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河》凌草夏

5、伍

　　正当我在梦里面自由的遨游思想的时候，我被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给叫醒了。
　　完全遗忘了自从我进入大学校园之后我房间的钥匙就给了老妈，现在老妈应该是在试图找回我小学的时候她叫我起床的荣耀感。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老妈站在那里，我依然迷迷糊糊的咕哝：“老妈，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让儿自由的睡吧……”
　　老妈应该是进入了更年期，那个小时候叫我起床的木尺居然又被她找出来了，很豪迈的就打到我的屁股上，虽然是盖着被子，但是……
　　“痛啊！妈，小心我告你虐待幼儿！”
　　“你还幼儿？好了，乖，起来，陪我出去。”
　　“妈，我作为祖国的好青年，我要回去读书！”
　　“得了吧，老妈给你请假了，少给我假正经，你跟我去庙里，快，给你十分钟，要还不起来……哼哼……”
　　冷笑两声，飘然而去……多时没有正面交锋，老妈的功力又深厚了许多……我不得不告别了我温暖的幸福的可爱的大床……
　　乒乒乓乓终于和老妈迈着豪迈的步子出门了，很奇怪，楼下那帮老太太居然不在。老妈破天荒的打的前进，我严重怀疑事态是否有问题。
　　“估计你小子也不知道，今天是水仙诞辰，碧波庙你知道吗？小时候你经常跟我去的，现在啊……儿大不中用咯……你那些婆婆估计大早就去了，不是你的话，哼……好啦，就陪妈再进行一些迷信活动哈……”
　　老妈还是很可爱的。
　　“你手上带的佛珠是沈岳送的？哦，碧波庙就在你学校后面，那边本来是老城门，后来城市发展之后就纯粹接近旅游郊区了，你也知道……你学校环境好吧？空气清新，也不知道你在周围走动过没有，碧河最老的一座桥也在那边……看你也不知道……哦，对了，一会我们到那边，打电话把沈岳一起叫出来吧！”
　　我本想告诉她佛珠是楼下婆婆送的，不过看来可以免了……更年期妇女的话是很多的……嗯，不知道沈岳愿意陪老妈去朝圣不……
　　我们在学校后门下车，据传闻，这个才开的后门在不久的将来是我们学校华丽的大门，不过现在还是比较萧条的，基本上没有人从后门进出。等了一时，沈岳终于跑过来了。
　　“阿姨，对不起啊，久等了啊……哈哈……我们是要去哪儿啊？”
　　“又不是相亲，你收拾那么整齐赶什么？陪我妈去朝圣！”沈岳一看就知道她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这让我还是很有满足感的。
　　“朝圣？”
　　“别听他瞎说，来咱们娘俩一起走，不理他。你知道前面有一个碧波庙吧？我们去那里呢，你外地人可能不清楚，几百年前我们这里就有了这个庙，专门祭祀水仙的，今天是水仙诞辰，那可是得人山人海啊……哦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呢，我那笨小子怎么把你骗到手的？我最早还以为是一个瞎了眼的姑娘了，直到看到我们沈岳啊，嘿，还是大美女呢！”
　　“妈，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妈啊？”
　　嘻嘻哈哈走了几步就到了河边，碧河的水的确晶莹剔透，去过不少所谓的自然名胜旅游，很多地方还不如我们这碧河的水清澈。从来没有注意过，居然河岸还有白鹭在飞，河岸不少百年柳树，青枝绿叶招魂一般随风飘摇。不多时，老妈口中那个年代久远，背负厚重历史的桥就出现了。
　　居然和梦里面的那个一样，河这岸桥正对的那截古城墙怎么看怎么眼熟，配合上柳树，若是再翻新一下，和那梦还真是如出一辙。
　　“看什么啊？过桥拐弯便是碧波庙了，看那边多热闹啊？”
　　“觉得特别眼熟……”
　　“不眼熟才怪呢，小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丑小子老爱来这边玩了，结果搬家之后，还真是忘了一般，现在对这边的了解恐怕和外地人没有什么区别。你说你们学校扩建之后那么好的地利，你都不带沈岳出来走走看看，这可是我们城的标志之一呢，以后这个水仙庙绝对是市政府对外宣传的好名片……对了，沈岳，你应该也有听说过吧？”
　　“早就知道了，也问过他，可他一问三不知，问了也白问……”
