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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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修治君，修治君。”医生带着一脸倦意把睡在沙发上的孩子叫醒。
津岛修治睡眼惺忪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6:30，「……」
“我要出门大采购，有兴趣跟来吗？”鸥外边打领带边说着，“不想出门的话，我让「爱丽丝」留下陪你。”
“……太过分了，森先生，不知道小孩是需要睡眠的吗？”修治不满地坐了起来，垂着眼角，满脸困倦。
森看着修治掀开毯子、跳下沙发，慢吞吞地挪向洗手间，心想，到底是哪个孩子昨天晚上太兴奋，几乎闹了一晚上，现在又来控诉他不留睡眠时间。
「我也很困啊，但没办法，计划是不等人的。」如此想着的鸥外，心中冷硬的一面浮现出来。
但当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推门出来，无精打采耷拉着的卷毛下，一双矇眬不清的鸢色眼睛控诉地盯着自己，鸥外的心瞬间就软了。
“不要生气了嘛，修治君，尽快去采购，我们才能顺利搬家哦。”鸥外蹲下身，陪笑着哄道。
“森先生，一个晚上让孩子睡沙发，自己享受卧室的人，说出这种话根本没有什么道歉的诚意诶。”修治谴责道。
“……但是，是修治君不愿意跟我睡一起的？”森神情可怜地回答，“更何况，这个沙发根本睡不下一个大人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森先生，”修治的神情变得郑重其事，“如果出门采购没有什么有趣的内容，今天晚上你就休想见到我了哦。”之前也警告过医生的吧，他有的是办法一个人流浪。
“不要总用那种威胁家里大人「要离家出走」的语气表达不满啊。”鸥外简直要飙出眼泪了，“实在困的话，等会儿就在路上多睡会儿吧？”
“……怎么做？”男孩狐疑地看着医生，十分清楚他是没有车的。
“我背着你？”鸥外提议，看着男孩抗拒的表情，不禁促狭地微笑，“难道修治君想让我抱着吗？”
男孩露出被噎住的恶寒神情，冷硬地否决：“不了，我要自己走。”
“诶～”鸥外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不叫「爱丽丝」出来吗？”修治想要转移医生玩过家家的目标对象。
“在搬好家之前，暂时不能呢，带一个孩子还好，两个就太显眼了。”鸥外一边解释着一边整理着大衣与衬衫的衣领。
他打量着走到身边换鞋的修治，伸手将挂在门边的围巾取下围在了男孩的脖子上，接着，在修治有些无措的僵硬里，俯身把边角细细掖好。
看着男孩圆润柔软的脸颊被包裹得暖融融，鸥外满意地直起身，微笑地朝着修治伸出手：“好了，我们出门吧。”
……
如果说，所谓的「大采购」是要到什么市中心的大卖场，那就大错特错了。
鸥外凭着自己的记忆，和沿途不动声色搜索到的情报，成功地找到了位于城市边缘的二手市场。
附近主要居住的是城市中的平民，还算是相对安全的地带，若再往东边移动10公里，就是擂钵街的方向，那里的灰色地带更是数不胜数，医生打算之后再去那里淘一些见不得光的好东西。
即便是平民生活的地带，市场依旧受到大大小小帮派的暗中管理，然而，帮派一般不会对平民严加辞色，带上修治也会显得更加无害些。
当森正在费尽口舌与车行老板围绕着一辆白色的不知道几手的双门版「LEVIN」讲价的时候，修治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车门钻进去了。
男孩好奇地左摸右看，仿佛是第一次进入汽车内部的模样，盯着驾驶座下面三个踏板的眼神中装满了跃跃欲试。
听着医生花言巧语的修治，几乎能够想象之前他不在时，鸥外是如何通过各种各样的示弱来为自己赢得利益的。
