要住在这吗?”
“不住在这,难道还要住荒郊野外?”家奴反问道。
“哼,住就住,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家店嘛!”七七被家奴一激,一跺脚,大摇大摆地就往店里闯了进去。
“掌柜的,我们要四间上房。”财大气粗的朱姑娘,一甩手就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好好好,小姐,请随我来。”掌柜的一见是大主顾,双眼冒光,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引着四人上了楼。
山佐天音见七七十分之泰然,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不好明说,他看了看了乔夜陵,见他亦如此。山佐天音思虑再三,觉得还是提醒下大小姐为好,正欲开口,却被乔夜陵抢了先。
“朱姑娘,我就在你的隔壁,若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乔夜陵笑意盈盈地说道。
“嗯,知道了。”七七点点头,应道。
“大小姐,我也在隔壁,你若有事,也可叫我。”山佐天音忙补充道。
“知道啦,你们两个,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难道还有人会来杀我们不成?我好累啊,我去睡觉了!”七七说到底还是个没心眼的,丝毫没看出二人的用意,自顾自打着呵欠,睡觉去了。留下山佐天音和乔夜陵二人,相视叹息。
万籁俱寂,风似乎也不敢有一丝放肆。这样的静谧,似平静,但平静下,却掩藏着一分不安。
忽然,一声高昂的笛音冲破寂静,而下一声却似流水潺潺,低吟宛转,这笛音,似一片落叶的随风舞,却被突如其来的雷霆震毁,分裂四散,如泣如诉。
山佐天音冲进七七的房间,只见乔夜陵在窗边一晃,飞了出去,七七仍躺在床上,只是,口吐鲜血,刺目惊心。屋顶之上,打斗之声激烈异常。
此时不是缠斗的时候,照顾好七七才是头等大事。山佐天音见七七此等光景必然是病发了,他忙转身去寻雪衣所制的护心丸。
银光乍现,从山佐天音的身后袭来。山佐天音到底是快活王座下,早已洞察先机,一个闪身,躲过了这次的偷袭。然而敌人的目标似乎不是山佐天音,他攻上前,并不缠斗,只在山佐天音晃身的瞬间,拿起了那瓶山佐天音刚刚才找到的药瓶——护心丸。山佐天音顿时面色雪白,劈手去夺,却被敌人躲过,直奔门外。山佐天音此时是连想的时间都没有了,立时跟上。
家奴是最后一个到的,只觉眼前晃过两道影子,后一个是山佐天音。山佐天音一掠而过,只扔下一句话,“好好照顾大小姐!”
家奴赶紧去看朱七七,她双目紧闭,双唇青紫,脸色苍白,鲜血自唇边蜿蜒流出,竟止不住。这莫非就是雪衣所说的病发?家奴不敢怠慢,赶紧打开七七的包袱,寻找雪衣配制的护心丸。但是,这瓶瓶罐罐中,哪个才是护心丸呢?
后颈是火辣辣地一记劈掌,家奴甚至没来得及回过头看来人一眼,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七七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沉沦在无边无际的海中,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海水,让她无法呼吸。她不会游泳,在一片海中,她几乎窒息,只有渐渐沉下,沉下,与那头顶的那片被阳光照得发亮的海面,愈来愈远。
谁来救救我?
七七无助地向上伸着手。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请你救救她吧。
胸口,突如其来一阵绞痛。这绞痛的感觉并不陌生,在朱府,她就有过类似的遭遇。
我又得了什么病吗?比上次被白飞飞打伤还严重的病吗?那我会不会死?我,还不想死啊。
七七按着心口,脑海里想的是沈浪,是她的两个爹,是她的好哥哥,是仁义山庄的三位冷叔,是白飞飞,百灵,小泥巴……
她都没有在临死前看到他们,她怎么舍得死?
“救救我,救救我,沈浪,爹,二爹,猫大哥……”七七喃喃道。
视线渐渐模糊,眼皮渐渐沉重,她已没有力气去撑开它们了。
我真的就会这样死吗?
