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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二十八洛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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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气莫名软下让她望向他的目光中添了几许疑惑,又因心中对他有所念头,她只敢匆匆瞄了一眼,继而又飘回原先盯着的那个角落,颇有些尴尬的开口,“不敢再耽搁小师叔祖宝贵时间,晚辈这就回答。”
“晚辈对珏诗并不十分了解。关于他,晚辈知道的小师叔祖应该也知道。晚辈就不累赘复述了。”
“而后一个问题......早些时候,晚辈与他是有些恩怨,但事过境迁,其间又发生许多事情,晚辈也就觉得没有必要念念不忘、纠结于心,所以,我们算得上是泛泛之交。”
若是珏诗在此,听闻她形容二人关系仅是“泛泛之交”,心中不知会作何感想,怕是怒愤相交罢。
小师叔祖心却安然下来。
“如此甚好。他似乎来历非凡,你又......不宜与他过从甚密,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为上。”本想点醒她身患仙翳,又担心戳到她痛处,故隐去不说。
“晚辈心中明白。”
“时候已不早,你早些回去罢。”
“是。”
她长长松了口气,疾步朝殿外走去,却没等她迈出门槛,身后就传来那人的一声:“慢”,心中不由悲鸣,又是怎么了?难道非要她晕倒在他面前他才会满意么?
“我送你回去。”近日夜间事多,他难以放心让她一人回去。
她连忙摇首拒绝,“小师叔祖请放心,晚辈虽然修为不济,可足以自保。”
他却没有理会她,径自从她面前走过,淡淡说声:“走。”就腾空飞去。
她无奈只得跟上。西沉山离敦璧峰并不十分远,依她现在修为,片刻即能到,可不知为何,她飞的慢而且慢,与来时的雷电火速有着天壤之差。小师叔祖为了顾及她,也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放慢速度,她见状飞的就更慢了,始终距他于一丈之外。于是,漆黑夜空中两人诡异的龟速前行,不似飞行,倒像散步,只是两人一前一后又稍隔些距离,架势不甚亲密,似乎始终蔓延着一种奇异别扭的氛围。
小师叔祖亦心中怪异,不解,沉思半刻,发觉这股别扭氛围源头正来自身后之人,便停下脚步,转身欲问她对他有何意见,却见心不在焉的她直直撞了过来。
他本可以闪开,但见她低首的样子不禁想到适才殿中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心神微微恍惚,不觉她已撞到他身上,他条件反射的搂住怀中的她。
她却这时方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从他怀里蹦开,自觉往后退去,嘴里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小师叔祖,晚辈不是有意......啊......”话未说完,却见她如断线的纸鸢,一头往下栽去。
原来慌乱之中,她忘却自己仍在御气飞行,一时不觉乱了气息就从空中掉落下来。
小师叔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愣愣望着空落落的臂间,继而低头呆呆俯视往下掉的她,足足过了半秒,这才想起施展身法将她接住。
身形下落的她还未来得及自救,一股好闻的男子气息清新就扑鼻而入,继而腰间环上他有力的臂膀,她直直盯着视线前方他衣衿上的浅金云纹,视线逐渐往上,胸腔中那颗不争气的心脏跳动越发激烈,仿佛随时就要冲出胸口,投入身前男子的胸内。当那张熟悉的清秋般脸庞缓缓映入眼底时,她的世界轰然倒塌,心底最深那处的情感再也无从遮蔽、悉数咆哮涌出将她淹没殆尽,她无所适从,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无助的紧紧攀住身前的人,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望着怀中的人儿,他暗自好笑,又考虑到她此刻的尴尬,体贴的保持缄默,又察觉她在微微颤动,不由暗想可是惊吓住了?
一时静悄无语。无声胜有声。
过了小半回她方缓过神,回想起适才在他脸上见到的那番似笑非笑的神情,羞愧的无以复加,恨不能就空中挖个黑洞将自己埋进去,心中哀鸣,这次丢脸可丢大了。可当鼻尖飘来他好闻的淡淡清香时,却又恍惚起来,迷失于其中,忘记要离开。
又不知过了过久,他蓦然惊觉她此时仍在她怀中,身子微微僵住,正欲将她推开,怀中的她却已敏感察觉到他的变化,先行一步火速逃离。这次她汲取上次教训,小心翼翼的退了几步,方稳稳立住。
他却暗暗自责方才接住她之后没能及时放手,如今不知她会怎样看待他,可会将他当做那些借机偷香轻薄之徒?如此想来,又添了些烦闷,自觉无颜对她,也就没有看到她脸上那抹羞煞桃瓣的娇红,面色沉重的默然凝视远处。
她偷偷顺着他目光望去,却发现无星也无月,黑漆漆的一片,实在无什么可看,于是又回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陡然反应过来他是在不悦!适才殿中与她说话的时,他也是这般莫名的一直望着殿外夜幕。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顿觉之前的那些无妄绮念无比讽刺,强行压下心中难受,她径自朝前飞去,一心想着离开。
她一动,眺望远处的小师叔祖就有了反应,晃了过去,来到她身后,“我——”欲言又止。
她不理会他,不辨方向,只顾拼命往前飞行,他却如影随形,始终跟随,感受身后熟悉的气息,她心中喜悲交加、又甜又涩,回想起央阙之巅他对她说的那番话,这些情感就又化作一股悲哀,为何会这样?只要见到他,她就成一只可怜的飞蛾,明知那团火会毁灭自己,依旧毫无抵抗之力的扑了过去。为何她会放不下他?