　　看上去那个庙还挺大，走近一看也不是纯粹的封建迷信场所，基本上算祭祀庙会外加博物馆的现代综合庙宇。人头窜动，一眼望来，好像除了我和沈岳之外最年轻都是婚后青年。更多的都是更年期后妇女以及学龄前儿童。门前生意最红火的是一些流窜世间的算命者、转糖人和捏泥人的小摊、以及卖种种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摊子。门内生意红火的则是求签解签处、贩卖香火处、素斋和一间神秘的小屋。庙宇内大殿宏伟，偏厅众多，后院还有不少亭台楼阁，一副欣欣向荣生命不息的样子。看来百年来这里倒是一直都香火鼎盛，就算不是有求必应，至少能够算基本负责吧？
　　庙门立了一个碑，上面用文言文歌颂了一番当时河道治理的事情，后面还附了一个传说故事，说是正值大旱的时候，是水仙引来蛟龙施雨救旱，最后和河水融为一体，至此，原名为南城河的河水碧波如许，所以河改名为碧河，建碧波庙祭祀水仙，感谢她保佑一方百姓。
　　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但看了之后却觉得熟悉无比……不只有听说的感觉，而是有一种切身体会的感觉……再联系女鬼事件，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
　　这时老妈遇到了几个更年期同志，在她们闲聊的时候，我拉着沈岳逃脱那个是非之地，免得那些三姑六婆们把话题摆放到我们身上。
　　我对那个始终人进人出的小房间特别在意，打算过去偷偷看看，不想和沈岳走到房间旁边的时候她就不走了，拉着我进了隔壁的大厅。进去一看，里面搭着的数个木台子上面挂了无数小木牌子，随便拿起来一看都看得出是情侣之间的相守，两个人的名字以莫大的决心甜蜜的靠在一起。
　　我们也买了一个牌子，沈岳郑重其事的把我们的名字写好，小心的挂在了那里。我感觉我们就像进行了一个集体婚礼，也不知道这个被神灵庇佑的婚礼离婚率会不会高。
　　总算是可以到隔壁去看热闹了，可刚一进门就被一个居士挡住，说今天不会客了。
　　沈岳你又摧毁了我美好的好奇心。还是和老妈去拜拜大殿，会会水仙然后回家好了。
　　“是王彦，沈岳吗？你们进来。”
　　小屋子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们，难道这个庙还真有高人？挡在门口的居士听里面叫，也就放了我们进去，露出一副我们运气甚好的样子。
　　眼睛熟悉里面的光线之后才发现那个叫我们的人是王伯伯。沈岳一下精神起来，和王伯伯说了半天无关痛痒的话，也知道王伯伯原来是碧波庙的看管人，也是碧波庙首席命理师，说白了就是看相算命的。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不对，到我们学校开起小糕点铺了。恐怕是怕将来取缔所有迷信活动的时候成为无业孤老头。
　　水仙庙主管水利工程，传宗接代，副管婚姻缘分，再管就是上到求官下到治病……典型的中国式□□庙。
　　王伯伯给我们免费算了一卦。
　　最后的忠告无比奇怪。
　　问了我们是不是在隔壁挂了姻缘牌，我们说是，然后他露出一副不应该的样子。然后又问我手上的佛珠哪里来，露出一副释然的样子。最后看了我们的生辰八字，手相面相，得出的忠告却是：
　　“王彦，那串佛珠你定不能离身，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沈岳不可接近碧河，就算有多人相伴，也不可直接接触河水。一切方可大吉大利，直到你们毕业之后，此两项大忌方可解除。”
　　虽然看上去很无稽，但是我还是非常仔细的记住了。
　　道谢之后我们出来就碰到四处找寻我们的老妈，我悄声叮嘱沈岳不要告诉老妈我们算命的事情，然后激情无限的和老妈在碧波庙进行了欢快的一日游。
　　除了姻缘牌和王伯伯，我记忆深刻的还有好几点，比如，人真多，烟真熏，斋饭真好吃……
　　本来我还想和老妈回家再混一天去学校的，不过盛情难却，在校门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拒绝老妈和沈岳关于期望我读书的热情，毅然回校。
　　我觉得，就算我一年不回学校，学校给我的感觉依然还是会那么的熟悉和亲切，处处充满了熟悉的气息。正胡思乱想，一股怨气逼来，抬头一看，小三就和我撞了个满怀。
　　“三！你走路都不带眼睛的啊？”沈岳不愧为我的好媳妇。
　　“是啊，你怎么知道？今天考试啊！我没有戴眼镜，结果……呜呜呜，答案就在眼前都看不到，全得靠自己，鬼知道结果怎样哦……对了，四？你昨晚去哪里了？你昨晚不在……今天考试也不出现……现在还和沈岳忽然出现……难道？”
　　“难道你个头啊！我怎么不知道考试？”
　　我以教训三为理由，免除了送沈岳回宿舍的义务。进男生苑院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王伯伯的店……一日不吃如隔三秋，我真想念伯伯你的糕点……早点回来吧，别在那里算什么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