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破镜重圆］》怂吱吱

8、给杯水喝

　　宋知珩看舒意情况不太对，主动问她要电车钥匙，舒意也乖乖的拿出来交给了他，还告诉了他自己的住址。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了，路上的人很少，宋知珩骑得很平稳，舒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下意识的抬手圈住了宋知珩的腰。

　　宋知珩身体顿时僵住了，他能感受到舒意的手臂把他抱得很紧，脑袋还顶在他的背上。

　　“舒......”他想叫她一声，又害怕打破这个时刻的美好，最后只是默默调整了坐姿让舒意能靠的舒服一点。

　　舒意并没有睡着，在她抱住宋知珩的下一秒，她就也忽然清醒了不少，只是也有些不舍得松开，她用脑袋蹭了蹭宋知珩的后背，小声道，“宋知珩，我真的很讨厌你。”

　　下一刻，宋知珩感受到后背上的湿润，温度滚烫，几乎将他的肌肤烫穿，一直贯穿到心脏。

　　那是舒意的眼泪。

　　长久的静默，宋知珩感受着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敲在他心上，心情也一点一点变得沉重。

　　他读不懂舒意的眼泪，这些年来他是见过舒意，但只是那两三次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他并不了解舒意的生活日常，不知道她这么些年来又交了什么朋友，认识了什么人，有没有谈恋爱，离开家过的习不习惯。

　　但他依稀能感受到，这些眼泪，是因为他。

　　认识舒意到现在已经十年，相处的时间却不长，他只见过舒意哭过三次，加上这一次，只有三次，每次都是因为他。一次是在一起那天，一次是分手那天，然后就是现在。

　　到舒意家楼下时，舒意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刚才因为喝酒而通红的脸色也正常许多，看起来已经清醒了。

　　“你......”舒意垂着脑袋，整个人被宋知珩拢在阴影里，鼻音很重，声音闷闷的，“你喝了酒没法开车，要不把小粉骑走吧。”

　　宋知珩嗯了一声。

　　“那我先上去了。”舒意转身打算上楼，被宋知珩攥住了手腕。

　　“舒意，”宋知珩轻声叫她，“我头有点晕，能不能让我上去坐一会儿。”

　　舒意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小女孩，宋知珩的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暧昧不清，带着些明显的目的性，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大概会转身给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楼，把他删除拉黑一条龙，可这个人是宋知珩......

　　她回过身去看宋知珩，宋知珩的脸色如常，并不像喝醉了的样子，但是眼睛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炽热缱绻，勾着人往里面一直陷下去，再无脱困之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知珩笑，“我只去坐坐，小意。”

　　“我没有半夜带男人回家的习惯，”舒意叹了口气，深夜的小区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一些细微的风声，最后，她还是妥协，“那只能上去喝杯水。”

　　舒意先往楼里走，宋知珩站在原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三步并做两步赶上舒意。

　　电梯一路上升到八楼，舒意输入指纹开锁，打开玄关的灯。

　　“进来吧，不用换鞋。”她看了眼站在门外的宋知珩，明明是他提出要上来的，现在却站在门外，看起来十分局促。

　　舒意已经自顾自的走进去，宋知珩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脑子一热说的话，但还是选择走了进去。

　　舒意自己一个人住，只租了个一居室，但是因为带了个小书房，加上舒意收拾的干净整洁，房子看起来并不小，屋子里的家居都是简单的白色系，但灯光是暖黄色，打下来显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阳台上还养了许多花，开的正好。

　　舒意随手把刚刚急着出门时仍在沙发上的睡衣拿起来，有些庆幸自己有间接性整理癖，前几天周末闲着没事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要不衣服满天飞，她可不好意思让宋知珩上来坐。

　　宋知珩不想太过冒犯，但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想看看舒意生活的环境，舒意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走到厨房去给他倒水。

　　两个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古怪。

　　“你住的离学校还挺近的。”宋知珩主动找话题道。

　　“嗯，毕竟我不是很喜欢早起，住的近点可以多睡一会儿。”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沉默......

　　“你，住的远吗？”

　　“也在医院附近住。”

　　“我是说离这儿。”

　　“离这儿还挺远的。”

　　“也是，这边离市人民医院是远了点儿。”

　　沉默......

　　宋知珩默默捏紧了手里的杯子，舒意紧张的绞着手指，觉得还不如在外面多喝一点，哪怕是喝醉了胡言乱语，都比现在这样气氛尴尬来的好，反正等第二天清醒了什么都不会记得。

　　“要不，”舒意咬着嘴唇，“你晚上住在这儿吧。”

　　“啊？”宋知珩没反应过来，他刚刚已经想要起身告辞了，没想到舒意会突然......

　　“我......”舒意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就是想着你不是住的挺远的吗，现在也晚了，你还没办法开车，回去挺麻烦的......”

