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大人被储备粮攻略了》呜呜不哭

17、保护食物的食物

　　狗蛋好不容易挪到了521号池边，他放下了分明只有几个土豆，但好像又有千斤重的桶，轻轻咳了一下。
　　平常只要他在池边转悠，小白就恨不得跳到岸上来找他。
　　今天，他站在池边良久，小白还是面对着墙。
　　狗蛋的心沉到了肚子里。
　　人鱼既聪明又敏感，暗银色的人鱼这么快就学会了说人话，小白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狗蛋愧疚地攥紧了衣角，声音不受控制地沙哑起来，“小白……”
　　小白的肩膀颤抖着，猛地转过了身。
　　小白死死咬着嘴唇，血顺着下巴流下，他和没有痛感似的，越咬越紧。
　　因为自己的磨蹭，小白这条笨鱼都饿得吃起自己来了，狗蛋感到心里真想对小白说一万句对不起， “md，别咬自己了，”他拍了拍桶，“快来吃饭。”
　　听到狗蛋略微沙哑颤抖的声音，小白愧疚地抓紧了自己的脸，尖锐的指甲刺穿皮肉，血顺着指缝流下。
　　狗蛋他这么聪明，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
　　“小白！”
　　他低着头游了过去，屏住呼吸，快速吞下了那几个 小得可怜的土豆。
　　人类温热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真是的，你tm再饿也不能自己吃自己啊。”
　　他全身紧绷了起来，胃部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咕声。
　　小白闭紧了眼，拼命收缩着腹部，祈祷着狗蛋能赶快走开。
　　狗蛋好香啊。
　　他疯狂摇了摇头，驱散着这个想法，可口水却疯狂分泌着。
　　为什么他有这种欲望?为什么?为什么?而且，这种味道好熟悉，他好像早就品尝过这种味道了。
　　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一个想法让他几乎哭了出来。
　　他一直想吃掉狗蛋啊……他想吃掉狗蛋，让狗蛋化为自己的一部分，永远陪着他，永远……
　　不！这不是他！
　　小白疯狂摇着头，但很快就无力地耷拉下来。
　　可是如果他没有怎么想的话，为什么会有吃掉狗蛋的想法呢?
　　“吃吧。”
　　土豆的味道盖过了狗蛋的香气。
　　土豆?哪里来的土豆，他刚才已经把土豆都吃完了啊。
　　他奇怪地睁开了眼睛，一个又大又黄的土豆静静地躺在人类的手中。
　　“别不好意思啊，你都给我送过这么多回土豆了。”
　　见小白没有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狗蛋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我吃不了这么多。”
　　可这时，狗蛋的胃叛逆地咕咕直叫。
　　狗蛋呆住了，他依旧看着小白，但红色悄悄爬上了
　　他的耳根，语无伦次地苍白解释着：“md，我真不饿！……我……”
　　他怕小白不吃，连忙跑开了。
　　狗蛋藏到门后，看着小白一口一口吃掉了土豆后，才伸着懒腰下班。
　　第二天早上，烦人的广播声还没响，狗蛋就被自己胃里的咕咕声吵醒了。
　　他隔着衣服攥着胃，猛灌了几口水，冲着空床摆了摆手，“姐姐，我吃完早餐啦，我走了。”
　　狗蛋胃里空空，但仍然活力满满地在小巷中奔跑，舒展着躺了一夜的四肢。
　　今天的小巷依旧雾气蒙蒙，只不过捎带上了几分凉意和落叶，预示着秋天的到来。
　　落叶落到了狗蛋的脚边，又随风飘到了巷子深处，不见了踪影。
　　秋天……
　　狗蛋想到了在人鱼饲养室中的小白。很快，那条鱼的生命也会像叶子一样掉落，不见了踪影。
　　狗蛋放下了正在拉伸的手臂，一下子无精打采起来。
　　“啊——”
　　一声惨叫声打破了小巷的寂静，害得狗蛋差点闪到腰。
　　那声音，就像是一只野兽临死前发出的怒吼。
　　声音的源头在狗蛋要路过的地方，他放缓了脚步，慢慢经过那里。
　　一户矮小的房子敞着门。
　　一个瘦小的小女孩被母亲按在地上，父亲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刀。
　　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地道着歉。父亲拿着刀的手在颤抖，“阿明，对不起让你来到这个世上。”
　　女孩瘦得骨头凸出，头发枯黄，一看救活不了多久了。
　　女孩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用含着泪的眼睛看着狗蛋，“救……救命！”
　　沙沙。
　　里间的帘子微微晃动，两个更小的孩子手牵着手走了出来。
