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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河东 ...


  •   知云怎么会让她拒绝呢,存玉摆手的动作还没结束,她就靠了过来。
      她二人在宽大的桌案后并肩而坐,知云偏头便吻到了她的唇上,她抬手扣住她的头,唇压在上面慢慢研磨着,视线触碰在一起,知云在她的眼里笑起来。

      存玉一双丹凤眼瞪成了圆眼,被吻出了细泪,盈了一汪秋水在里面,唇上也染上了艳红。
      知云离开后,她怔怔地抬手摸摸自己的唇,又像被烫到一样移开手,

      知云唇色也娇艳,她看着存玉笑:“胭脂好吃吗?”
      存玉回想起方才的味道,耳侧越发红了。

      之前未入冬时知云便从醉山楼里搬出来住在了竹林苑旁的栖梧庭,栖梧庭与竹林苑前院相通,之间只隔着一道短短的垂花亭,比当日知云在醉山楼时来往更方便。
      冬日天短,如今才酉正天际便已擦黑了,书房里,存玉还有十数封文书没看完,知云已算完账了,就一直坐在旁边看她写字。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六,各地上了不少请安的折子,除了有要事需由皇帝阅过方可定夺的,其余只说了些太平话的便不再呈递皇帝。只简单回复即可。
      眼下这封便是河东节度使曹瑜寄来的,曹瑜是先帝在时科甲出身的,但在河东待了快二十年,俨然成了个武将了。

      河东地理位置极其关键,它据守在河东与漠北之间,防卫漠北的游牧民族南下侵扰。
      虞朝高祖骁勇善战,打服了漠北诸部族,赶他们到边境百里之外,为首的突厥和契丹俯首称臣,按时纳贡,至此已经百年。

      百年间,他们和虞朝之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十几年前先帝猝然驾崩之后,虞朝内政不稳时,突厥汗王蠢蠢欲动,趁此良机长驱直入,十万兵力直指长安。
      不过三天,便如入无人之境般打到了雁门关外,汗王豪兴大发,以为中原这片膏腴之地终于可以被他占有了,但天不遂人愿。
      当时据守河东的曹瑜,在境内百官几乎跑了个精光的情况下,以文官之身率兵御敌,以仅剩的两万兵马将突厥十万大兵牢牢拦在了雁门关外十五天。

      那十五天内,京中动乱不止,主少国疑,宗室王爷们一时难以弹压,文武众臣人心涣散,听到突厥大军来势汹汹后大多心如死灰。
      直到当时尚且健在的顾阁老用雷霆手段镇压了诸王,与刘捷合力领着禁军拥护陛下平安登基,让太后辅国的局势确定下来。
      之后立马从各处调派兵马前往河东支援。

      援军飞速赶来,战场上攻守之势瞬间异形。
      突厥本就是突袭,后续兵力不足,被曹瑜死死耗了半个月也已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
      而虞朝兵马不但兵强马壮,且都在把这场仗当成生死战打,两者气势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短兵相接之后,虞朝大胜两场,突厥兵死伤过半,汗王重伤,不久后他们便呈上了降书,夹着尾巴带着残兵败将屁滚尿流地跑回去了。
      从这之后,曹瑜一战成名,不仅得太后懿旨嘉奖,还受封节度使,赫然成了一方大员。

      存玉垂眼看他的折子,里面一如既往写着突厥和契丹并无异动,且比往年安分很多,就连入冬后也基本没有大规模地南下掠夺物资了。
      这样便好,虞朝的诸多风波才停息下来,表面的安宁还不稳固,随时会有被打破的风险,边地没有出事就是最好了。

      其他折子也大多都是地方官员的请安折子,只有一封是扬州太守因为今年受灾严重,请求朝廷减去三成赋税的折子。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必得在朝中商议过后才能有个定论。

      公事处理完后天色更暗沉了,屋里一团暖黄色的光在书桌旁燃烧着,知云也看到了那封河东的信,她握住存玉的一只手细细把玩。
      “存玉,你想去大漠看吗?”