修治看着插着钥匙的驾驶位，瞥了眼还在与老板聊天的森鸥外，扶着椅子让身体向下滑去、滑去……终于，右脚碰到了油门。
「轰——！！」
汽车突然发出了低沉的轰鸣，两个大人霎那间吓得原地惊跳起来。
“……修治君。”鸥外满头黑线地拉开了车门，把藏在驾驶室里小小一团的孩子给抱了出来，满脸歉意地对着车行老板苦笑，“对不住，我家孩子正是调皮的年纪呢。”
“算了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要买了。”老板摆摆手，叹气道，“也算是幸运，这孩子不懂得启动要先拉手刹，万一车辆冲出去就完蛋了……”
「是真的不知道吗？」鸥外勉强地维持着笑容，「恐怕是知道的吧，就是纯粹想要惊吓大人，做出些恶作剧而已。」
与此同时，修治则在医生手中奋力挣扎起来：“好难受～森先生快点放我下来。”
鸥外没有办法，只好把不安分的男孩放到地上，认真叮嘱道：“修治君，想开车的话，要等你再长大一点再说哦，你看现在你坐在座位上，脚还碰不到油门呢。”
“……”男孩一脸看恶魔的模样，他后退一步，仰起头面色不虞地抗议着，“森先生，一般大人会这样打击孩子的梦想吗？”
“哪里有？”鸥外一脸无辜，他弯起眼角微笑着，“我是在鼓励修治君快点长大哦。”
说着，医生从钱包中拿出现金与车行老板完成了交易。
将收据放到大衣的口袋中，森指了指「LEVIN」的副驾，示意男孩坐进去。
修治不甘不愿地从驾驶位上了车，然后越过变速杆爬到了另一边坐好。
“安全带。”鸥外叮嘱着，话音刚落就意识到男孩可能够不到，于是身体越过座椅将安全带扯了出来，把男孩牢牢拴在了座位上。
修治安静而别扭地在座位上扭动着。
“别解开哦。”医生一边随口吓唬着，一边发动车辆，“要是车辆失控，撞到挡风玻璃会头破血流，很疼的。”
正当修治疑惑，要在什么情况下汽车才会失控到那种地步，就只见医生把手刹一放，松离合起步后变档，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轰——」在一个堪称狂野的左转弯后，破破烂烂的二手车风驰电掣地窜了出去。
……
“抱歉抱歉，太久没有开车了。”鸥外扶着副驾驶的车门，讨好地哄着坐在里面不动的孩子，“不要生气啦，我们还要去买很多东西呢。”
“……森先生。”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下来，里面的孩子带着小恶魔般的笑容，慢吞吞地说，“我没有在生气哦，只不过是副驾驶的车门坏了，根本没办法打开啦。”
“……修治君，为什么刚才买车的时候不早说？”鸥外差点落泪。
“因为当时您正忙着教训我？”修治神情无辜地反问着。
“……”简直败给这孩子了，鸥外心想，他深深叹了口气，从另一边打开车门，示意男孩像方才一样出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刚才选择从这边上车，故意不指出来的吗……」医生由衷感到一阵心累。
“生气了吗？”修治跳下车，仰起头打量他。
「连这句话也要还给自己吗？」森无言以对。
“……没有哦。”医生无奈地回应道，一边示意男孩跟上。
“真的吗？”修治“哒哒哒”地跑了过来，走在医生的身侧，嘴里不依不饶地问着，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车辆坏掉的话，等会儿开回去修理就好了。”鸥外忍不住伸手，把男孩的一头卷毛揉乱，边走边解释着，“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唔……”修治又沉默下来，安静地跟着森在庞大的旧货市场中走走停停。
于是，微波炉、餐边柜、长书架、旧餐布……修治眼睁睁地看着一件件象征着生活的物什，渐渐填满了「LEVIN」的后座与后备箱。
大消费的医生满足地吐出一口气，对男孩微笑着：“初步完成，修治君，想一起去看看新家吗？”
……
「家」……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