　　他们没有哭，没有闹，而是吮着手指，流着口水看着他们的姐姐。
　　如果姐姐不死，死的就是剩下的这四个人。
　　他无权决定让谁去死。
　　可他对着这含泪的眼睛，说不出来“不关我事。”这句话了。
　　狗蛋低着头，飞快地逃走了。
　　他是第一个到达饲养室的，天才蒙蒙亮，熹微的晨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给惨白一片的饲养室增添了几分活力。
　　小白静静地趴在池边，身体有规律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沉浸在睡梦中。
　　狗蛋气喘吁吁地盘腿在池边坐下，他一下又一下摸着小白柔软的长发。
　　慢慢地，他的手加大了力道，似要把头发扯下，好像他一松手，这人鱼就会凭空消失似的，“对不起，md，我不能决定让谁去死啊。”
　　他倏地站了起来，银色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
　　小白惊恐地看着他，一下子潜入了水中。
　　狗蛋伸出了手，可抓到的只有飞溅的水花。
　　狗蛋不知为何有些伤感，他为什么要在乎一个食物对他的看法。
　　小白在水下紧紧抱着双臂，见岸上的人影渐渐运去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好险啊，刚才他的尖牙差点就要刺入狗蛋的喉咙了。
　　小白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躺在池低无声地掉着眼泪。
　　他想把狗蛋撕碎一口口吃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自责着，越缩越紧，好像回到了蛋中，变回了缩成一团的胚胎。
　　今天该轮到狗蛋去准备人鱼粮了。
　　他推着下面有些生锈的餐车，嘎吱嘎吱地走向了仓库。
　　平时，因为物品过多而显得有些杂乱的仓库，今天干净得可怕。
　　货架上空空如也，一个立起来的人鱼项圈啪的一声倒下，溅起一圈灰尘。
　　“没了。”
　　阿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倚在门框上，黑眼圈浓重得像是画了烟熏妆。
　　“md，什么没了？你这鬼样子吓死我了！你昨晚干嘛去了啊。”
　　阿草像是没听见狗蛋的声音似的，他径直从狗蛋身边穿过，看着空空如也的仓库，捧腹笑了起来，“哈哈，人鱼和你们人类都没粮食了呢……哈哈哈……可是我,我一直……”
　　他笑着笑着抽泣起来，蹲在了地上。狗蛋才发觉阿草比自己瘦小了不止一圈，他蹲在货架下，显得是那么渺小，就像是待上架的货物。
　　看不得别人哭的狗蛋拍了拍阿草的肩，“md 你平时不是挺拽的吗？怎么脆弱成这样?食物没了再找不就行了吗?拜拜，我去找食物了……”
　　阿草懵懵地从腿间抬起头，看着远去的狗蛋，嗫嚅道：“我不是……”
　　可是脚步声风的狗蛋已经走远了。
　　他低下了头，狰狞的笑容消失了，认真哭了起来“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谢谢了……”
　　狗蛋真没想到有一天人类和人鱼都会没饭吃。
　　他的同事们出身都很优渥，但现在连他们都没饭吃了，可见□□真的来了。
　　狗蛋熟练地在小巷中穿梭，不一会儿就穿出了高楼区。
　　不住在小巷中的体面人分两种，一种是和他同事那样家境良好但还要的打工的人，一种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真正掌握着人类社会财富的人。
　　他们另辟蹊径，不住在高楼中，住在远离高楼的山中别墅中。
　　狗蛋是个找食物的能手，既然他的同事们都没饭吃了，那就去山中贵族的垃圾桶里去翻食物。
　　他拨开层层叠叠的树枝，正准备闯入那些人在山中立起的白栅栏。
　　一些拿着枪的人踢着正步，从林间小道上走过。
　　狗蛋连忙抓着树干藏到了树后，可是他的脚被密密的灌木丛伴住，发出了讨厌的沙沙声。
　　狗蛋闭着眼睛，屏住呼吸紧紧贴着树干。
　　一个戴着头盔的士兵停住了，扶着帽檐狐疑地看向狗蛋的藏身处，“我去看看。”
　　他对同伴说着，端着枪，放缓脚步慢慢逼近狗蛋。
　　“md，md。”
　　狗蛋心里口吐芬芳，手心里生出了一层冷汗。
　　沙沙沙，旁边的树剧烈晃了起来，半枯黄的叶子掉了一地。
　　士兵警觉地拉开保险，朝那树跑去。
　　狗蛋赶紧压低身体，从栏杆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他擦干净额头的汗，奇怪地看向那突然晃动的树，树影幢幢，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银色的尾巴尖?