娘,你期望我拥有的幸福,我还没有得到,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死啊……
七七湮没在蔚蓝的海水中,悄无声息。
耳边忽然响起美妙的旋律,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凄婉动听的笛音。听得她整颗心都不由得哀伤起来。
她忽然很想见见这个吹笛的人,她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明亮的阳光,洒在她的眼睛上,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伸手去遮。
金色的阳光里,一袭宝蓝长袍的男子,长身玉立。一支玉笛在他的演奏下,发出如泣如诉的美妙音符。
“你是谁?”她有些吃力地问道。
“朱姑娘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将在下忘了吗?”那人轻笑一声,语中多有些轻佻之意。他转过身来,绝色的容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谢公子?”七七终于认出了这是之前就救过她的谢晋臣,不由有些欢悦,“谢公子,谢谢你又救了我。”
“我救了你?呵呵,朱姑娘,你似乎弄错了呢?”谢晋臣冷笑道。
七七不解,茫然地看着他,她都觉得自己要死在自己的梦里,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而现在她被谢晋臣的笛音唤醒了,难道不是他救了她吗?
“弄错?不然,那是什么呢?”七七傻傻地问道。
“朱姑娘可知道我刚才吹的是什么吗?”谢晋臣把玩着玉笛,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你吹的很好听,但很哀伤,让人心痛。”七七微笑道。
“当然会心痛。因为这是噬心蛊的召唤曲。方圆数里之内,噬心蛊都会听到这首曲子,而中了噬心蛊的人,便会一瞬间地心痛,心痛之后,他便会听我安排,惟我命是从。”谢晋臣面带微笑地解释道。
“那个噬心蛊,是什么东西啊?你为什么要用那种东西呢”七七不解地问道。
“它可不是东西!它是天下第一灵蛊,是我花费了数年心血,终于练成的宝贝。我为什么要用它,因为用了它,我就可以控制你!”谢晋臣冷笑的面容有些狰狞。
七七看着谢晋臣的样子,忽然,觉得全身发冷,尽管,现在是三伏酷暑。
“控制,我?那,现在……”
“你放心,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噬心蛊了。我曾经在你身上下了噬心蛊,然后指挥着你四处作恶,金刀门的血案,就是我指使你犯下的。”谢晋臣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他与这一切无关。
“什么?你,你让我杀人?你,你……”七七只要想起那鲜红的血迹,那血腥味,她就忍不住想吐。再想到她的手上已沾满了血腥,七七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自己。
“这有什么?不过杀人而已,你身为快活王之女,难道还怕杀人?”谢晋臣觉得好笑,他十三岁就可以谈笑间将一村的人杀死,飞香虽然是娇生惯养的,但早在谢晋臣第一次杀人时,就已学会如何冷眼看杀戮了。
“本来就是嘛,为什么要杀人呢?杀人是件很好玩的事吗?”七七大声反驳道,生命何其宝贵,他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松?
“哈,你倒反问起我来了,你可知道,你爹快活王,杀了多少人?”谢晋臣冷笑一声,收起了笑容,喝问道。
“我不管他以前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至少,他已经改过了,他建的快活城,就是要给所有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归宿。”七七不服输地顶回去。
“哼,是吗?就你的一句改过,可以挽回我父母的性命吗?如果一声改过可以抵消所有罪恶,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的家人呢?失去亲人的痛苦,是会因为一句改过就能消失的吗?”谢晋臣步步进逼,原本俊美的眼睛此时血丝满布。
七七不由地向床角缩去,她开始害怕起来,她原先认识的谢晋臣并不是这样的啊。
“可是,可是,你若是为了复仇,杀了那么多人,你可曾想到过他们的痛苦呢?”七七略带哭音地说道。
“那不需要我管,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报复快活王!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绝不会放弃!”谢晋臣咬牙切齿地说完,拂袖而去。
