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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两面夹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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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没受伤吧?”
姜穆才走进营帐,便听见这样一句话,晃晃悠悠地坐下,向后一靠,才回话:“你就这么着急啊,也不说给你妹妹倒杯茶。”
“少废话。”姜潼坐在另一边,冷冷道,随手拿过桌上的干净茶盏,打开。
“唉,”姜穆悠悠叹了一句,才说道,“她能有什么事,那么多人护着呢。”
姜潼凝神,听到自己期望的答案,这才松了一口气,如玉般的手提起茶壶。
终于得哥哥赏自己一盏茶,姜穆不屑地笑了笑,喝了一口:“瞧你担心的样子……不用我去,那位也是没事的。贪生怕死,里里外外安置了不知道多少人手。我巴巴地赶去给人家示好,差点白跑一趟。”
“她小心,那是应该的,我们不是也有意要给她加侍卫吗?”姜潼避重就轻,挪开视线。
“是,母亲有数,”姜穆随口接道顿了顿,又说道:“你知道她会怎么对待许梧生?”
“死路一条。”姜潼冷冷说道。
“你可盼着点姓许的对你有几分真心,别把我们供出来。”姜穆语带戏谑。
姜潼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没想到姜穆依旧喋喋不休:“生什么气,说错了?事发后,她竟然巴巴地从谷前跑来这里,存了那份心思,盼着见你一面……”
“别说了!”姜潼怒道,霍地站起身,“别忘了我们的计划,管好嘴。”
“好好好,我就爱嘴欠,在外不说的,哥你不要生气,”见他真有怒色,姜穆才缩缩脖子,“姓许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姜家能看得上她那不入流的手段……也就大公主会真中了那陷阱了。”
“她……”姜穆在自己人面前,看谁都不顺眼,姜潼充耳不闻,重又抬头看了她一眼,满含深意。
两相对视,姜穆便明了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知道,她所谓的拜访过的旧友,还有她老家的家里人,这两天都已经查明白了,保证漏不出一点风声。”
营帐门被风吹动了,撩开一个缝隙,姜潼忙起身去关,姜穆却在他背后不依不饶:“不过你这么护着大公主,还怕她知道……”
“……不会是真喜欢大殿下了吧。”
姜潼蓦地转身,近乎瞪地看了姜穆一眼:“行了。说完了就走。”
“我不,”姜穆倔劲上来了,坐在凳子上转了个方向,脚踩着桌下横梁,大大咧咧的,“你喜不喜欢大殿下,我和母亲无所谓,反正若计划顺利,你也是要赘过去的。”
姜潼没法堵住她的嘴,皱了皱眉,只好听她要说什么。
“只不过哥,你确定大殿下有那癖好,真能生孩子?若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就是成了皇后,姜家也还只是寻常臣子,和如今一样畏首畏尾。那还不如尚三公主,省得费这一道功夫。”
姜潼在心底叹了口气:“……别再说了,我都有数。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走吧。”
“行吧行吧,反正母亲都说了,你没能让她同意你,就不准在外人面前表露姜家和她的关系,上次你就差点惹母亲生气。”姜穆这才动作缓慢地懒懒起身。
“你最好还是不要真喜欢她为好……心软了,你就没法勾着人顺你的心意走了。近日她约你你就出去,这么顺着她,还怎么开口提要求?”
姜潼沉着脸不说话,看她终于站直了身子,伪装出平日恭谨有礼的样子,走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气。
唤下人来收拾了茶盏,姜潼暗自摇了摇头。
没等营帐里空闲下来,门外便又传来声音:“参见大公主!”
门外,邵岁颐摆了摆左手,右臂曲在身前,抱着什么:“姜潼在么?”
相府拦起了自己的简易营地,两三个大帐篷,下人都是自己人。
“在呢,殿下是要?”