　　话刚说完，舒意就后悔了，刚刚已经心软让他上来坐了，现在竟然又说要他留宿，如果说宋知珩的话只是暧昧不清，她的话就完全是明晃晃的邀请，怎么一涉及到宋知珩，她的脑袋就跟不会转了一样。

　　不过，宋知珩应该不会答应吧，看起来他也没想留宿。舒意偷偷打量宋知珩的神色。

　　下一秒，宋知珩开口，“那就打扰了。”

　　“......”这人怎么这么不经让。

　　舒意进房间里翻翻找找了一阵，抱出来一条小毯子和一个抱枕放在沙发上，“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寝具，委屈你这样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了。”

　　说着，她又把一条新的毛巾递给宋知珩，很不自然，

　　“只有这一条新毛巾了，门口的鞋柜里有拖鞋，卫生间在那边，你自己收拾一下吧，我先去睡了。”

　　不等宋知珩回话，舒意已经一头扎进了卧室，迅速关了灯。

　　宋知珩哑然失笑，拿着毛巾走进卫生间。

　　舒意拉着被子蒙住头半晌，才觉得自己的心跳慢慢回到正常频率，隔壁卫生间传来的水声却让她没有办法安心的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对于舒意来说，能和宋知珩重逢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现在事情的发展更是超出了她可以坦然应对的范围。

　　重逢，春游，争吵，误会，解释，一起去喝酒，到现在共处一室，每一件事都让舒意觉得不知如何面对，只能跟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决定，她自己也说不准这些决定是对是错。

　　重逢之后，和宋知珩的曾经已经在她脑海里重温了几遍，她还是十分纠结，一面破损了近十年的镜子还能修补好吗？就算补好了，分别了十年已经说不上了解对方的人，真的不会再因为其他原因重蹈覆辙吗？

　　卫生间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夜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舒意听见宋知珩刻意放轻的脚步走到客厅，停下，然后一切重新归于安静，只剩夜风拨动树叶的沙沙声。

　　舒意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不一会儿就被生物钟叫醒，她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间，刚好和宋知珩撞了个满怀。

　　“啊！”
　　舒意吓了一跳，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领，随后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宋知珩住在了家里，有些尴尬的后退了几步，挠着头尬笑。

　　“抱歉，有点睡迷糊了。”

　　“没事，我就是想敲门叫你吃早餐......”

　　舒意已经彻底清醒了，一边默默捋好自己睡飞了的头发，一边下意识看了看沙发，宋知珩已经把毯子叠好和抱枕放在一起，连沙发上搭的衬布也抻得很平整。

　　他穿戴停当，衬衣的袖子被挽到手肘处，身上穿着粉色的围裙，胸口处是一个大大的KT猫，跟他这张脸搭配起来，颇有些贤惠的家庭煮夫的意味。

　　“橱柜里还有一条蓝色的围裙，你怎么穿这个？”

　　“看见它挂着，就穿了，你介意这个吗？”

　　舒意摆摆手，“我又没有洁癖，一个围裙有什么介意的，只是看你一个大男人穿粉色围裙感觉怪怪的。”

　　宋知珩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觉得还好吧。”

　　“嗯，还是帅的。”舒意走到餐桌前坐下，宋知珩已经把早饭端上桌了。

　　“我印象里记得你早饭喜欢喝粥吃菜，但我不太知道家里的东西都在哪儿，在冰箱里看见牛奶和吐司，就只能弄这个了。”

　　舒意毫不客气的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这个就挺好的，我不经常在家吃早餐。”

　　宋知珩把夹了煎鸡蛋和生菜的吐司递给舒意，“吃得惯就好，早饭总还是要吃的。”

　　舒意总觉得这句话听着耳熟，脑子的不清醒让她选择了沉默，免得再说出一些什么难以解释还把自己推进坑里的话。

　　宋知珩也安心坐下来开始吃早餐。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到洁白的墙壁上，清晨的风轻轻的，一切显得缓慢又美好，舒意觉得像做梦一样。

　　“一会儿我可能需要骑着小粉去取车，这个点挤地铁过去的话，我估计要迟到了。”

　　“嗯，好。”

　　“我先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舒意赶紧摆手拒绝，“我走着去就行，反正我今天前两节没课，晚点去也没关系。”

　　学校门口每天早上都有负责检查校服和校牌的学生，还会有老师轮值陪同，校长偶尔也在，宋知珩才在大家面前露过脸，舒意不敢想如果让其他老师看见宋知珩骑着她的小粉送她去上班会是什么场面。

　　被同事八卦倒也不是什么事，但是她在被八卦的时候，连她和宋知珩现在是什么关系都说不清才闹笑话。

　　宋知珩最后拗不过舒意，在舒意出门前收拾好了厨房先出门了。

　　舒意在卫生间里洗漱，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真是连脑子都不转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宋知珩留宿，这下好了，宋知珩改天还要来还小粉，两个人还会再见，就要这样来来回回纠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