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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规劝 ...

  •   贺鸢暖回到永宁王府,没有先回自己的清风院,强撑着精神去婆母的清晖苑里请安,没成想却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先前便对她不甚恭敬的陈嬷嬷,此时站在廊下,叫她连门都没有进去。

      “少夫人自己闯下祸事,连带着王爷也被圣上责骂,自己却躲出去七日不见人影,将这满城风雨都叫王爷王妃受了,如今又假惺惺的过来做甚。”

      “陈嬷嬷这话有失公允吧?”
      揽月满不高兴,直接回道,“少夫人重伤,去相府找神医救命,此事是当日就过了王妃的眼的,怎么嬷嬷今日又捡出来刁难?难不成您是对王妃当日之举不满,在这里指桑骂槐?”

      陈嬷嬷登时变了脸色。

      她是在宫里跟着永宁王出来的老人了,一直跟着伺候王爷,待王妃进门,她便被拨去伺候王妃。
      在王府三十余年,一直被尊着敬着,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打了脸!

      贺鸢暖身上的伤口尚在隐隐作痛,精神也不济,无暇多想陈嬷嬷的用意,但听到永宁王被圣上责骂,到底心生愧疚。

      永宁王是圣上胞弟,两人一直关系极好,若是因她之故生了嫌隙,她万死难辞其咎。

      她蹙着眉头,不安问道:“王爷如何了?有没有被罚?”

      “少夫人还惦记着叫王爷受罚呢?”陈嬷嬷阴阳怪气瞥她一眼。

      贺鸢暖当作没听到她的讥讽,往前走去:“我去瞧瞧王爷。”

      顷刻间,陈嬷嬷便挡住了她的路。
      “王爷吃了汤药已经睡下了,少夫人还是请回吧。若是您因着站在这里跟老奴说了几句话便又病倒了,老奴可担待不起。”

      贺鸢暖温润的桃花眼落在陈嬷嬷脸上,因着体虚,倒是生出几分冷意来。

      陈嬷嬷从未见过贺鸢暖露出过这种神情。

      她是战场上的将军,自来堂堂正正做人,内宅里的龌龊她一窍不通,是以偶然被算计了,也不能立刻反应过来。待她想通了,此事已然翻了篇,也无法了。

      只是同样的亏,她从来不吃第二次。每每遇到了,便是横眉冷对,坦荡直言。

      今日的她,目光似她曾经握过的那杆长枪,冰冷的低调的,却能一击将敌将的头颅削下。

      她没有露出那股狠意,却能叫人无端联想到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自发的遍体生寒。

      陈嬷嬷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如之前那样,凛冽坦荡,堵的人说不出来话。

      可是她没有。

      贺鸢暖收回目光,朝门内屈膝行礼,便带着揽月离开。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里。贺家人还在等着她。

      陈嬷嬷见她这样轻易便走了,心思转了转,冷笑一声。

      什么将军,没了贺家庇护,不过是个软柿子。之前倒是被她那蛮横模样给唬住了,还以为是个有真本事的。

      揽月扶着气弱的贺鸢暖往清风院走,气恼的不行。

      自从她家将军嫁入府上,这陈嬷嬷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贺家出事后,她更是连面子都不给将军留了。

      若不是贺家一事还需要打着宁王府的名头去打点,看她不撕下她的老脸来!

      气着气着,忽觉手上一沉,揽月连忙伸手,险险的将差点跌倒的贺鸢暖揽进怀里。

      见贺鸢暖脸色愈发惨白,揽月心下一惊,连忙将贺鸢暖抱起来,施展轻功便朝清风院掠去。

      将人放在床上,又就着温水给她喂下一颗护元丹,揽月便蹲在贺鸢暖身边,心疼的看着她。

      自从在战场上下来,她家将军把没受过的委屈都受了个遍。

      新婚夜姑爷连盖头都没掀就上了西南,将军守了两年活寡不说,还被府上的婆子刁难。

      什么好姻缘,分明是进了火坑!

      贺鸢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揽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甚是可怜的模样。

      她心下一软,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将军,您醒了。”揽月惊喜不已,“裴大人给的丹药着实厉害,您只昏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

      贺鸢暖知晓自己没有又浪费许多时日,也放心许多,她掀开被子起身。

      揽月知道她心系贺家,也不拦她,帮她拿了斗篷来披上,仔细汇报。
      “将军这几天住在裴府,我同扶风正好全力去打点。路上一应吃食用度,从夏天的凉衫到冬日的棉衣,我同扶风都准备了许多。银票我也叫扶风换成了碎银子,方便路上采买和打点官兵。”

      揽月和扶风都是跟着她上过战场的,曾经为了埋伏,三人从野外待了三个月。流放路上要用到的东西由他们打点,她自是放心。

      贺鸢暖扶着她的手走到书桌前的罗汉椅上,由着她将花团锦簇锦绣靠枕垫在自己身后,叮嘱道:“岭南多蛇虫鼠蚁和毒瘴,药材须得多准备一些。”

      “驱虫药准备了许多,但华京没有瘴气,问了几个大夫都只给开了寻常的解毒丸,我同扶风商议着,等到了那边再多买上些。”
      揽月把整理好的册子递给她,“采买的东西品类和数量都在上头了,您瞧瞧有什么缺的,我再告知扶风,叫他去准备。”

      贺鸢暖细细的看了,果然如揽月所言,一应物件都准备的很是妥当,便是她也想不出来更多了。

      她的目光落在药材那一页,上面预防毒瘴的那一栏空着,连药名都没写。

      她想起来,裴晏府上那位陈神医便是裴晏从毒瘴林里带出来的,他或许知道该如何防范。

      将册子合上,贺鸢暖问揽月:“扶风去哪里了?”