“唔,”姜潼听到门外人犹豫了一下,“把这个给他,好生照看着,还小呢。”
“是。”下人连忙应着。
门外人走了。下人在门外请示了一声,听到姜潼回话,便走了进来。
姜潼不紧不慢回过头去,将目光投向下人的手里。正对上一双兔子的红眼睛,兔脚还不住踢腾着。
冬天的兔子毛茸茸的一团,姜潼看着看着,却攥紧了手,将想要伸手接过的念头按了下去。
“拿笼子养着吧。”他淡淡说道。
宫殿内,数人在阶下站着,恭敬听命。
“都清楚了?”皇帝沉沉说。
“是,陛下,”大理寺少卿上前一步,“臣在冀州,从何家开始顺藤摸瓜,谁知竟真和知府有说不清的牵扯。多亏陛下一力支持,臣如今已查明。
“冀州知府纵何家借自己的势鱼肉乡里,甚至干涉治水事宜,偷工减料以致毁堤。何家由于计谋被大公主识破,鱼死网破下谋害公主。乌兴生未经过知府允许撺掇何家行凶,随后出逃,自知被通缉后无力回天,却对殿下生怨,因此再次行刺,都已经拷问出来了。”
殿内气氛沉沉,被两次刺杀的邵岁颐在众人中心,神情冷静,毫无波动。
一个门客是如何带着那么多人在吊桥围堵自己的?一个强弩之末的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入了京城,又带着人潜入围猎地的?
她没说,只静候着皇帝发话。
皇帝翻看着手中的奏报,翻来覆去,随后轻轻丢在桌上。
“贼人在冀州的动作,若说知府只是放任,怕是远远不够。”
“那……”少卿跪下请示。
“知府、何家和刺客,全部斩首。”干脆冰冷的话语吐出。
“是。”
但这还没完。“至于贼人是如何潜入山林的——”
“大公主,你亲自去查。随机应变,生擒贼首,朕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杨武卫长协助大公主,羽林卫和禁军中的疏漏,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邵岁颐心中一喜。这是最好的情况,有了这个资格,她不仅能查清此次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喝邵延清在禁军中的力量相抗衡,趁机拔除对方的触手!
坚定跪下叩拜,邵岁颐谢恩:“定不负母皇期望!”
白子落下。
执黑的手犹疑片刻,又收了回去:“我输了。”
蔺向松不笑的时候还是有些严肃的,这才看得出是一监之长。
“绛河,你懂了吗?”
“是。我只顾抵御老师明面上的诱敌之处,却没有察觉围堵之势已成。两面夹击,还击无力。”
蔺向松拍拍手,锤了锤腰:“有时候,身边的东西看似无害,长久下来,却会似蚕茧一般将生路隔离开来。不要对任何事物轻易放下戒心。”
裴识夜低着头分拣着棋子。
蔺向松叹了口气:“这些,你小时候就明白了。如今,是看不出,还是心思没在眼前的棋局之上?”
“没有。”裴识夜否认,将棋罐推向蔺向松的方向,摆正棋盘。
“说说话吧,看得眼晕。”
“我给老师捶捶背。”裴识夜站起,走到蔺向松身后。
“昨日陛下叫我去了,问的是来年春闱的事。”
裴识夜手下锤按着,微微皱眉:“那还早,陛下现在是问什么?”
“虽是明年,可如今已经陆续有学子来到皇城,礼部已经忙起来了。往常也有学子拜一拜文曲星的惯例,皇帝问有没有合适的日子,让我和礼部商议。”
“若是要统领学子们一起,就要和众人联络,怪不得礼部要操持……这事还有其她人会参与吗?”
蔺向松转了转头:“想到了?上次春闱,三公主还小,是大公主操持的。可那次她……也就祭祀当天露了一面吧,陛下应当是不满的。”
说到邵岁颐,裴识夜的话停了,似乎有些什么情绪出现。
蔺向松偏头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
“我告诉陛下,上次常仪祭典殿下也很用心,”她又叹气,“可陛下似是又想起在典礼上马队出事闹出的乱子,并没有答话。”
“这是个好差事。”裴识夜低声说了一声。
和新一辈的学子提前接触,就能正大光明地从中挖掘自己将来的可用之才。对于皇位继承人来说,是一股可能很有潜力的助力。
“是,可皇帝还说,眼下大公主在查遇刺之事,怕是没这个空。我猜,她恐怕是有心让三公主试试。”
裴识夜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诱敌之策……”
“这应当倒不至于是三公主的谋划,只不过是凑巧了。”蔺向松起身,往软榻上去,说道。
“她……”裴识夜想说什么,却又语塞。
两人没有对视,裴识夜站在原地,手垂了下去。
蔺向松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我听监里有人嚼舌根,说司天监从前尽心协助殿下,可殿下如今已经许久没有和监里来往了。”
“监里什么时候需要和公主皇男有什么往来?”
听他回嘴,蔺向松无声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而且如今,殿下的日子也不好过。看似缓过了劲,实则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和姜家相处,不知道是能让她轻松一些,还是增添忧虑。”
房间内陷入沉寂。许久,裴识夜低声道:“她怎么会有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