“等一下!”七七赶紧拉住他的袖子。“你刚才说,你的那什么蛊下在我身上,可是现在又没有了,那,它去哪里了呢?为什么我还会疼?”七七问道。
谢晋臣手猛地一抽,抽回了被七七抓住的袖子,引得七七猛地向前一摔,冷冷说道:“噬心蛊现在不在你身上,我也不知道它的确切地方,不过,我知道,它一定在你身边的人的身上,说不定,就在沈浪身上。至于你为什么会疼,那是你不好好听话的代价。”谢晋臣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浪,噬心蛊,在沈浪身上吗?”七七缩回床角,抱紧了自己,独自一人消化这个噩耗。“沈浪,这就是你要我走的原因吗?沈浪,你是笨蛋,大笨蛋!”七七埋首双膝间,低声啜泣起来。
乔夜陵和色使回到野店,只见到家奴被人打晕倒在地上,而七七,不知所踪。
“这样都会上他们的当,我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乔夜陵敲着自己的脑袋,懊悔地说道。
“乔公子不必自责,是他们太狡猾了。只是,现在……”山佐天音安慰道。
“回岳阳吧。七七被谢晋臣抓走了,我们必须告诉他们。不然,沈浪他们就不好应付了。”乔夜陵有些颓丧地说道。
“嗯。也只有这样了。”山佐天音也黯然应道。
数日前还是十分闹腾的朱府,此时,安静得如同默哀。
朱府大堂
“没想到,还是让谢晋臣得逞了。”朱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朱爷,小的办事不力,我……”山佐天音十分内疚地说道。
“知道自己办事不力,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快活王黑着张脸怒道。
山佐天音听了头低得更低了。
乔夜陵见此,为山佐天音说情道:“王爷,此事也怪不得色使。在下也难辞其咎。若非我一味恋战,又怎会让敌人有机可趁。”
“哼!”快活王怒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
朱爷紧皱着眉头,看二人一脸悔恨,叹了一口气,劝道:“好啦,柴玉关,事已至此,你怎么还尽想着骂他们,想法子救七七才是。”
柴玉关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没在想吗?这个谢晋臣十分狡猾,要救出七七,恐怕不像上次那么运气了。”
朱爷听了此话,看了看沈浪他们:沈浪抱剑在怀,双眉紧锁,熊猫儿坐在椅子上,一刻也不安分,一会儿手指敲着桌子,一会儿跷起二郎腿,一会儿又站了起来——此刻,他也是十分烦躁;天山四老,雪月正在品茶,雪峰坐在雪月身边,呆呆地发着愣,只有雪衣凝神闭目,但见他一脸严肃,想必也在考虑着怎么救七七的问题,乔夜陵一手把玩着折扇,眉间隐隐透着怒气。
人人都想着如何解救七七,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岳儿,你可想到什么办法没有?”朱爷忍不住问道。
“若说办法,却是有些冒险……”沈浪有些犹豫,“我们上门去要人。”
“上门要人?谢晋臣也不可能放了七七啊。”朱爷疑惑道。
“是,可是,大家仔细想想,谢晋臣和王云梦做出这一系列栽赃嫁祸的勾当,是为了什么?”沈浪问道。
“每案作案之人,必书‘快活王柴玉关之女’,这里可是有两个人啊。”雪月终于放下了茶碗,缓缓说道。
“不错,快活王和快活王之女,一个是新仇,一个是旧恨,这便是要我一家死绝了。”快活王恨声道。“他是冲着我来的,七七,只不过是给我的恶行加上一条罢了。”
“所以,若是以王爷来交换七七……”沈浪缓声道,却被雪衣打断。
“但是,沈浪,你别忘了,你的噬心蛊……”雪衣提醒道。
“有雪衣兄在,我怕什么呢?”沈浪微微一笑,看向快活王,“不知,王爷,是否愿意为七七,牺牲自己呢?”语音刚落,快活王竟拍案而起,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沈浪。
“这……”朱爷看看沈浪,又看看柴玉关,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若是为了七七……要我命又何妨?”快活王缓缓说道。
“义父!”熊猫儿脱口道,他已是被震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主上!”山佐天音也惊呼道。
“你们不必说了,我决心已定。”快活王长袖一挥,拦住了二人的话头。
乔夜陵见此,不由感慨:“父母为了子女,果然是可以连命也不要的啊。七七,你有两个世上最好的父亲。”想到七七,他猛然记起一件事,“可是,若是这件事让七七知道了,她不知原委,定然要怪罪沈浪的啊!”