      “他去牢里打点了。”

      见贺鸢暖诧异,揽月解释:“那日您在大殿前晕倒,裴大人将您送去太医院诊治,但他们都说您没救了。裴大人将此事禀报给圣上,并提出带您回府去叫陈神医瞧瞧,圣上应允了。
      后来,圣上又给大理寺下了旨,叫任何人不能为难贺家人。扶风带着吃食棉衣去牢里试探,那些人果然不再为难,给放行了。此后扶风便一日三餐去送饭,顺便打点狱卒。”

      见自己敲了登闻鼓也不是全无好处,贺鸢暖又开怀了不少。

      只要叔伯他们不被为难用刑,流放去岭南也只是吃一场苦头,届时她再暗中帮衬打点,好生养上几年也不难。

      而且此案由裴晏接管,应当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还贺家清白。

      只是那药……

      想起裴晏,贺鸢暖有些发怵。

      他品行端方,是人人称赞的翩翩君子。贺家的事旁人不敢接手,他主动接下,自己晕倒,他也不顾名节接到家中救治。

      只是他太过热情,而她和贺家太过惹眼,恐走近了给他添麻烦。

      本想叫扶风悄无声息去裴府问问,但他眼下有要紧的事,此事还是交于揽月去办吧。

      她看向揽月:“我记得陈神医进过瘴林,你等会儿去裴府问问他那里有没有药。若是有,便重金买来,若是没有现成的,便求个方子,咱们去采买药材,劳烦陈神医抽空给咱们做一些。”

      “这般着急吗?”揽月诧异,“等将军明日去针灸时一道问了便是。”

      贺鸢暖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明日还要去裴府?”

      “您不知吗?”揽月更是惊诧。

      贺鸢暖细细想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遗漏,这才说道:“裴大人只说让我今日针灸完再走,给我方子叫我每日按时吃药。”

      揽月点点头:“裴大人许是觉得这些伺候您的小事,告诉我便是了。他叮嘱我,日日午时带您去裴府针灸,中午那顿膳食和汤药就在裴府用了。”

      贺鸢暖蹙眉拒绝:“那太麻烦裴大人了,不可。”

      “您的身子要紧,麻烦他便麻烦了,待日后您再报答他便是。”揽月一心只想让她安泰,其他一律日后再说。

      贺鸢暖打定主意不会再去,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本想傍晚她去牢里送饭,亲眼瞧瞧家人。但揽月说她脸色太差,去了恐叫他们担心,她便歇了心思,只叫扶风替她多仔细问问,别多嘴说她伤重的事。

      用过汤药和晚膳,又去清晖苑走了一趟,又是没有见到人,被陈嬷嬷给打发了。

      揽月心里有气,却不敢在她面前抱怨,叫她再添烦心,伺候她早早歇下。

      久病未愈,贺鸢暖贪睡了许多,傍晚听完扶风说完叔伯子侄等人的情况,她便睡下了。

      一夜无梦,待揽月唤她起身时,她还惺忪着。

      揉了揉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寅正了。”揽月回着话,神色不太高兴。

      贺鸢暖诧异:“这么早?可是王爷王妃那里有什么事?”

      揽月不情不愿的说道:“清晖苑的晓芙来说,王妃请您现在过去。”

      知道她家将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这么早叫她过去,这不是磋磨是什么?

      闻言,贺鸢暖还以为是永宁王的身子不好了,连忙叫揽月给自己更衣。

      揽月心疼她,却也没敢耽搁。

      军令如山,将军说的话得听。这是她们并肩作战十余年来的默契。

      穿戴妥当,又给她批了一件鸦青色斗篷,喂她吃下一粒护元丹,给她塞了一个汤婆子,确认没有纰漏了,揽月才扶着她出门。

      贺鸢暖瞧着好笑,却也没说什么。

      清早风凉,她也不能再感染风寒了,若是她再病倒,贺家出城当日她露不得面,叫那些护送的官兵瞧见了,还以为贺家真的独木难支。

      届时,扶风这些日子下的功夫,便算是白费了。

      一路行到清晖苑,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贺鸢暖倒是觉得精神了许多。

      或许,不该静养,应当适当活动,这样身子才能快些好起来。

      此番,陈嬷嬷没有再拦着了。

      贺鸢暖进了屋,见宁王妃已经端坐在主位上等着自己,心下愧疚,屈膝行礼。
      “给王妃请安。”

      “好孩子,快些起来。”宁王妃嘴边带笑,“在裴府住了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贺鸢暖笑着回:“已经好多了,让母亲挂心了。”

      宁王妃摇了摇头:“我有一件事要同你说说。”

      贺鸢暖不明就里,只顺着她说:“母亲请说。”

      “这几日你在裴府昏迷不醒,也无法管教你的属下。现如今你醒了,也该规训他们,叫他们莫要再掺和贺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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