　　那树仿佛有生命似的，被他盯得静止了。
　　难道是……小白?
　　不可能，小白怎么可能跟到这里来?
　　狗蛋拍了拍自己的头，朝别墅旁边的垃圾桶走去。
　　他兴奋地打开垃圾桶盖，如获至宝般在里面挑挑拣拣。
　　半瓶没过期的牛奶，一袋奇形怪状的土豆，一盒铺着满满饼干渣的饼干盒……
　　狗蛋叼着一袋豆浆，忙碌地看着这聚宝盆，左右手都抱满了。土豆他要，饼干渣他也要……他真后悔为什么以前饿得头晕眼花时没有冒险到这里来找吃的。
　　砰！
　　别墅的们被人愤怒地打开了。
　　大口嚼着饼干渣的狗蛋差点咬到舌头，他慌忙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跳入垃圾桶内，关上了盖子。
　　盖子被一小罐罐头卡住了，外面争吵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蒸的馒头要放糖！”
　　“是……”
　　“倒掉重做！”
　　盖子倏地被打开了，狗蛋抱紧了他千辛万苦收集起来的食物，躺在垃圾中见瞪着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戴着洁白厨师帽的人皱着眉头出现在了狗蛋上方，还好那人没有往垃圾桶里细瞧，把袋子扔到垃圾桶中后，用力扣上了盖子，震得整个垃圾桶摇晃了几下，好像他和垃圾桶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脚步声远去后，狗蛋骂骂咧咧地摸着额头挪开了沉重的袋子，“md，缺德的玩意！md，疼死了！ md，md，md!?”
　　狗蛋的鼻子动了动，黑暗中，他的眼睛像狼一样冒出了绿光。
　　香味……那种回味无穷的面香味！
　　狗蛋一下子站了起开，头一下子磕到了垃圾桶盖上，顶飞了盖子。
　　阳光下，一个个雪白的大馒头发着诱人的白光。
　　狗蛋抱住了沉甸甸的袋子，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挑去。
　　他脱下外面的制服，把刚才搜罗来的食物包好，托着馒头袋子，跳出了垃圾桶。
　　大别墅内，不知哪位少爷小姐在吹笛子。
　　狗蛋把自己藏在树影里，快速前行着。
　　他受教育程度不高，用姐姐教给他的话，为这高雅的音乐填了词，“md～md～今天是个好日子～”
　　晨光洒在了林间小道上，照得狗蛋全身暖暖的。他的背被身上的包袱压弯了，可嘴角一直就没有落下来过。
　　他闻着沁人的面香，哼唱着歌谣，赞美着这美好的一天。
　　小白这条笨鱼一定没闻过馒头的面香吧，那笨鱼闻到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到这里，狗蛋笑得更开心了，歌声大了起来，“md～md～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树后，尖爪刺进了树干，一双银色的眼睛圈着小路尽头的狗蛋，死咬的嘴唇终于松开了，露出了和狗蛋一样的笑容。
　　“报告——3号，3号——归队！”
　　巡逻队长不满地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士兵，“你刚才去哪了，不就是去驱赶一只野生动物吗?至于吓成那样！?”
　　“魔鬼！”士兵大喊了起来，“我遇到了一只银色的魔鬼！”
　　队长显然不信，他挑起眉毛，轻挑道：“哦?是吗?那魔鬼要杀你吗?”
　　吓坏了的士兵显然没注意到，他的话里带了哭腔
　　“他掐着我的脖子让我走开，说他的食物只能他来享用。如果下次他发现我让他的食物感到不快，他就要把我撕成碎片，扔到下水道里自然腐烂。他……他好像是条鱼！”
　　“哈哈哈……”
　　同伴们都笑了起来，巡逻队长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是真的！”士兵快哭了出来。
　　一个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事情怎么可能呢?人鱼们都在饲养室里呀。”
　　“嗯……”士兵抬起了汗津津的脸，看向了刚才的树，好像自己真出现了幻觉，“这怎么可能呢？食物在保护另一个食物?”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我最近太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