一语出,换来一室寂静。
“是啊,你难道忘了,上次,你设计老夫假死,害得七七认你为仇人,几次三番要杀你,这次,恐怕……”熊猫儿忙说道。
“我相信七七,她会理解我的,一定会的……”许久,沈浪才沉声说道。
可这话里,有多少自信呢?
沈浪怎会不知七七的个性,那样一个孝顺的孩子,她宁可自己死也不要自己的父亲受到一点点威胁,而现在,他却要用她父亲的命去换她的命,她会怎么想?就算她再爱他,也会把他当成仇人吧!
可是,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仆人把食物端上来了,可是七七就是没有一点胃口。
“拿走,我不吃。”七七面朝墙壁,不耐烦地说道。
回答她的,是一段如泣如诉的笛声,而在七七耳朵里,这不啻催命符!
“别吹了,别吹了,我吃,我吃不成嘛!”七七慌忙翻起身,冲到桌前,抓起碗筷,就往自己嘴巴里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谢晋臣。
谢晋臣得意地把玩着玉笛,看着朱七七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由失笑。“这就是天下第一富的大小姐的吃相?哈?真是开了我的眼界了。”谢晋臣嘲笑道。
七七努力地咽下口里的饭食,狠狠地剜了谢晋臣一眼,说道:“哼,我乐意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管得着吗?”
“谁要管你?”谢晋臣不屑地反问道,忽而微微一笑,问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你可要听?”
“你有什么好消息,我才不要听。”七七傲气地说道。
“好,好,我本来想告诉你,沈浪来了,想让你见见他,可是,你既然不要,那么我就一个人去见他好了。”谢晋臣潇洒地一拂袖,就要离去。
“什么?沈浪来了?你肯让我见他?”七七喜出望外,忙拦住谢晋臣,急急问道。
“怎么不肯?只不过,他见不到你而已。”谢晋臣一把拉住七七,推门大步走了出去。
沈浪、乔夜陵与熊猫儿站在谢府大厅里,默然不语,只默默地品着茶。
华服一角一闪而过,自然是谢晋臣到了。
谢晋臣冷冷打量三个人,面上漾起微笑,双手抱拳道:“沈兄,夜陵,熊兄,三位近日可好?”
“劳谢公子记挂,我三人很好。”沈浪抱拳笑道,可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乔夜陵似乎一点也不买谢晋臣的帐,自在地扇着扇子,竟是在打量着谢晋臣的会客大厅。
而熊猫儿则是背着手,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飞香好不好?”乔夜陵忽然冒出一句。
“飞香?”谢晋臣的神色变了变,重新漾起微笑,说道,“飞香自然好的很。”
“哦?你说的真的是飞香?”乔夜陵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
“夜陵,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了吗?”谢晋臣佯怒道。
沈浪忽而一笑,说道:“夜陵兄不过开玩笑而已,谢公子请勿见怪。”
乔夜陵不置可否,扇着扇子,一双眼睛四处瞟。熊猫儿冷哼一声,啥也不说。
大厅主座后的那幅白虎下山图,雄赳赳的神情,竟出自名家之手。
“哈哈,沈兄,我自然知道夜陵的脾气,最是口没遮拦。”谢晋臣笑道,端起仆人送上的茶碗,轻啜一口。
“既然令妹安然无恙,那么还请谢公子,将七七还给在下吧。”沈浪从容说道。
谢晋臣放下茶碗的手一顿,茶碗差点摔翻在地。
“沈兄也开始说笑了,朱姑娘怎么会在我这里?”谢晋臣冷目肃然,似笑非笑地问道。
“谢晋臣,明人不说暗话,朱七七和谢飞香,谁在谁府上,你心里清楚的很,你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我心知肚明,何必不承认呢?”乔夜陵忽的收起折扇,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来,只想和你做一个交易,谢飞香换朱七七,你做的那些事,我们便不计较了,武林群雄面前,我们只求证明七七清白即可,如何?”沈浪接下去说道。
谢晋臣姿态优雅地坐下,冷笑一声,反问:“你们以为,我会答应?”