“这不是去往敦璧峰的方向。”他皱了皱眉。
她依旧不语。
于是,他晃到她前面,截住她去路,皱眉道:“你这是作何?”
她却不管不顾,脚下毫不见停,火力十足的继续往前冲。
见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无奈之下他只好采用强硬手段,长袖底下白光隐动,她便身形一顿,随后无法动弹。
“你凭什么对我下禁制,放开我。”她冷冷说道,头低垂至胸前,令人无法瞧见脸上神情。
知她怒不择言,他也不与她一般计较,走到她身前,问道:“你——”
却被她鲁莽打断,“我怎样都与你无关!”声音里压不住的颤抖,她不想听到任何关心的话语从他嘴中吐出,她不想越陷越深,她不想再心存任何妄念,她不想再患得患失。
他沉默半响,就在她以为他定要被他气得拂袖而去以后再也不会见她的时候,却听到他清泉般的声音慢慢响起,“你自是与我无关......”
轻轻的一句“你自是与我无关”他说的是无比淡然,在她耳中却如晴天霹雳,将她劈的尸骨无存,晶莹的泪滴不断从眼角滴落,如同她碎了一地的伤心。
“你.....?”语气中满是迟疑,她为何要落泪。
离奇愤怒之下她直呼他名,恨恨哭喊道,“紫羿诗!我讨厌你,永远不要再见你。”
“你不是问我珏诗与我是什么关系么?我告诉你,他要娶我,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我洛潮落不是非君不可,从今而后,我发誓定要将你彻底忘记!”
她伤心的无以复存,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让她猛然冲破他下在她身上的禁制,哭着转身飞走。
她对他竟然......他怔怔立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追。
潮落伤心之下,慌不择路,竟然朝谪幽真人居住的狱洹峰飞去了,身后悄无声息,察觉他并未再跟来时,她俯冲落地,速度太快,脚下一个不稳,踉跄跌倒在地,她索性伏地痛哭。
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大半夜的,何人在此鬼哭?”
“我哭我的,关你何事。”她没好气,心烦意乱下竟没发现这声音有几分耳熟。
“你!哼,抬起头来,你是哪峰弟子?随意闯入狱洹峰,还敢如此无礼。”
听到“狱洹”二字,她心中警铃大作,暗道这人千万不要是谪幽真人,又想到狱洹峰无外人,遇到别峰之人的机会微乎其微,顿时起了逃跑念头。
她听话的抬起头,循声望去,三丈开外正立一人,那人满头白发,在黑色夜幕下分外显眼。
“原来是你。”他冷哼道。
“呵呵,原来是谪幽长老,弟子适才无礼了,这就离去,不再打搅长老清修。”
她忙站了起来,顾不得拍拍身上灰尘,抬脚就欲溜走。上次若不是芮潋阻止,他早就对她下手了,现在她哪敢与他独处。
谪幽真人目中幽光闪烁,喝道,“慢着。”
她却宛若未闻的腾空飞身,心中叫苦不迭,夜晚果然不适合乱跑,刚被小师叔祖伤了心,难道还要被谪幽长老伤身么?
谪幽真人见她逃跑,当下也不客气,闪身飞至她前面,扬起手中月珑仗,星星点点,幻出漫天璨星朝她笼罩去,她却并未被这美丽的星辰景象所迷惑,惊呼道:“苍星陨?”
苍星陨与星河乱,寂灵焚同为谪幽真人的三大成名杀招,其间杀机横虐,毋庸置疑,他竟然想杀她?
明知两人实力相差悬殊硬拼不得,但这片星空已将她所有退路封死,只得银牙暗咬召出幽犽,欲舍命一搏,但这片美丽的夺命星辰最终却未落到她身上。
只闻前面谪幽真人一声闷哼“唔”,漫天星幕骤然消散,露出其间神经紧绷的潮落,此时尚未弄清发生何事的她一脸诧异,待看到那个熟悉的蓝绿身影时,她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如同吞下一口蜜蜂,被蛰的面部神经失控,连同舌头也被蛰大了,“你......你.....”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谪幽真人冷冷抹去嘴角溢出的残血,略带讥讽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岢绗‘无情’的‘小师叔祖’。”
他们之间可是有过节?她惊疑的望着二人。
小师叔祖面沉如水,看不出是否受伤,亮如星辰的眼眸蕴涵某名的情绪深深望向她,“我们走。”
此时她已忘却先前说过“再也不要见他”之类的话语,快速飞到他身边。
谪幽真人并未多加阻拦,只是在她经过他身侧的时候,阴冷的飘出一句,“别让我再看见你。”
当下小师叔祖带着她安全离开了狱洹峰,却未送她回去,反而将她带回了西沉峰。
云越殿内。
“......你怎么招惹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