      存玉的手被她翻来覆去地摸,她蜷缩起手要躲开,知云不依,又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挼开她的手,存玉挣扎无果,只好放弃,任由她摩挲,转而回答起她的问题来。
      “大漠风沙、落日胡尘、白马金鞍,漠北想必是与中原完全不同的风情。”

      “知云去过吗?”她常年握笔,掌中有磨出的细茧,知云来回抚弄有茧的地方,磨得她痒痒的。
      何知云把她的手环起来握在自己手心里,看着两只缠在一起的手满意地笑出来。
      “去过三五次吧,也是多亏了现在是太平世道,才得以和那边通商,若是战时,只怕连马市都没有。”

      “至于风情人土的话,大漠上的风景就像画里一样好看,草原上的牛羊也养得好,只又一点不好,就是气候太苦寒了。”
      “冬日难挨,部落里的贵族们还好,可平民和奴隶经常熬不过冬天。在寒冷漫长的冬天里,死了的小孩和小羊一样多。”
      “也因此他们每年都会南下掳掠,骑兵急行,一个夜晚便能扫空一个村镇的粮食。”

      她侧身依住身边人,举起她们相握的手欣赏存玉腕上她精挑细选过的红珠串,欺霜赛雪的肤色在鲜红如血的浑圆珠子下显得那么诱人。
      存玉也看到了那串红珠,这是知云前几日从宴会上回来后亲手给她戴上的,她看着也好看得很。

      她伸手摸去:“漠北诸部落逐水而居,靠着他们的长生天吃饭,向来是今年饱明年饿的,契丹和突厥又连年征战,互相抢夺草场和女人,普通牧民的日子难过的很,不过幸好战争没有波及到虞朝关外的百姓身上。”
      知云牵着她的手静静听完,叹道:“只盼着这种太平日子能长点,他们千万别再南下了。”

      存玉宽慰她:“哪有那么多仗可打,你就放心吧,等以后得闲了我们一起去大漠玩好不好?在塞上骑马一定别有趣味。”
      知云笑着答应:“好啊,得闲了就去。”

      当然,温情结束后的夜晚里,知云仍然要像往常一样回到栖梧庭,她走时回看与书房连通的卧房,床铺隐隐可见。
      存玉起身送她回去,知云又转头看看存玉,眼含深意笑了出来。

      知云走后,萧存玉却并没有马上入睡,她想起来自己和知云的婚事,拉开门出去了。
      月色映着雪色,院子里并不觉昏暗,她沿着穿花廊到后院,在其中一个房门前停下。

      轻敲几声后,里面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进来吧,门没关。”
      存玉推开门走进去,屋里点着蜡烛,烛光下坐着一个老人,管家看到是她,面色疑惑:“大人,你怎么来了?”

      他站起身去给她倒茶了,存玉坐在了管家对面的凳子上,上茶后,她握住茶杯想着自己要说的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管家看着她,静静等着。
      存玉思量了好一会儿后,才说:“管家,我要和知云成亲了。”

      她说的不是想,是要。于是管家就知道了她已经想清楚了。
      又是管家又是账房的他默默算起了账,跟何姑娘成亲,那可了不得了。
      算了一番后他才犹疑地开口:“大人,你真的娶得起吗?”

      嗯......
      两人大眼对小眼,存玉也在心里算起账来,她想起自己空空的账本和从一月前就已经是仰仗着知云才有的进账沉默了。
      成亲的钱也要用知云的吗,会不会太没有出息了?

      管家看着她烦恼的样子,也愁起来:“不如我明日再去库房里找找,看能不能再卖些什么东西。”
      存玉也说:“年节时陛下按例会赐我银元宝,少说也有五百两。”
      只是就算这些够了,可除了婚礼要用的钱外,还有更重要的聘礼呢。

      存玉忧心地想,该不会到时候嫁妆和聘礼都是知云在出吧?
      揣着新的烦恼离开后,存玉暗暗打算今年除夕国宴后,多向陛下讨要些赏赐,最好能是些实打实的银票。

      她离开后,管家坐在灯下,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眼中却露出像是回应又像欣慰的神情。
      大人比以前过得开心呢。

      存玉回房后,唉声叹气地拉来自己的钱匣子,里面只有些三三两两的碎银子,加起来还没有手腕上的半颗珠子值钱。
      眼不见心为净,她默默地拿了张纸把碎银子盖住,然后关好匣子。

      匣子一直在大立柜里放着,她把它放回去时碰开了另一个小盒子,里面的书信在地上散乱铺开,存玉蹲下去捡,看到一封封拆开的信件上落款都是岭南。
      她捡信的动作越来越慢,谢铭跑了半年了仍未找到,也许是再也不会找到了。

      她记挂他的性命记挂了这么多年,她多么希望他已经冷死在了冬天寒冷的深山里,又或者被什么野兽捕食走做了口粮,再或者已经失脚坠落悬崖了。
      存玉低头看着展开的信,拿起最上面的一封,这是十一月十五日寄来的。

      信中说搜寻的人把山翻了个遍,只在一处破庙里见到了一件褴褛的衣衫和疑似谢铭挣脱的脚镣。
      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是死是活全不知。
      ......所以,她的好父亲——谢铭到底在哪里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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