“你……”熊猫儿拍案而起,正欲与之辩驳,被沈浪及时拦下。
“难道谢兄不满意?”沈浪问道。
“谢飞香,哼,不过是我的一招废棋,就如同鸡肋一般,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但朱七七就不一样了,有她在手,你们只会投鼠忌器。你们说,这样的交易,划算吗?”谢晋臣老神在在地欣赏沈浪与乔夜陵的一脸怒容。
“那你想怎样?才肯放过七七?”沈浪强忍着怒火问道。
“怎样都不可以!除非……”谢晋臣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松了口,却迟迟不肯作答。
“除非什么?快说!”熊猫儿是个急性子,此时已是迫不及待了。
“除非,你把快活王的人头送到我面前来。”谢晋臣满意地看到他三人的脸色瞬间雪白。“怎么?沈浪,你下不了手去杀你的未来岳父吗?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真敢娶朱七七吗?”谢晋臣讥讽地反问道。
“放你妈的狗屁!沈浪,你不会真的要杀了我义父吧!”熊猫儿大骂一声,急急向沈浪看去。
“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沈浪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下定了决心。
“你……”熊猫儿气急,一拳挥去,狠狠地打在沈浪的脸上,“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熊猫儿转身扑向谢晋臣,却被沈浪反手扣住。“猫儿,七七在他手上!”
“那就直接杀了他,救出七七不就完了!”熊猫儿大吼道。
“你们可以杀了我,可是,朱七七的命,就一定活不过明天。”谢晋臣悠然自得地说道。
熊猫儿一听,这才懊恼地软下身子,不再挣扎。
“谢晋臣,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乔夜陵指着谢晋臣怒问道。
“故意,无意,现在,你要想的,不是这个吧。”谢晋臣轻蔑一笑,又看向沈浪,“沈浪啊沈浪,你是会为了你的情人杀了你的未来岳父,还是为了你所谓的道义,牺牲你的情人呢?”谢晋臣说完,便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刺耳无比,说不出的得意与自傲。
“好,我知道了。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沈浪沉吟许久,点头应道。
“沈浪,你真要杀我义父?”
“沈浪,你真要答应他的条件?”
乔夜陵与熊猫儿异口同声惊问道。
“我别无他法。”沈浪颓然答道。
“你……哼……”熊猫儿听了这话,又气又急,却不知说何来反驳,只好直呼气。
“当然,快活王武艺高强,你自然需要一点时间,我就以十五日为限。沈浪,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谢晋臣从袖中取出玉笛,在掌间把玩。
“沈浪,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熊猫儿恨恨地说道。
“沈兄,你实在是,你真要为了七七做这样的事?七七不会同意的!”乔夜陵也在劝道。
“所以,谢晋臣,你一定不可以告诉七七这件事,这是我唯一的条件。”沈浪急急地辩驳道。
谢晋臣得意地笑了,看到别人因为他的话而不得不服从,这是他最乐意做的事之一。“ 我答应,我一定不会告诉她的。”他说着,将玉笛放在唇边,手指微动,一曲美妙的曲子便从笛中倾泻而出。
但听到这曲子的沈浪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沈浪只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的撕咬,全身血脉一起跟着痉挛起来,手上竟无一丝力气,再也抓不住熊猫儿,若非乔夜陵在一旁扶着,他此时,已在地上满地打滚了。此前,他也被噬心蛊啃噬过,但没有一次像这样剧烈,这样,让他以为,死亡,就在下一刻。
那漫长的笛音终于结束了,沈浪已疼出了一身大汗,两只手紧紧抓着乔夜陵和熊猫儿,竟生生将他二人的手臂抠出血来。
“如果五日期限已到,你却没有将人头送到我面前,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朱七七,她估计会先你一步,在黄泉路上等你。”谢晋臣大笑着说道。
“你杀我可以,但是,我不准你伤害七七,你听到没有!”沈浪拼尽全身力气,指着谢晋臣喊道。
“哈,算了吧,等你把快活王的人头送上,再来跟我讨价还价吧!送客!”谢晋臣长袖一拂,转身入了后堂。
乔夜陵与熊猫儿忙看向沈浪,脸色苍白,竟找不到一丝血色。
“得赶紧找大夫,快走!”乔夜陵探了探沈浪的脉搏,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熊猫儿听了,也不管之前如何,背起了沈浪,就往朱府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